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個奢華到讓人炫目,卻又冰冷得讓人窒息的上流世界,一切都有潛在的規則,大家人人都是心照不宣。


    溫言初根本不懂,和程柯結婚意味著什麽。


    程柯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她其實也是害怕的吧,正因為那害怕,所以寧願去婚介所找個陌生男人結婚,也不願意如了顧揚的願去和明園集團家那個陌生的男人聯姻,正因為害怕那陌生的世界吧。


    可是自己,就這麽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將她拉了進來,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拉進了這個她那麽想要逃避的世界裏。


    “你後悔了嗎?”程柯低聲問了一句,心裏頭感覺有些說不出來的複雜,他從來運籌帷幄,很少會有這種複雜的情緒,於是眉頭輕皺起來,隻是身後的溫言初看不到。


    可是她的下一句話,語氣卻那麽平靜,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地就將他那些複雜的情緒瞬間撫平。


    她說,“奇怪的是,我竟然不後悔。照理說,這如果是錯誤的話,我應該會意識到後悔的。”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原本抓住他腰間衣服的手,就那麽放了開,手臂輕輕環住了他的腰,動作很輕,輕得不像是一個從背後的擁抱,“你說,究竟是我太笨太遲鈍了,還是……原本這就不是什麽錯誤?”


    程柯唇角輕輕勾了勾,先前輕皺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就在溫言初覺得他或許是不是因為這話不太高興了,不會迴答任何了的時候。


    男人一隻手握著電動車把手,另一隻手輕輕抓住了她隻是輕環在他腰上的手,扯了扯讓她抱得更緊一些,然後低沉的聲音才傳了出來,“隻要你不後悔,那麽其他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或許是這天太冷,而他手掌的溫度又恰到好處,或許是他話語中的柔軟有著太容易讓人堅定的力量。


    溫言初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放了下來,好像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隻要這樣一句話,就能夠讓人去相信,沒有什麽事情,是她需要擔心的。甚至可以忘記,他隻是個沒房沒車的三無青年。


    抵達酒店下車的時候,溫言初忽然想到一件很關鍵的事情,問了程柯一句,“你父母……我需要什麽時候去見一見?”


    他們結婚太快,漏了好多必要的環節,見家長這一個關鍵的環節,也就那麽忽略掉了,現在想起來,隻覺得緊張,糟了,恐怕不會有父母喜歡這種先斬後奏的吧?


    她心裏頭毛毛的,可是程柯卻是風淡雲輕,想到自己遠在國外逍遙快活的父母。


    “他們去外地了,等迴來了,會見麵的。”


    溫言初隻覺得自己像是死刑被改判了死緩或者無期的犯人一樣,雖然比喻不恰當,但是的確就那麽鬆了一口氣。


    早會的時候,剛開始都是風平浪靜的,總經理也隻是提了提昨天的情況,主要提了提昨天那個秦小姐和錢先生過來鬧事的情況,甚至話語間還隱約表露了對溫言初的良好服務態度,還有陸程柯的處變能力的表揚。


    又說了說餐飲部的一些事情,然後,總經理的目光就若有深意地落在了溫言初的臉上。


    “隻是,我聽到了一個新聞。”總經理這麽開了個頭,溫言初已經知道他將要說的是什麽事情了,“大家也都知道,我們酒店一向是反對辦公室戀情的。”


    “溫經理,陸經理,還請克製一下。”


    考慮到程柯空降兵的身份,其實總經理說得還算委婉,溫言初想著也沒必要這麽快就爆出個讓大家驚訝的大新聞來,於是也就點了點頭。


    總經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腰肥膀圓的中年男人走到了溫言初的旁邊,又是伸手按上了溫言初的肩膀,輕輕捏了捏,“那就好,言初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的,酒店也不想損失你這麽個人才呢。”


    這話似是勸告,又似乎帶著些許威脅的意思在裏頭。


    其他幾個部門經理都皺了皺眉頭,尤其是周蜜和客房部經理陳新娥,臉上表情都是有些嫌惡,陳新娥是個快四十歲的女人,周蜜也二十七八歲了,所有部門經理當中,就她們三個女的,而溫言初是最年輕的,長得又眉清目秀……


    其實大家都多少知道總經理是個什麽德行,於是氣氛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溫言初眉頭皺了皺,肩膀動了動下意識地想要脫開他的手,總經理不太正經也不是什麽新聞。


    “趁我還好好說話的時候,你最好把手拿開。”


    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沙啞的磁性,語氣中有著慍怒和警告,就這麽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總經理麵色一僵,已經看向聲音的源頭,似笑非笑地說道,“陸經理怎麽反應這麽大?看來那些新聞也不是空穴來風啊,溫經理的確是年輕漂亮又有能力,隻是陸經理,你就要這麽壞了名景的規矩麽?”


    他還是忌憚程柯的身份和那說不清猜不明的背景的,所以語氣並不算太尖銳。


    “名景的規矩,不是你說了算的。”程柯站起身來,不急不緩地拿出結婚證朝他臉上砸了過去,動作行雲流水地利落。


    似乎在這麽短短時間內,已經掏過多少次結婚證了……不由得讓程柯覺得,是不是真的應該召迴陸曼和程嘉泱,告知他們這件事情之後,然後公告天下,省得以後動不動就要亮結婚證來以示所有權。


    他自己都並不清楚,心中早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禁臠,是自己所有的人了。


    那結婚證準確無誤地砸到總經理的臉上,再反彈落到會議桌上。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紅本子封麵的三個字上,眼中皆是驚訝,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做聲,總經理臉色難看之極,再好的脾氣,再忌憚他的背景,這麽一砸都有了些許怒氣出來。


    “你對待上級就這個態度?!總部調過來的人,對待上級就可以是這個態度?!”總經理怒不可遏,伸手指著程柯。


    後者隻是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對待對自己妻子動手動腳的男人,任何一個做丈夫都可以是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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