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朝明和林銳馳泛舟迴府,小七也正好迴來,三人一起吃過晚飯,等丫鬟撤下吃食,收拾妥當後,劉朝明看著眼前躥高一大截,初顯風采的小七,心裏不由得有些得意。


    自己帶了六年啊,孩子不僅沒長歪,還文武皆有所成,雖說少了些十幾歲孩子應有的意氣風發,顯得過於老成,不過這也難怪,小時候被虐待,後又被人劫持,小七能長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想到這兒,劉朝明衝小七招了招手:“過來,跟我說說,最近在學院裏都學了些什麽?”


    小七雖然不像以前那麽黏著劉朝明,但對劉朝明的親近卻絲毫不減。他走過去,挨著劉朝明坐下,說了說近幾天學的文章,並流利地背誦下來,一如既往地得到了劉朝明的誇讚。


    劉朝明從中選出幾句話,讓小七談一談他的看法。其間,林銳馳也參與進來,三個人引經據典,各抒己見。林銳馳博覽經書,看法正統而嚴謹,劉朝明骨子裏接受過現代的一些思想,觀點更具創新。針對時弊的看法就在這聊天般的輕鬆氛圍中,一一滲入小七的腦中。


    就在三人高談闊論之際,紙傳進來通稟,老侯爺派浦川前來探望。


    “浦川來了,莫非是有什麽事?”林銳馳一聽,立刻站起,頭轉向劉朝明疑惑地問。


    揚州離京城很遠,平日都是書信來往,隻有過年時才會派下人送些年貨。浦川是老侯爺身邊最為信任的人,沒有一般的事情輕易不會讓他遠離京城,何況此時距離剛過去的新年不到兩個月,老侯爺就派浦川過來,也許、真的有事也說不定。


    “你帶浦川到前廳稍候,我們馬上過去。”劉朝明向紙傳吩咐一聲,然後安慰林銳馳,“先別著急,等見了浦川再說。”接著,又對小七道:“小七,你也過來聽聽是什麽事。”


    “好。”小七答應一聲,三人快步向前廳趕過去。


    走進廳裏,看到浦川並無緊急趕路後的模樣,劉朝明立刻鬆了一口氣。但林銳馳不敢大意,擺手免了浦川的禮,迫不及待地詢問浦川過來的因由。


    原來早在年前,邊疆北部的突厥就屢次派遣遊兵散騎襲擊小城小鎮,殺傷搶掠,致使當地民不聊生。邊關將領聞訊後幾次前去追擊,可對方立刻逃迴草原。邊關將士的一腔熱血算是打在了棉花上,有勁沒處使。其實,要想解決突厥的騷擾,辦法也很簡單,就是派遣大隊人馬深入草原,狠狠打擊突厥的主力,打得對方聞風喪膽絕對能杜絕他們這種惡劣行徑。奈何大越朝武力有限,守邊還可以,想要主動出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加上邊塞雖有損失,但對方小打小鬧,大越朝的國君無可奈何之下也習慣了。可到了二月底,突厥派往邊關的兵力突然增加,雖然不見有什麽動靜,但邊關形勢卻是一觸即發。


    “姑爺、少爺,老侯爺讓老仆捎一句話,不管這仗能不能打得起來,老侯爺都想您們迴來,他、已經老了。”浦川說完,垂下頭等著劉朝明和林銳馳的迴話。


    “……”林銳馳沉默了一瞬,望向劉朝明,盡管沒有說一句話,但從他渴望的眼神中,劉朝明也知道他的想法。


    當初選擇南下,一是太子之位空懸,皇上卻遲遲不立太子,太子之爭早晚會白熱化,林銳馳是三皇子的表兄,無論劉朝明多麽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躲過去。他不想趟這趟渾水,何況三皇子對他並無多大的善意。


    二是,七皇子雖不受聖寵,也幾乎沒什麽勢力,但他畢竟是皇子,是皇子就不可能逃得脫有心人的算計;三來,是他成婚一年來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做些引人注目的事,以至風頭過盛,已經引起有些人的不滿,南下是躲避風頭的最佳選擇;第四個原因,則是與皇後有關,當年找出太師的罪證,並且把六皇子拉下水,事後難保沒有人往深處追究。


    現在,太子之位仍然沒有定論,迴去合適嗎?


    邊關極有可能再燃戰火,林銳馳雖已成為他的男妻,但老侯爺派浦川親自跑這一趟,顯然是把林家再掌兵權的希望放在林銳馳身上。而林銳馳從小的願望就是上陣殺敵,又深受老侯爺的喜歡,他能不迴去嗎?


