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獄真正關心的是,開啟人的設計內涵究竟是什麽。開啟人費心賦予npc這些細致的設定是為了什麽,但如果開啟人給了npc邏輯性,它們又為什麽會在一開始執著於盲目攻擊。在通關標準不明晰的情況下,任何一點疑點都值得關注。不過眼下更為緊急的是……要怎麽突破怪物們的防守。風靈輕咳一聲,指著懸崖山的怪物們:“我總結一下,你耗時耗力,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它們不是普通的npc?”“當然不是,”林子獄道,“我們現在能走了。”風靈“哦”了一聲,不覺意外,在剛才雙方對立的消耗戰中,怪物們的石頭早就用完了,眼下他們當然可以迎麵翻上去,隻要能忍著挨幾下,反正不致命。隻是……除了怪物之外,這個懸崖本身也光滑得很,尤其是林子獄跟花齋還綁在一起,要真上去那就是同生共死了。不等風靈質疑林子獄的攀岩水平,林子獄就伸手一指,“朝這邊走。”風靈順著林子獄的指向看過去。林子獄所指的是懸崖的側邊,側邊比正麵更為險峻,不過有一條很窄的、勉強可以稱之為棧道的路。可這條棧道非常窄,而且看不到拐彎之後的景象,指不定轉過去之後路就斷了。但林子獄總不至於是張口就來,風靈皺皺眉,問:“你知道轉角之後是什麽樣的?”林子獄誠懇:“不知道。”風靈聽了會沉默。“但我有過半的把握,拐彎之後會比正麵容易爬,”林子獄解釋,“怪物們第一次衝下來的時候,我故意控製著力道弄壞了幾隻怪物的手腳,但不足以讓它們原地消失。”“手腳不好用,它們果然也無法從正麵翻過去,於是它們就改道從側麵走,很久之後,它們重新出現在了懸崖上方。”所以,側麵是能夠走得通的,而且會比正麵懸崖更好攀登。風靈微微眯了眯眼,臉上笑容不減:“原來你這麽早之前就打算好了?結果還瞞著我讓我做苦力?怎麽這麽見外,你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會先走了~”他不怎麽走心地指責著林子獄,林子獄也聽得出來風靈又在瞎說,他可能對林子獄的做法有所評判,但絕對不會是他口中說出來的這些。花齋低聲笑了一下,對林子獄道:“走吧?快日落了。”林子獄應了一聲,兩人調整了個合適的姿勢,率先走上了棧道。第60章 妖怪出沒的山峰(六)【六】棧道太窄, 兩人必須緊貼著崖壁才能站上去,上去之後還非常不好挪動, 他們的半隻腳都是懸空的。而且他們兩人又有一隻手無法自由活動, 隻能靠著另一隻手扣著崖壁來維持平衡。林子獄跟花齋一寸一寸地挪著,兩人都足夠謹慎,還沒出現過腳底打滑的情況。他們此時不前不後地卡在懸崖上, 上方是亂吠示威的怪物們,下方則是不可見底的深淵。林子獄不恐高,花齋又是個喜歡做極限運動的,他們兩人上去倒也能走得穩當,不至於因為害怕而失誤。又走幾步, 他們即將達到拐彎處,隻是前方這一小段的路程變得更發難走。走在前的林子獄腳下停住, 仔細地記了一遍路, 調整好狀態才繼續向前。此時,他們基本就隻有腳跟能夠踩得實,隻要失去一點平衡都足以跌落深淵。林子獄的手死死扣著崖壁,指甲深入岩石縫隙之中, 以此來維持自己的平衡。這樣做身體負擔很重,指尖也是疼得不行。他們正小心翼翼地朝前,懸崖上方的怪物們突然有了新動作——他們沒有可用的石頭,便把自己的同族抓住扔了下來!林子獄他們正是關鍵的時候, 一點外力的破壞都足以毀掉他們的平衡,更別說這幾隻怪物朝著他們頭上砸來, 他們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林子獄在察覺到危險的同時,他就放開了自己緊扣著崖壁的手,改為握住刺刀,然後控製著手臂幅度朝著砸下來的怪物們刺去。在林子獄放手的同時,花齋抽了一隻腳壓住林子獄,防止他掉落下去。兩人配合默契,結束得也快,林子獄匆匆幹掉幾隻怪物,又趕忙重新找了個新的支撐點。確認林子獄重新站穩之後,花齋側目朝著懸崖上的怪物們掃了一眼。林子獄沒注意花齋的動作,他沒有耽誤,趕忙繼續向前,趕在怪物們出新的幺蛾子之前翻過了懸崖的拐角處。翻過去之後,如同林子獄所料想的,這邊確實更為寬敞好走。原本窄到極致的棧道突然加寬,目測寬度能有40厘米左右,他們完全可以正常地走上去。上了新的棧道,剛才那一瞬匆促的危機感褪去,兩人能夠重新完整踩在實地上。這段棧道人工開鑿的痕跡很明顯,不僅路麵平坦,連側邊都有一串低矮的防護鏈,鏈條上掛了很多木牌,層層疊疊地順著防護鏈累加成一條長龍。這些木牌看起來飽經風霜,上麵的字都有些褪色了,林子獄隨便挑了兩塊看了看。然後發現上麵的內容重複率很高,幾乎都是寫很消極的短句,像是“我恨我自己”、“我真沒用”之類的。筆跡都是一樣,很工整有範,應該是練過軟筆的。林子獄大致翻了翻。景區的山道上也會允許遊客掛木牌,不過一般都是求平安或者寫心願,像這些不斷自我唾棄了幾百、幾千塊的還真罕見。林子獄放下手中的木牌,正打算站起來,崖後傳來一道包含哀怨的聲音——“你們怎麽樣啊?還活著還是掉下去了,給個準話唄!”正是風靈的聲音。“可以過來。”林子獄提高音量迴了一句,沒有留在原地等風靈過來的打算,他們繼續朝前走去。棧道彎曲綿延,木牌長龍也沒個盡頭,除了筆跡偶爾會粗糙倉促一些之外,內容永遠都是固定不變 。如果恨意可以疊加,木牌的主人對自己的恨意可能已經足夠填滿這個深淵了。又走幾步,林子獄照例翻了翻這裏的木牌,還是沒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