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螢天以前是對宗教不感興趣的,現在因為張深的緣故對道教有了一些了解,感覺也不是那麽排斥。而且,薑螢天多少也是個愛國的熱血青年,道教作為夏國唯一的本土宗教,他天然就有一種認同感。跑了幾次玄樞觀之後,他還真慢慢對道教感興趣起來了,可能和道長們都比較帥有關。玄樞觀的道長們吧,雖然並不是個個都像曹秋瀾道長一樣帥得出去立刻出道,或者張深小道長那樣,怎麽說也是校草的有力競爭者。但帶著道巾,一身寬大的道袍,個個氣質出身,還真很有地上仙人家的感覺。而且道長們也不是真的就很高冷,正常情況下還是很親切的。反正不是那種對人愛答不理的高冷,當然也不會特別熱情,保持著一種讓薑螢天感覺很舒服的距離。大概就是,不主動問人家道長也不會賣安利,但問了人家卻會認真解答的類型吧。拿到值殿道長送的經書,薑螢天還有些受寵若驚。低頭看了一下,他才發現這並不是他熟悉的那種很有古典感覺的經書,而是一本頗有現代氣息的小冊子,封麵是銅版紙的彩印。不過倒是和古典典籍的印刷習慣一樣,是右向左的豎排。正常現代書籍應該是封麵的地方是封底,隻印了一句話“常念誦此經,功德無量,財運亨通!”這應該是一本財神經,薑螢天最近被張深科普了一下道教神靈,這樣想道。他翻到真正的封麵,果然是一本財神經。這本小冊子的封麵上印了一副“公明招財圖”,公明就是趙公明,是道教的武財神之一。這本經書的名字叫做《玄壇趙大元帥財神經》,薑螢天翻開經書,封麵內側還有一副趙公明像。經文的內容果然是豎排的,沒有標點符號,但有句讀,而且字體是簡體的。最前麵並不是經文的內容,而是焚香讚和燃燭讚,然後就是八大神咒。薑螢天知道八大神咒,他甚至還跟張深學過。不過這經書在祝香神咒後還有集靈神咒、衛靈神咒、土地神咒和玄壇寶誥。然後才是開經玄蘊咒,薑螢天注意到,經書上的開經玄蘊咒和張深日常唱誦的有些不太一樣。他對道教了解的不多,對這種情況也不太懂,便向一旁的值殿道長請教。值殿道長發現這小同學居然還不是對道教一無所知,有些驚喜地解釋道:“咒語本來就可以根據情況不同有所改變。”薑螢天點點頭,他不是不懂咒語如何改變之類的問題,但知道了咒語不是一成不變的。然後他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為什麽您要給我一本財神經呢?我還是個學生呢。”薑螢天覺得自己這個情況,還是學文學的,可以拜一拜文昌帝君或者文曲星,拜財神還是武財神,那就算了吧?值殿道長很實在地說道:“哦,我手上隻有這本經書是簡體字。”這不是怕這個小同學看不懂嗎?雖然說現代人多少也接觸過繁體字,但全繁體確實有點難度。薑螢天想說自己是學古代文學的,但想想還是忍住了。因為雖然未來他們會有一門課學習古代的文字,但現在還沒安排這門課呢。給他一本全繁體的經書,他確實……大概率看不懂。這是有證據的,在學校的時候,薑螢天也曾經拿張深的經書看過,確實一大堆字不認識來著。於是他沒話說了,翻著手裏的經書說道:“道長,您這個經書是結緣給信眾的吧?”看這個印刷,還特意用了簡體字,怎麽看都不像是道觀裏自己用的,反正薑螢天看張深的經書沒有這樣的。值殿道長笑眯眯地迴答:“是啊,這還是我們從天師府奉請的。信眾嘛,都是對財神經,還有北鬥經比較感興趣的。”對於這種有點功利的需求值殿道長相當理解,他們修道也是為了長生嘛。“天師府啊!”薑螢天驚歎,他以前不太了解這些,但多了個道士室友之後,不是去查了查這方麵的資料嗎?現在已經挺了解天師府的地位了,聽值殿道長這麽說,看著這本小冊子的目光頓時變得慎重了起來。他又問道:“喜歡財神經我能理解,為什麽喜歡北鬥經呢?”