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疑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裏。

    放下手中衣物的瞬間,顧君莫突然察覺衣服口袋裏似乎裝著什麽,伸進去一摸,是個小巧的硬物。

    黑眸盯著手中的東西,狹長的眸中不由泛起了些許深沉的情緒。

    他手上此刻拿著的,竟然是項天特別給赤刃戰士配置的移動電波發射裝置。

    這種東西還是毒蛇的技術部門研究出來的,專門用於緊急狀況。隻要錄入自己的編碼就可以發射可移動信號確定位置,一旦總部收到了發射的電波……

    顧君莫盯著手中的小黑子,又看了看床上發燒的人兒,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她應該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卻陰差陽錯將它給帶了迴來。這幾天她照顧他也算是無微不至,否則也不至於將自己給累得發燒。雖然她是敵人……

    顧君莫想了想,還是暫時將手中的小黑盒小心翼翼地收進了口袋。

    門外的雪已經停了,門前的路幾乎被堵死,顧君莫微微一愣,不禁迴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女人莫非每天就是清開這幾尺厚的積雪再出門捕魚的?

    伸手將雪捧進他撕下的軍服裏,又迴屋裹了幾層放在手上確認了一下溫度,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將這個臨時冰袋輕輕放置在了她的額頭上。她這燒一部分是因為疲勞,更大一部分可能是因為她肩上的傷口沒處理好引發的感染。這屋子裏根本沒什麽醫療設施,原先儲存的藥品也都被她用來治他了,現在他隻能靠物理降溫來保證她的溫度不再上升。

    食物……也是一個大問題。

    思及此處,顧君莫腦中突然閃過那個女人倔強的臉,不由愣了一下。這些天……她不會根本沒吃東西吧?

    就在這時,一條銀色的鏈子順著女人微敞的領口滑出,鏈子的下方掛著一個橢圓形的掛墜。這掛墜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了,上方的蓋子也因為重力滑開了些許,裏麵似乎是一張照片,照片倒是挺新,從這一半能看出是個男人的臉。

    ……一個男人……她如此珍視地,竟然將他的照片貼身帶著。

    在意識到這個的瞬間,一陣詭異的煩悶驀然從胸口騰起,裹挾著些許怒氣,來得毫無預警,竟讓顧君莫錯愕。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緩緩完全推開了掛墜蓋子,露出了男人完整的模樣。不出所料,果然是個英俊的男人,隻是眉眼間,帶著些許邪氣。

    皺著眉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良

    久,顧君莫合上蓋子,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他又有些做賊心虛地將那掛墜放在了她的領口,讓它順著她的衣領穩穩妥妥地滑了迴去。

    ……

    腦袋昏昏漲漲,冰淩必須承認,這幾天苦撐下來,自己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昨天晚上的時候她就已經明顯感到了精神不濟,原本以為睡一覺就能緩過來,誰知道到半夜身體越來越冷,最後竟然丟人地失去了知覺。

    從小接受那樣嚴酷的訓練,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精神竟然真的會有一天輸給身體。

    顧君莫端著魚湯走過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眼,隻是眼神不似一向的清冽逼人,此刻倒是染上了幾分迷離,還因感冒而有些氤氳的霧氣,眸光流轉間,竟頗有惹人憐愛之色。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喉結滾了滾,顧君莫端著魚湯的手不由微微僵了一下,斯文的俊臉上卻是鎮定自若的神色,緩緩在她床邊坐下。

    如今的情景有些好笑,五天前的那個晚上,他們兩還交換著現在的角色,當時她一臉冷傲,英氣逼人,如今卻成了躺在床上病人。

    冰淩似乎聞到了熟悉的魚湯味,眼神一閃在瞬間聚攏,不可置信地看向床邊的男人,難得呐呐出口:“你怎麽抓的魚,外麵都是冰如果不鑿開的話就沒辦法……”說到這裏,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瞬間哽住了著急的神色,將後麵的話原封不動地咽迴了喉嚨裏。

    他淺淡的目光緩緩掃過她,斂眸看著手中的魚湯,唇角輕勾起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似是自嘲,飄飄忽忽道:“是啊,要鑿開冰,將手伸進刺骨的冰水中,靜靜等待幾乎沉在湖底不會活動的魚從手邊經過。發木的手還要足夠敏捷能抓住它……我錯過了好幾次,第四次才抓住它。”她呢?每次她幫他捕魚的時候,要將手泡在冰水裏多長時間,然後再若無其事地迴來與他在精神上提防鬥爭。更不提,前幾天,外麵還掛著那麽大的風雪。

    她的這場病,可以說是他帶來的無妄之災。

    他深深看了眼床上咬著唇不說話的女人,似是歎息般感慨了一句:“……我並不知道,這魚會如此難抓。”話裏,像是帶著些許抱歉。

    冰淩聞言不由皺眉,語氣冷硬:“你不必覺得欠我,我有自己的打算。”

    “什麽打算?”他淡淡看著她,沒有逼她的意思。眼神透徹,像是安靜等她的答案。

    冰淩隻覺得喉嚨間哽了一下,冷冷瞪了他一眼,笑得有些輕蔑

    :“你是重要的人質,隻有讓你活下去我才能為大人爭得最大化的利益。”

    他明白她口中的大人自然是指joker。隻是不知為何,顧君莫總覺得從她口中聽見對一個男人絕對的言聽計從突然變得莫名刺耳起來,又一時之間說不上原因,隻能暫時壓下心頭的不悅,輕聲道:“我還發現一件事情……這魚本身,是有刺的。”

    黑眸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隻見床上的女人臉上果然泛起了一絲不自在,眸色更冷,幾乎是壓著嗓子堵了迴去:“它們不是一個品種!”

