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冉已經找到了紙條,他順著屍體的視線找到了地上的縫隙,並且在縫隙裏摸到了那張紙條。當南冉將紙條展開來,發現紙條上用淩亂的字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南冉意識到自己的英文成績可能非常好,因為閱讀這些密集的英文對他來說毫無障礙。這是一封信。上麵的字跡很是混亂,可見寫得很匆忙,字體相當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寫的,但一字一句中都透露著一股絕望和痛苦,紙張有被反複揉捏過的痕跡,和一些模糊不清的血跡。致看到這封信的你:無論你是誰,在什麽樣的情況下看見這封信的,但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死了;我對我的死亡早有覺悟,我並不難過,但我從來不願意坦然而平靜的接受它。尤其是,當我意識到帶給我死亡的人同樣也是帶給我生命的人,給我無上快樂和溫暖家庭的人,腐爛的真相撕裂偽裝暴露於我們的麵前,我的憎恨便同時在內心萌芽,而我卻無法阻止它。我很害怕,但我相信你也同樣害怕,當你在這間肮髒的、可怕的行刑室裏找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相信你是恐懼的。但朋友,我請求你,丟開這些恐懼,我請求你,丟開你的慌張和痛苦,丟開你的眼淚和哭泣,哪怕你受著重傷,哪怕你奄奄一息。我請求你活下去,隻要你給我力量,我便可以使你活下去,活著從這裏出去。而你隻需要做到三件事情:其一,找到這間屋子裏藏著的一隻短笛,嚐試吹響它,你可能吹不出任何聲音,但這是正常的,它的聲波隻會被特殊的事物所感知到,被它的聲音吸引過來的東西會幫助你,你可以利用這個來進行逃離。其二,我無法保證你一定會成功,你可能會死,所以看完這封信之後,請你將它塞迴原位。當你將死之際,我希望你思考一下在你之後可能會來到這裏的人,請盡量為他們創造條件,同樣也是為了你自己。其三,如果你活著離開,告訴他們兇手是誰。謝謝你的幫助。愛麗。果然是傑斯的女兒寫的。南冉腦海裏迴蕩著信件上的內容,而同時,他的耳邊也響起了係統的提示聲,“發現‘愛麗的靈魂信函’,獎勵恐怖積分2000,目前遊戲進度50%,遊戲同步率84%”這封信函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將事情解釋的很明確了。愛麗的父親是個喜歡折磨人致死的變態,而且似乎是利用打獵的行為來遮掩自己的變態行徑,這樣他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帶一些在樹林裏迷路的人迴家,比如像是之前的南冉那樣,把人帶進獵人的屋子,等他們放鬆警惕,等他們睡著。再把他弄進這間地下行刑室裏。在用各種手段把這些可憐的家夥折磨致死之後,傑斯或許會把人分屍,或許會埋在樹林裏,或許丟給那些餓狼吃,怎麽樣都行,反正他殘忍可怕的行為一直沒有被發現,連傑斯的家人似乎也對此毫不知情。然而一年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總之傑斯的女兒知道了,她了解到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是一個可怕的殺人魔……南冉想象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兒可能會對這件事情所作出的種種反應,但不管愛麗做出了什麽樣的反應,總之她的父親最終帶著親生女兒來到了這間林間木屋,並且使這個青春年少的孩子永遠被埋葬在這片土地裏。南冉想象不出那樣的悲傷和絕望,如果發現自己最信任的親人想要殺死自己的時候,這可憐的女孩兒該有多麽恐懼和難過呀。假若換做是南冉,他覺得自己沒有膽量承受這一切,更沒有能力寫下這樣的信,甚至在死前也想著如何挽救接下來被惡魔帶進這可怕房間裏的人。這或許已經不再是勇敢,而單純隻是一種信念罷了。南冉重新折好紙條,但他沒有把紙條塞迴地磚縫隙裏,因為南冉知道,至少此時此刻此世,除了他以外,不會再有人會來到這片該死的樹林,也不會再有人被傑斯帶走了。遊戲的終結,便是世界的終結。南冉知道自己總是會終結這場遊戲的,紙條放不放迴去也無所謂了,如果在他之後真的還會有人再來,那必定是玩家,而那時,係統也會將遊戲的世界還原了吧。