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炸得嶽麓都有些迴不過神來,隻覺得今天是刮了什麽風?以前陸傾凡和莊澤讓他做事的時候,很少會有這些話,弄得嶽麓自己都覺得似乎已經成了義務……


    “正好之後是打算請聽南吃飯的,上次手術全是她的功勞若愚才脫險,這樣看來,到時候正好請你們一起。”


    這話對嶽麓來說最為受用,他馬上卻之不恭地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季若愚就早早地起來了,終於可以出院,她是很興奮的,早就已經受夠了醫院這日複一日的休養日子,也的確是受夠了醫院這消毒水的味道。


    一早花店的人員又送著白色的桔梗花過來了,今天的花束卡片上頭不再是隻有言辰的名字縮寫,還多了幾個字,那漂亮的字體,一看就是言辰的手筆。


    “早日康複,恭喜出院。s.y”


    季若愚看著漂亮的白色桔梗花的花朵,唇角輕輕地勾了一下,想到昨天陸傾凡對陸曼的好,心裏頭不由自主也想到,其實自己心裏頭知道言辰是哥哥之後,看到他的這些好,感覺上也很溫暖。


    季若愚上次出院,陣仗是挺大的,好多人來送,這次出院也不例外,肝膽外科來了人,範雲睿和範雲舒也來了,還有vip病區的幾個護士,自然是免不了一陣囑咐,季若愚一一應了。


    陸傾凡細心地給她披好外套,然後將行李一件一件地放到車後箱裏頭之後,就給季若愚開了車門,坐上熟悉的位置,靠著自己的小豬靠墊的時候,季若愚心裏頭忽然有一種如獲重生的感覺。


    她覺得,經曆了這麽多,自己也已經涅槃了吧。


    隻是陸傾凡一路上也不說話,並且臉色有些說不上來的怪怪的,季若愚沒細想,隻是看著路線似乎並不是去爵世風華的。


    季若愚已經認出了路線來,她臉色忽然就有些白,這是去雍景豪廷的。


    “我……”季若愚張口想要說什麽,有些欲言又止,陸傾凡轉頭就看到她變得不太好的臉色,眉頭輕輕皺了皺,有些心疼。


    他知道這麽讓她舊地重遊,會生出多少不好的迴憶來。


    季若愚忽然就眉頭緊皺著,急切地說道,“我……我不去,別帶我去,我不想去!”


    而陸傾凡隻能哄著她,“迴去整理些東西,你要住過去的,那邊雖然家具什麽都齊全,但是衣物和生活用品都是沒有的,你一個人住在那邊,這些都沒有,我怎麽放心?我直接開進停車場我們走停車場的電梯直接上樓,別害怕。”


    季若愚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拒絕,由著陸傾凡把車子開迴了雍景豪廷去,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她眼神朝著外頭看了一眼,看著熟悉的小區,臉上說不出是個什麽情緒。


    車子開進車位停好之後,陸傾凡就轉頭對季若愚說,“你等我一會兒,我把行李拿下來我們就上樓。”


    季若愚下車之後,就站在車旁邊等著,陸傾凡去後頭取行李,隻是當他拿好行李關下後備箱的時候,卻發現視野裏頭已經沒了季若愚的影子。


    “若愚?”陸傾凡的聲音在空蕩的停車場裏頭迴響著,卻是沒有迴應,他眉頭已經猛地皺了起來,腳步變得急促起來。走到一旁的電梯看到電梯的數字已經在往上跳,然後在一樓的時候停住了。


    他幾乎是瞬間反應過來,直接拖了箱子就朝著地下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季若愚就站在那個位置上,她忽然覺得有些冷,眼神朝著周遭看了一眼,記憶如同電影畫麵一般在眼前一一閃過,那天的自己也是這麽站在這裏,就是這個位置。


    地麵上的血跡已經被洗掉了,看來是刻意用了洗滌劑洗幹淨了這塊地麵,顯得這一塊的地板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幹淨許多。


    季若愚就站在這個位置上,記憶仿佛瞬間又迴到了那天晚上,她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仿佛耳邊依舊是那天晚上的微涼的風,仿佛駱霖飛依舊持著刀站在她的麵前一樣。


    而她的眼神就這麽定定地望著前方,前方那個位置,是從她所住的那個單元口出來的位置,離保安亭很近,季若愚的眼神有些茫然和空洞。


    那天就是在那個位置,她看到了陸傾凡抱著左霜霜,而左霜霜伸手摟了陸傾凡的脖子親吻,就是那麽一幅畫麵,讓自己的情緒從恐懼變成了絕望,一瞬間仿佛什麽也感覺不到,什麽愛啊,恨啊,全部都沒有了,有的隻有絕望。


    而現在自己就站在這原本的位置,再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的時候,都依舊覺得心裏頭一陣發冷,那天的事情,恐怕是自己心上永遠的一道傷疤,看似愈合,但是隻要每每想起,依舊會疼會流血。


    甚至連再多看那個方向一眼,都會讓她覺得撕心裂肺的難受。季若愚意識到,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再繼續住在這裏了,換房子,的確是明智的選擇的。


    陸傾凡匆匆從停車場出口跑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季若愚,他忽然覺得心裏一揪,她就站在那天她出事的位置,身體抖得如同一片風中的樹葉。


    隻有看著她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陸傾凡才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她,傷口是無法磨滅的。天知道在若愚住院的這些日子,他每天迴來做飯的時候,基本上目光是不受控製地會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恐怕不止是季若愚,就連他,也沒有辦法繼續在這裏生活了。


    陸傾凡從後頭匆匆走上去,鬆開手中的箱子,看著季若愚顫抖的如同風中的樹葉一般的背影,他輕聲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去將她的眼睛蒙住,然後才將她勾進自己的懷裏。


    直到感覺到陸傾凡熟悉的氣息包裹著自己,感覺到他懷抱的溫度,她身體的顫抖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陸傾凡觸手是滿掌的眼淚,都是她臉上的淚水。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難過,很委屈,哽咽著帶著鼻音,“傾凡,我沒辦法待在這裏……你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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