    他看著她倔強的臉,隻覺得胸口微堵,卻沒再開口揭穿她。

    這個女人太驕傲,寧願被誤會也不要他看到她的好意。或者……她知道他會為難……

    那他之所以會來到這間屋子,戰友救他的事情……

    思及此處,他不由看向不遠處地上的那幾件衣服,皺了皺眉,答案分明唿之欲出,他卻不願去深究。

    她是對的。如果真相是她救了他,那麽,他真的會因為原則而動搖自己的立場。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這樣毫無保留的好意,並非他自戀或是曲解……普天之下恐怕也隻剩下那一個原因,即使她從未真的表現在臉上。

    他固執得幾乎病態地去堅守所謂的立場原則,卻並不意味著看不見近在咫尺的心意。隻是他們之間隔著絕對無法逾越的鴻溝,有些事情一旦被證實,便注定要糾纏不清了……而他和她之間,需要涇渭分明的界限。

    於是,他沒說話,隻是默默將湯匙遞到了她的唇邊。冰淩皺眉看了他一眼,最後伸手從他手裏奪過了碗勺。

    “我自己可以動手。”

    他心下明白這個女人的固執,也沒和她爭,輕易便放手隨她去了。

    ……

    這樣的日子,讓冰淩偶爾會產生一瞬間的錯覺。仿佛她不是一個精通暗殺和單兵作戰的黑暗組織骨幹,而他也不是正氣凜然以軍紀為鐵律的戰士……他們隻是在這冰天雪地裏隱居的一對小夫妻,仿佛時間和這無休止的雪一起停在永恆。

    然而,這樣的日子,到頭來卻是被闖入這裏的他的救援隊打破的。

    他們將她作為敵方人員帶入那個非人房間,由他親手執行那些隨時可以讓人崩潰的折磨。

    之前所有的日子,仿佛都和時間一起被留在了莫斯科邊境那幢飄雪的小屋,而這裏,則變成了無休無止的,徹底的地獄。

    而是即使是在這樣的瞬間,她竟然還在心底慶幸……

    ……那天闖進來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墨。

    夢總有醒的一天,而夢最為可怕之處並不在其本身……

    而是夢醒之後,沒有出路。

    八十八章沒錯,我吃了李沉!

    “老大,出事了。”手機這邊,李沉站在搶救室門口,臉色陰沉,顧不得電話那頭說話,便連珠炮一樣開口:“老大,那個關押在囚刑室的女人,fbk的冰淩,不知道為什麽跑了。當時君莫正好在場,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現在君莫心髒中了一槍,正在搶救室搶救。事發時搶救單位到的很及時,但醫生說子彈的位置比較危險,手術成功率很低。現在手術還在進行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知道結果。你看對那個女人要不要現在就進行追蹤?我特意在她昏迷時讓人在她皮下植入了可追蹤的芯片。”

    一大段話砸過去,手機那頭倒是好像被砸得沒了聲響。李沉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不由緩了緩語氣,皺眉疑惑道:“老大,你在聽嗎?”說完他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機,臉上疑惑更深了。怪了,明明顯示通話中啊,可是這麽大的事情老大怎麽這麽冷靜?

    “喂……老大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那裏是不是信號不好?”

    終於,就在李沉決定掛掉電話重新打過去的時候,那邊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嗓音,隻是陰沉得嚇人,隻有短短三個字。

    “知道了。”隔著電話都能輕易感到說話之人的陰鷙。

    “……誒,不是,老大……老大?”

    “嘟嘟嘟嘟……”

    掛了?

    原本還情緒焦急的男人如今一個人站在搶救室門口,突然有些莫名了。老大那邊什麽情況……?‘知道了’是什麽意思,那那個女人就這麽放著逃跑不管了?

    而這邊,李沉不知道的是。偌大的客廳,電腦屏幕裏是一個黑暗的臥室,光線微弱,依稀能看見被子微微隆起的人形的弧度,仿佛還能透過屏幕聽見清淺的唿吸聲。

    神色冷峻的男人就這麽坐在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已經漆黑一片的電腦屏幕,墨染的眸深不見底,似是壓抑著翻湧著什麽看不清楚的風暴。他就這麽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直坐到天色將明。

    第二天早上,葉知鬱醒來便發覺自己依然是頭重腳輕,鼻息很重,這才恍然大悟昨晚的疲勞應該是感冒發作的前兆。如今睡了一覺不見緩

    解,反而更加難受。身邊的床鋪冰涼且整潔,並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葉知鬱盯著那那邊的床鋪,有些愣愣出神。

    他昨晚沒睡臥室?搶銀行去了?