值殿道長笑了笑,迴了他一句話,“因為北鬥能解一切厄啊。”道教有一句話概括了這一點“天官解天厄,地官解地厄,水官解水厄。五帝解五方厄,四解四厄,南宸解本命厄,北鬥解一切厄。”也因此,拜鬥在各地都十分盛行。薑螢天懵懵懂懂,但也不好意思繼續問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問題太多可能會招人煩。隻暗暗決定迴去之後上網查一查資料,不懂的再去問張深,對自己的室友他就沒那麽客氣了。於是薑螢天安安靜靜地坐在值殿道長旁邊看經書,還讓信眾以為他是玄樞觀新來的小道童。而曹秋瀾那邊呢,他開始誦經之前就把手機關機了,張乃生開會出來之前聽妻子說了曹秋瀾的事情就給他打電話,結果電話沒打通,就打到了張鳴禮那兒,還讓張鳴禮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張鳴禮拿著手機站在殿外就聽到曹秋瀾和張深正在唱開經玄蘊咒,便沒有進去。“師伯,師父現在正在誦經,等師父這邊誦經完畢,我讓他給您迴電話?”道士有那麽幾件事情就絕對不能打擾的,其中就包括誦經和吃飯。張乃生聽說曹秋瀾現在正在誦經,自然不可能去打擾他,不過也沒有直接掛電話,而是問了問張鳴禮他們的現狀,其中還有幾個關於董一言的問題,讓張鳴禮迴答地戰戰兢兢,發揮出了自己全部的求生欲。總覺得一句話說錯,不是得罪了董師叔就是得罪了張師伯,還有可能兩個一起得罪,真是好慘一男的!不過好歹總算是應付過去了,張乃生掛電話的時候似乎沒什麽異常。而變成貓形趴在院子裏的樹上,一邊等著曹秋瀾出來,一邊聽著張鳴禮講電話的董一言也沒什麽不對的反應。張鳴禮對董一言行了個禮就往前麵去了,他不想呆在這個地方了,窒息!別說,張鳴禮在前麵還是挺自在的,他在玄樞觀的信眾裏麵還挺受歡迎。他以前是搞銷售的,人際交往技能滿點,十分擅長和各種各樣的客戶打成一片,現在入道了技能也沒丟啊。而且信眾都知道他是玄樞觀觀主的徒弟,看著這名頭就感覺他根正苗毛,樂意找他問問題。最關鍵的是,雖然張鳴禮在玄樞觀眾道長中間年齡不算小的,可他輩分小啊!整個玄樞觀除了一個還在上學的張深之外,全部都是他的師伯師叔那一輩的,簡直悲傷。信眾們雖然知道張鳴禮的年紀不算小了,可聽到他管其他道長們基本都叫師叔,難免忍不住把他當成小輩關照。這如果是一般人,可能還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張鳴禮是什麽人啊,做銷售的臉皮就是得厚啊,要是動不動不好意思,還怎麽推銷自己的商品啊?所以張鳴禮不僅沒覺得尷尬,反倒對這種關照感覺十分如魚得水,讓觀裏的道長們也不禁感慨曹師兄的這個徒弟也是個人才啊!解答了一個信眾的問題之後,張鳴禮坐到薑螢天旁邊的小板凳上,心裏思索著明天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去玄靈觀找葉正天道長玩。至於江修睿道長,避開他就可以了,隻要他師父不再,江修睿道長倒也不會特別來找他麻煩。他和葉正天道長還玩的挺好,好久沒見了,可以一起喝茶。最關鍵的是,葉正天道長之前推薦的小說張鳴禮已經看完了,正好讓他再推薦幾本!當了道士以後,張鳴禮雖然是功課繁忙,但他腦子挺好使,看小說的時間還是有的。第二天就是周一,張深和薑螢天一大早做完早課吃了早餐,就趕迴學校上課了。走之前薑螢天還從道觀帶了一本《北鬥本命延生真經》迴去,就是昨天值殿道長說的能解一切厄的北鬥經。至於那本財神經,他也一起帶走了,雖然他感覺自己不太需要,但可以送給父母嘛。現在薑螢天深深地覺得,道教真是很不錯,有意向帶著全家一起信教。