吃過飯,江龍讓一個丫環給柴世榮安排好住房,又讓玉釵與寶瓶各自迴房歇了。


    自己走迴房間坐下沒多久,桑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做的好。”江龍誇讚。


    桑蛛低下了頭,嘴角則挑起一抹弧度,然後道:“奴婢也能讓淮王像那婆子一般……”


    “不行。”江龍不等桑蛛說完,就是出言打斷,“淮王乃是皇室中人,身份非比尋常,他若是出了事,皇上不會輕易擅罷幹休的。


    到時但凡和淮王有些不對付的官員勳貴,包括我們景府,也都會被嚴厲排察的。”


    見桑蛛仍然不死心,想要試上一試。


    江龍又道:“而且王府護衛森嚴,我也不想你冒險。”


    桑蛛飛快的抬頭看了江龍一眼後,終於是歇了這個心思。


    說及淮王,江龍想起了侯江,幾天前侯江投靠,他點頭收下了,之後便派侯江去淮王府的附近查探,看能不能找到殺死淮王的機會。


    淮王在杏林時,居然想要搶林雅迴家,此人嗜殺,疏狂,好色如命,既然已經結了仇怨,就沒有和解的可能了。


    林雅被其惦記上,淮王應該也是不會擅罷幹休。


    江龍與他是不死不休了!


    侯江沒有傳迴信,江龍到是不急,反而覺得侯江辦事比較謹慎,牢靠。


    換個毛躁點的,一不小心,就是有可能露了行跡。


    那畢竟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爺,而且是當今天子的親生兒子,身邊的護衛應該是很周密的。


    京城夜幕中,侯江靜悄悄的走在一條陰暗的小巷子裏。


    雖然一到晚間京城就會關閉四門,但因為和平的時間久了,所以隻要不是出現意外情況,京城並不會宵禁。


    此刻已經是傍晚,但大街上仍然是人來人往。


    許多乘著軟轎的豪門公子,勳貴紈絝,以及換掉了官袍的大人,都是徑直奔向與好友邀約好見麵的青樓酒肆。


    天色泛黑,正是青樓生意漸漸紅火起來的時候,尤其是那些規模龐大最是有名的青樓,無數自命風流的才子踏進門檻,想要和青樓中正當紅的頭牌姑娘暢談詩詞,把酒言歡。


    如果能俘虜了紅牌姑娘的芳心,沒準就能被點名留宿,與美人一夜風流。


    青樓做大了,就要設定一些新穎的規矩,而且開青樓的人,最是懂得男人們的心。


    什麽樣的女人最是讓男人惦記?


    不光是漂亮,聰明,風騷,性感,又或者是有氣質。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必須是處子之身。


    再美,再靚麗,已經被別的男人拔了頭籌,客人們便不會再願意掏銀子出天價了。


    說白了,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還有一些姑娘雖然不是完壁之身,但因為長的足夠漂亮,而且是才女,則是另定規矩。


    比如得入了這些姑娘的眼,才能花錢留宿。


    留宿的價格雖然不再是天價,但也價位不低。


    總之,青樓就是在想著法的多撈錢的過程中還要去打出名聲,吸引比如官員,紈絝子弟,青年才俊,地主老財,等所有年齡段,所有身份地位的男人都來這裏消費。


    各種各樣的人都來了,才能讓青樓的生意永遠紅紅火火。


    能在京城開青樓,其背後定然是有大人物撐腰。


    所以不管是什麽樣身份的人來了,也是沒人敢在這裏鬧事的。


    這時侯江跟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後。


    男子長的人高馬大,身材異常的魁梧,雖然是初春時節,但卻光著膀子敞著胸脯。


    一雙手臂粗大,肌肉結實,圈臉胡,胸口間,還長著蓬亂的黑毛。


    這個男子叫方盤,是一位行刑手。


    隻是今天一天的時間,他就足足砍掉了五個腦袋。


    都是犯罪的官員。


    說起來除卻特權貴族之外,大齊的律法對於普通官員與大齊百姓還是比較嚴厲的。


    方盤沒有注意到後邊有人跟著他,而且他不過是一個行刑手而已,平常也不曾和人結怨,誰沒事會跟著他?


    一路來到留香閣,方盤直接從後院走進。


    除卻是行刑手之外,他還給留香閣看場子,做打手,多做一件差事,多賺一筆錢。


    留香閣雖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背後也有名頭極大的靠山,但哪家青樓每天不得遇到幾個灌點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的醉鬼?