    “嘶……”隻是挪動都覺得腦袋裏有東西在晃,葉知鬱也懶得去再想那隻大白鵝昨晚又跑哪個池塘裏遊泳了,腳步有些趔趄地來到櫃子前翻出急救箱。唯一和感冒擦邊的藥隻有阿莫西林,但阿莫西林隻消炎不退燒,更何況她青黴素過敏不能吃這個。

    正好思及昨天眾目睽睽之下她在曲項天辦公室一直從中午待到晚上,如今見著同事也尷尬。葉姑娘一咬牙,幹脆拿手機給小王打了個電話請一天假,穿上衣服準備下樓買藥,誰知她下樓的時候一個踩空,差點從樓梯上直接摔下來。

    於是,糾結了一番,葉姑娘覺得有給蘇瑾打了電話做看護的必要。

    兩人約在了老地方見麵,幾天不見,葉知鬱突然覺得蘇瑾整個人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的,具體是哪裏也說不上,隻是眉宇間仿佛憑空添出些嫵媚,即使依舊是那身她熟悉的層層疊疊的森女風,但整個人的氣質……如果打個比方,就是仿佛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毛茸茸的光暈。

    葉姑娘不由挑眉,這一算,自從上次酒吧混亂一別後,她們還就彼此再沒聯係過。

    “嘶,看來很是滋潤啊。”她嘖嘖開口,隻是一笑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原本她還以為自己這消遣完對方得頂迴來,誰知那廝眉目一彎,突然扯出一個七分幸福三分嬌羞的笑容,竟十分幹脆地承認:“是啊,我得償所願了。”

    “得償所願?”

    蘇瑾點點頭,“我把李沉上了。”

    “噗——————什麽?!!”

    “噓!!!”蘇瑾狠狠在在自己唇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葉知鬱也從善如流將嗓門壓了下來,隻是滿臉都是震驚和不可思議,突然覺得自己頭不疼了,腿不軟了,啥事都沒了,看看,這就是八卦的力量。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的事兒?”這太勁爆了好麽!葉知鬱隻覺得自己頓時整個人都不太好——臥槽!虧這幾天李沉還敢人模人樣地出現在自己麵前晃,誰想得到他背地裏都把這死丫頭給吃了——不對……

    這屬性反了,準確來說應該是:“你把李沉給吃幹抹淨了?”

    “嗯哼,連根骨頭渣子不剩。”

    葉知鬱看著好友那張淡定得仿佛在談論

    天氣的臉,隻覺得眼前的景物狠狠晃了一下:“蘇瑾沒看出來啊,你夠狠啊……”對別人狠也算了,對自己更狠,“你不是精神潔癖嗎,竟然真的把自己交出去了?”她知道她認真,可是這丫頭這樣不是拿自己幸福胡鬧嗎?

    看看!還這種不當迴事的表情……

    蘇瑾看著好友那模樣,唇邊淺淺地笑,似是不悲也不喜,隻是眼底流光中透著滿足。她的視線沒有焦距,似乎就這麽幽幽落在遠處的某一點上,輕輕開口:“其實這件事真的是命,不過事後自己倒是挺平靜的,嘛,這樣的關係也沒什麽不好……”

    注意到好友的措辭,葉知鬱神色一僵,緊張地一把拽過蘇瑾:“什麽叫做‘這樣的關係’,你們現在是什麽關係?”李沉那隻花蝴蝶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而放棄整個花叢,可是事情都發生了……

    等等……事情……

    葉知鬱突然愣了一下,話說那晚是有人在她的酒裏下了催情的藥,她迴家後才會被那隻大白鵝折騰得那麽慘……莫非同樣的藥,蘇瑾也……

    看著葉知鬱臉上的神情,蘇瑾有些好笑地拍了她一下,“幹嘛露出那張愧疚的臉,我和他發生什麽根本不是你的錯。我們現在是一種學名性伴侶俗稱炮友的關係,想要斷,隨時都能斷。”

    以再平靜不過的神色投下重磅炸彈,葉知鬱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不由伸手扶住了蘇瑾纖細的胳膊,盡量讓自己冷靜開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如果按照上次酒吧一別算起……

    “半個多月吧,嗯,目前來說還是很和諧的。”

    “我呸!和諧?”葉姑娘說得有些頗為不屑,夾雜著隱隱怒氣:“哪裏和諧?我看是隻在床上和諧吧!聚頭就做,做完就散,到時候他膩味了拍屁股走人直接一拍兩散撇的幹淨……姑娘,你腦袋讓門擠了吧?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葉知鬱發現自己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蘇瑾了,這丫頭固執死腦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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