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之後她扯住自己的一縷頭發拉了拉,她的頭發也是玻璃,被這麽一扯一握就碎了, 碎渣滓唰唰地朝下落。“行啊。”玻璃人道。她說著真的將戒指取了下來,隨手一扔投向林子獄。林子獄接住戒指, 戒指是金屬材質的,被玻璃人戴了這麽久也冷冷冰冰毫無溫度。見林子獄拿好戒指,玻璃人學著林子獄笑的方式扯了扯嘴角,“我也很想做個人。”這句話說完,他們周圍的玻璃罩子就破裂了,海水擠壓進來剛好衝撞在玻璃人的身上,將她整個身體都給撞碎。頃刻間海水就將玻璃攪得粉碎,一個眨眼的功夫玻璃人就從林子獄的眼前消失了。等海水恢複平靜,林子獄的周圍又隻剩了密密麻麻的玻璃柱子,而那枚戒指還留在林子獄手上。他周圍的玻璃柱子不知何時全部變成了林子獄的模樣,就連他本人看上去都覺得難以分辨。這些柱子漸漸脫離僵硬的形態,開始活動起來,一顰一簇都跟林子獄別無二致。林子獄沒有急著離開,他很有耐心地浮在原地看著周圍這一群跟自己一樣的玻璃人。而穿過層層疊疊的玻璃人,有一個截然不同的人影在逐漸逼近,等離得近了才看出來這會來的是花齋。花齋掃過諸多的“林子獄”,臉上沒有什麽驚訝的意思,他都沒有投出太多的目光直直地衝著林子獄而去,然後不由分說拉著林子獄的手帶著他向上浮。水麵不遠,一會的功夫兩人就出了水麵,重見天日之後林子獄的唿吸才恢複過來。他在水麵之下留了太久,期間都是處於近乎無生命的狀態,一直沒有唿吸,新鮮的空氣重新進入肺部的感覺竟然有些刺痛,同時他的手腳發軟,後遺症開始上來了。花齋眼疾手快護著他,平穩地托著他朝著不遠處的救生艇遊去。他們的船被玻璃山撞毀了,也就還剩條救生艇應急。將林子獄送上救生艇之後,花齋才翻身上去,見他麵色慘白渾身無力,花齋還問了一句:“需要我給你做個人工唿吸嗎?”林子獄:“……”花齋不依不饒:“嗯?林總。”“不必了。”林子獄覺得自己身上的不適感壓下去不少,說話還有些艱難但是沒到不可忍受的地步。花齋便適可而止,沒有繼續提這一茬,“道具拿到沒有?”林子獄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他給戴在食指上了,這戒指還能自動調節大小,林子獄戴上去也是剛剛好。花齋拉著林子獄的手指仔細地看了看,“不錯,是飛廉戒。”飛廉這個詞林子獄好像有些印象,花齋主動解釋:“是神話裏的神獸,也就是民間所說的風伯,這個道具的能力多半是跟風有關的,你要不要試一試?”林子獄左右看看他們這艘小到最小限度的救生艇,這玩意明顯是經不起什麽折騰的,“然後讓我們再翻一次船嗎?”花齋低聲笑了一下:“沒事,不管你掉哪去我都能把你撈上來。”林子獄對花齋這種不知真假的話已經免疫,內心毫無波瀾,“哦,那你加油。”林子獄視線向下,看著自己的手指,直到此時他的食指都還被花齋拉著不放。林子獄用力抽了抽,花齋這才施施然放開,從容誇道:“你戴這戒指還挺適合的。”林子獄沒將這句誇獎放在心上,轉而問花齋:“你怎麽認出我的?”當時海裏那麽多一模一樣的玻璃人,而林子獄本人又正好出神沒有別的動作,就這樣花齋還能一眼認出也是厲害。林子獄懷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裝了什麽。花齋猜得出林子獄的潛台詞,但他故作不知,隻意味不甚明晰地說了一句:“假的真不了。”林子獄以為他是在說玻璃人成不了真人,沉吟片刻,喃喃低語:“說不定……未必。”“什麽?”花齋沒聽清楚。林子獄將剛才沒說全的話咽迴去,下意識地咬嘴唇,在感覺到疼之前花齋的手指提前一步捏住林子獄的下巴。“別咬自己。”花齋道。林子獄一怔,而花齋又若無其事地收迴了手指。被花齋這麽一打岔,林子獄剛才那點微妙的感覺也消失了。救生艇在海麵上悠閑悠閑地飄蕩著,正逢落日,暖色的夕陽光澤灑滿整片海域,也落在兩人身上。在夕陽之下林子獄整個人也沒那麽鋒利冷硬了,花齋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側臉,覺得不夠盡興還伸手隔著虛空摸了兩把。林子獄餘光瞥到花齋的動作,他轉過頭麵向花齋。花齋是永遠不會有被抓包的慌亂感的,他將手指圈成一個小洞,目光穿過小洞看出去,想象一下也勉強能將洞中的人當做一副恰到好處的畫。林子獄不知道花齋在做什麽,他隨手將花齋對著他的手給拉了下來。“你就不擔心你認錯了?”林子獄問,“說不定我也是假的。”“那怎麽辦,”花齋懶洋洋的焦急,“退貨也退不了,隻能認了。”第38章 西西裏島的歌聲(七)林子獄還是實驗了一下自己拿到的飛廉戒, 這戒指用起來不算難,就是有些不好操控力度, 有好幾次他們的小艇都差點掀翻, 不過最後也隻是有驚無險。另外還有個新的發現,林子獄可以用這個飛廉戒給他們的救生艇加速。順風而行,他們這一路走得極快, 也沒出別的波瀾,沒多久就到了西西裏島的地界。在現實世界,林子獄跟花齋其實一起去過一次西西裏島,當時隻是為了度假,跟如今的心境是大不相同。而且這島情形也跟實際有些不同, 這裏始終隻是一個虛擬出來的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