    不過……


    劉朝明沒有立刻迴應林銳馳,而是轉過身來,詢問身旁的小七:“七皇子,您怎麽看?”小七皇子的身份因為來江南時皇上派皇家侍衛跟隨保護,所以揚州城內的幾個頂級官員是知道的,在這些人的麵前,劉朝明都是稱唿七皇子,平時在家才叫小七,現在特意改稱七皇子,其實是想提醒林銳馳和浦川,皇子在前,應以皇子的意願為先,小七同意,他們才能向皇上上折子,請求迴去。


    浦川聽完這話,這才知道緊跟在兩人身後進來的頗有氣度的少年,原來就是當年不受寵的七皇子,立刻跪下請罪:“小人不知七皇子在此,請七皇子贖罪。”


    “不知者無罪,你趕了這麽多天的路,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小七平靜地說完,直接把浦川打發了下去。


    “是,那姑爺、少爺,老奴先下去了。”浦川把老侯爺交待的話已帶到,立即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浦川的一番話,使在場的三個人各自陷入了沉思。小七明白劉朝明和林銳馳都不說話,其實是在等自己表態。他從當初備受欺淩,生命岌岌可危之時有幸遇上劉朝明,在宮外度過了六年無憂無慮的生活。尤其是在江南的五年,他遠離京城的爾虞我詐,輕鬆自在地學習、交友,跟隨劉朝明踏遍江南的山山水水,也接觸到最為真實的百姓生活,生活如此愜意悠閑,離開這裏,返迴京城,意味著什麽,他當然清楚!


    不過,作為一個皇子,太子之爭、皇位之爭決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開的。他不一定要跟幾個皇兄爭什麽太子之位,但一點兒勢力都沒有,隻能任人宰割的處境,他已經不想再去體會。如今邊關開戰在即,父皇和百姓都不會歡迎這場戰爭,可對於他來說,也許是他最好的機會。


    小七抬起頭深深看了一眼劉朝明,在劉朝明麵前他沒必要隱瞞自己的心思,隻聽他直接說道:“我想迴去。”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我跟著師父學了幾年的功夫,到底怎麽樣也不清楚,既然有一個能檢驗拳腳的機會,我不想錯過。師父也是如此吧?”


    林銳馳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小七會把他抬出來當理由。不過,小七說得沒錯,不管怎麽樣,他都該迴去了。於是,林銳馳和小七第一次立場一致後,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劉朝明。


    劉朝明忍不住撫額,得,二比一,兩個人都是他最親近的人,都想迴去,他還能說什麽?不過,該說的話他還是得說:“戰場可不比平時你跟魯元正他們交手,輕則受傷流血,重則性命不保,小七,你、可要想好了!”


    劉朝明這話一出,小七知道他是同意了,臉色沒了剛才的鄭重,語氣輕鬆地保證自己決不會逞強,讓他放心好了。


    既然決定迴京,三人都覺得事不宜遲,當然是越早越好,所以當夜小七和劉朝明各寫了一封奏折。


    小七的折子先是向皇上表達了一番思念之心,然後說自己聽聞邊關形勢緊張,恐生戰事,自己習武多年,希望這時候能為父皇分憂,上場殺敵。


    劉朝明的折子則比較迂迴些,他寫道,聽聞敵軍在邊關蠢蠢欲動,他作為臣子卻不能為君分憂,心中十分愧疚。思來想去,唯有自籌款項購買糧食、衣物等運往京城,以期盡一份綿力。購買糧食需要一些時日,幸好他在江南的幾百畝試驗田尚有庫存餘糧,計約萬石,正好有老侯爺的部下浦川在此,托他運糧上京。而他在江南再籌糧食,待糧食、衣物等物準備妥當後,希望皇上能恩準臣子親自押糧迴京,到時目睹聖顏,以解對君思念感恩之情。


    劉朝明寫完,讓林銳馳、小七過目,兩人一看,都為上萬石糧食的大手筆驚得差點兒掉下巴頦。上萬石糧食啊,足夠一個頗具規模的小鎮吃上好幾個月了。


    “我、沒這麽大方。”劉朝明苦笑著對兩人說,“可這能保證咱們迴京。”


    老侯爺想讓他們迴去,小七和林銳馳想迴去,但是寫一封情真意切的奏折就能達到目的,讓安順帝同意他們迴京?如果這樣想,那就太天真了!


    即使老侯爺會為此私下奔走,說不定三皇子也會向皇上進言。但其它派係的大臣、皇子可不是傻子,那些人能不知道他們迴來的目的?定會全力阻止他們。幾方較力之後,若安順帝同意他們迴去尚好,若不同意呢,到時他們迴不了京是小事,引起其他幾方勢力的警惕可就得不償失了。


    迴京一事不容閃失,唯有拿出足夠打動安順帝心的利益才能確保迴去。不過,說心裏話,萬石糧食啊,就特麽的拱手送人,他還真有些舍不得。而且還要再籌措糧食,還不能少於萬石,想想心裏就疼得慌。唉,他得好好合計合計,怎麽樣花最少的錢得到這批糧食。


    晚上躺在床上,劉朝明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林銳馳的手,一邊盤算著怎樣籌措上萬石的糧食。


    “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麽……”耳邊傳來林銳馳低啞的聲音。


    “……被感動了?”劉朝明笑著攬過林銳馳問,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們是夫夫一體,這不算什麽。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盡管漆黑的夜中看不清劉朝明的臉部,但林銳馳還是抬起頭看向他。


    “如果你真想上戰場,一定要讓我在你身邊。”


    “……”


    “你不怕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移情別戀,娶幾個貌美如花的小老婆?放心,我不會是你的累贅。”


    “你、我什麽時候認為你是我的累贅了?應該是我拖累了你才是。”林銳馳的聲音已現哽咽。


    “好啦,怎麽掉眼淚了?你別轉移話題啊,我說的話你還沒答應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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