而最痛苦的莫過於此,因為有再多的信念又能如何,不過是某個作者手底下設計出來的一場故事,幾個人物,和一個結局而已。“對於係統而言,遊戲世界是不是很容易就能夠創造和開始的呢?”係統233似乎理解了南冉的詢問,它迴答,“我們有龐大的數據庫和係統支持,無論是什麽樣的遊戲世界,都能隨時開始和結束。”南冉不自覺的問,“那活在這遊戲世界裏的人物,是不是都隻是虛構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活人?”這一次,係統並沒有立刻迴答南冉,仿佛連它也在思考一般,然後過了一會兒,係統迴答道,“係統完全創造了npc的身體和意誌,他們是以人類的標準來進行構造的,從生理構造上來說,他們與人類無異,但他們仍然受到遊戲劇情和設定的束縛,精神和靈魂均不完整,站在人類的理解來看,他們並不是真正的人類。”南冉聞言沉默了一下,他沒有再繼續詢問係統了,而是站起來,開始在這間行刑室裏搜索書信上提到的短笛,若沒有猜錯,這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道具。第12章 惡林(12)在狹窄的地下行刑室裏尋找了一圈,南冉一無所獲,焦慮不安的他隻好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那具坐在刑椅上的屍體身上,他走了過去,近距離觀察這具死屍。實際上,南冉看不出這具屍體究竟是男是女,他腐爛得很厲害,皮包骨頭,大部分的骨頭都露出來了,隻有一些黑色的……腐爛的肉還黏在上麵,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讓這具屍體上時不時有蛆蟲在蠕動,雖然從體表特征上南冉看不出對方的性別,但是根據骨骼的構造,應該是男性無疑。雖然屍體很惡心,但是為了找到關鍵的道具,南冉還是得忍著惡心和惡臭去翻動它,因為南冉已經找遍了整個地下行刑室都沒有翻到那隻短笛,唯一沒碰過的就是屍體了。南冉用自己的刀刃剝開了屍體的胸膛和腹部,這具屍體在臨死前仍然給予了南冉一些關鍵性的暗示,比如他一直盯著地麵上那個地縫看,從這個舉動看就能略見一斑。由此可見,短笛在屍體手中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可是這人死的時候沒有穿衣服,所以他不可能將笛子藏在衣服裏或者什麽地方,於是可能性最大的是……他把笛子吞進肚子裏了。南冉的想法沒有錯,因為他很快就黏糊糊的腐肉裏找到了一枚短小的笛子,笛子的長度約有一個成年男人手掌那麽長,比起一般的笛子要短小太多了,而且也很細,看做工是手工製品,用細竹削出來的。在南冉尋到這隻短笛之後,係統自動給予提示,“獲得‘愛麗的召喚之笛’,獎勵恐怖積分2000,目前遊戲進度53%,遊戲同步率84%”因為是從屍體的肚子裏扒出來的,短笛上散發著一股更加難以忍受的惡臭味,南冉從自己的背包裏摸出礦泉水,折騰了一陣算是把它洗幹淨了,然後又用衛生紙反複擦了擦,才放在嘴邊上用力吹了幾下。確實吹不出任何聲音……或許有聲音,但作為人類的南冉聽不到。而且這笛子上也隻有兩個小孔,前後各一個,南冉記得吹笛時似乎需要按住某些孔,這樣可以發出不同的聲音來,但是這隻短笛上的孔比一般的笛子明顯少了很多,而愛麗寫的信上也沒有提示南冉要如何吹奏這隻笛子,隻是讓他嚐試去吹。吹了笛子之後,南冉等待一會兒,他什麽也沒等著,沒有任何奇怪的生物被任何奇怪的聲音吸引過來,南冉猶豫了一會兒,他猜想他是不是得出去吹一吹試試看,或許是聲波在地底被擋住了所以傳不出去。於是南冉拿著笛子重新爬上那吱呀響的階梯,這階梯看起來比南冉要老多了,隨時隨地都仿佛要崩塌的樣子,尤其是之前踩爛了一級階梯,中間空了一個大的空格,南冉爬起來有點費力。南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把地麵上的暗門關上,所以站在階梯上往上看是可以看到地麵上小木屋內的情況的,不過他剛剛從暗門裏冒出一個頭來,南冉就不由警覺起來。他又聽到了腳步聲,這聲音就在獵人小木屋的外麵,那是人類的腳步聲,無疑很熟悉。即使不用看,南冉也知道……傑斯迴來了!這讓南冉瞬間有些慌神,他僵硬著軀體並考慮了一秒,立刻卷起地麵上的獸皮地毯重新鋪好且關上了暗門,而他自己仍然雌伏在暗門下麵的階梯上一動不動,他關掉了手電筒,在黑暗裏默默等待,他知道傑斯會進屋來,傑斯可能會在屋子裏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