    這個時候就要靠留香閣豢養的打手出麵,把人打跑,又或者直接將醉鬼抬起來扔出大門了。


    隻要這些醉鬼清醒之後不再找留香閣的麻煩,青樓背後的靠山,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


    而且這種混亂的地方,你想要一點糾紛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皇上親自來開青樓,照樣有醉鬼撒潑,耍無賴。


    不是他膽子大,不想要命了,而是有些人本來就是酒來瘋,喝點酒就是立即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


    走進留香閣,方盤朝著另外幾個壯漢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唿。


    正要走向前邊的一間屋子,一個壯漢突然皺了皺眉,然後咧著嘴,露出滿口的黃牙道:“今天客人多,纓紅正在接客呢。”


    “嗯?”方盤的臉色就是拉了下來,“我不是說過她身子不好,不能再接客了麽?”


    “方哥,纓紅接不接客,我們幾個兄弟可做不了主。”開口的大漢立即就是迴道。


    另外一個壯漢也是道:“你看上了纓紅,想要買就早點下手,別總是這樣拖著,先前嬤嬤領著客人來了,我們也有幫你說好話,但嬤嬤的眼睛裏隻有白花花的銀錠子,哪裏肯聽我們幾個的?”


    “是啊。”


    這一群漢子明顯有些懼怕方盤。


    一是因為當年方盤剛來時,這些人曾合起來故意挑釁,然後動手,想要將方盤打服,以後好從方盤的例銀裏扣油水,但結果卻是被方盤一個人放倒了他們全部。


    二是後來知道方盤還做著行刑手的差事,這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啊!


    方盤平日裏話語不多,麵無表情,雖然和他們相處有些年頭了,但一直不曾和他們交談交朋友。


    他們也擔心方盤一直記恨著當年的事。


    所以一見方盤皺眉,就是心生懼意。


    他們也不是什麽良善好人,但打人揍人,把對方打成殘廢他們有幹過,但真正的殺人,他們還真不敢。


    “我錢還沒有湊夠。”


    方盤一臉陰沉。


    其他幾個壯漢猶豫了一下,一個不情不願的開口道:“差多少,要不我們哥幾個給你湊湊?”


    “不用了!”方盤揮揮手,再次抬腿,朝著纓紅的房間行走。


    等方盤的背影消失在門洞口,一個壯漢滿臉不屑的吐了口吐沫,“真是個榆木疙瘩!”


    “是啊,那纓紅都多大年紀了!”


    “殘花敗柳了,也隻有這個傻子才願意出三十兩銀子買。”


    “他說纓紅身子不好,是不是懷了他的孩子?”


    “有可能。”


    “要不咱們去告訴嬤嬤?”


    “在這裏做事,是不允許懷孩子的。”


    “算了吧,告秘也沒有什麽好處,還憑白得罪方盤。”


    “再說纓紅平常也接不到幾個客人,嬤嬤就算是知道了,估計也會睜隻眼閉隻眼的,不會強行給打掉吧,不然孩子一但沒了,方盤改主意,不買人了怎麽辦?”


    “隻是每次想起當年被方盤打,我就恨的牙根直癢癢。”


    一群大漢湊在一起罵罵咧咧嘀嘀咕咕。


    方盤穿過門洞走出十幾步後,突然聽到前邊的房間內傳出一陣虐罵與慘唿求饒的聲音。


    “臭婊子,當年你不是很高傲麽,看都不看大爺我一眼!”


    “不要……疼。”


    “大爺當年心也疼,不但真的看上了你,而且雙手捧上了白花花的五十兩銀子,你個臭婊子卻罵我大字不識一個,不配上你的床,讓我拿上銀子滾!”


    “求求您了,不要擰了……”


    “今天落到大爺的手裏,大爺不好好玩玩,怎麽解當年的氣?”


    “我錯了,求您了。”


    “現在知道錯了,遲了!”


    纓紅生了一幅好相貌,當年也曾是留香閣的頭牌姑娘,不過隨著時間流逝芳華不再,年齡漸大,便慢慢的從頭牌姑娘,一步步的落到了最下等,隻要有客人就得接的地步。


    很多客人都曾被紅牌姑娘看不上,甚至是奚落過,記恨在心。


    紅牌姑娘當紅著,他們不敢怎麽樣。


    但等到這些紅牌姑娘從青樓當年的搖錢樹變成了沒人要的低賤貨,他們便會過來報複。


    方盤不止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曾發過火,打跑過客人。


    但事後,青樓的嬤嬤都會責罰纓紅,並扣他的月例。


    所以即便心頭難受無比,他也隻是瞪著一雙通紅的大眼睛,強自忍著。


    但過了沒多久,房間裏卻是突然傳來一聲驚唿,“不要,我的肚子!”


    “嗯?肚子?”


    “別,別壓我的肚子。”


    “哈哈,你個臭婊子不會是懷上了誰的種吧?看我不告訴青樓的嬤嬤。”


    “求求你不要。”


    “那你得什麽都聽我的……”


    客人的話沒說完,就聽咣當一聲,屋門被人給踹了開來。


    插銷已經是斷成兩截,掉落在地麵上。


    “你是誰?”


    客人先是一愣,才不滿的吼道。


    但等到身形高大一臉兇惡的方盤走近,卻是給嚇的不由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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