而且他覺得,有表哥和表嫂這個例子在,帶動自己的家人應該不算太難。不然還有張深呢,現在他們學校雖然還沒有考過試,但張深已經隱隱展現出了學霸的氣質,高考成績極佳不說,還是教授的寵兒!而張鳴禮的祈禱也沒有落空,頭發和紙條雖然送去檢驗了,但是因為樣本受過汙染,想要出結果沒有這麽快。而曹秋瀾則在研究那兩張紙條上的內容,也沒空搭理張鳴禮,於是張鳴禮跟曹秋瀾說了一聲之後,便順利地離開了玄樞觀,帶上給葉正天道長的禮物開車往玄靈觀去了。張鳴禮不算玄靈觀的常客,不過他跟著曹秋瀾或者自己一個人也來過好幾次了,因為曹秋瀾和江修睿的緣故,玄靈觀的道長們幾乎都認識他。跟他說了葉正天道長的位置之後,就直接放他去後麵了。張鳴禮道了聲謝,他對玄靈觀也挺熟悉,便自己拎著禮物往後麵走。張鳴禮找到葉正天道長的時候,對方正在彈琴,隻是表情並不像是愉快地在彈琴。真要形容的話,張鳴禮覺得葉正天道長現在這狀態,有點像是自己被師父或者董師叔壓著練琴的時候。把禮物放到一邊,張鳴禮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問道:“葉師兄,你這麽怎麽了?”也許是因為在某些方麵同命相憐的緣故,張鳴禮感覺和葉正天道長十分投緣,也是關係十分不錯的道友了。葉正天道長給自己彈奏的曲子做了一個收尾,悲傷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說道:“師父給我報名了一個省內的青年道士交流會。”他現在有點埋怨自己的叔祖也就是他師爺葉謂南道長。為什麽師爺要和曹秋瀾道長的師父周子希道長比呢?他們比就比吧,比自己的能力不好嗎?為什麽要拿自己的徒弟去比呢?葉正天道長深切地懷疑,他師父好勝的性格就是這麽養成的。張鳴禮不明所以,問道:“這不是好事嗎?修行本來就要和同道互相交流,共同進步的。”雖然張鳴禮還沒有參加過這種交流會,但他有這樣的經驗啊,去天師府的時候,和同輩的師兄弟們一起交流論道,也總是一些新的啟發,實在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呢。葉正天道長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如果隻是這樣就好了。問題是,這種青年同道之間的交流會,說是交流,其實總是要比一比的。你知道的,長輩就喜歡看我們比試,說什麽年輕人不能太死氣沉沉了,要有銳氣!”他們是道士啊!道士啊!修的就是個清靜無為,要什麽銳氣啊!張鳴禮愣了愣,說道:“那是比試道法?江道長是要你一定要贏?”他心裏忍不住嘀咕,本來還以為江修睿道長隻是喜歡和他師父比呢,原來還不止是如此啊。葉正天道長欲哭無淚,“不是,是道樂。主辦方說,比道法太危險了,不好傷了和氣,所以大家比道樂,唱經也好,樂器也罷,都行。又安全,又和諧,又能體現水平。”張鳴禮恍然地低頭看著葉正天道長麵前擺著的古琴,“哦,所以你這是在練琴呢。”葉正天道長歎了口氣,說道:“可不是嘛,我就是琴稍微彈得好一點,其他樂器是真的不行。就算是琴,我也完全沒把握拿到什麽名次啊,這不就得練習嘛。不過我覺得這樣練習也沒用啊,不管是道樂還是彈琴,從來都不僅僅是技巧的問題。算了,不說我了,你家人的事情解決了嗎?”之前張鳴禮的父母找上門來的事情鬧得還挺大的,雖然沒有大範圍地傳揚出去,但本地道教還是挺多人知道的,葉正天道長和張鳴禮關係好,自然問過他。不過那時候張鳴禮和曹秋瀾一起做任務去了,便暫時避開了此事,現在他迴來了,葉正天道長少不得要問問後續。提起他們,張鳴禮明媚的心情變染上了一層陰翳,但他也知道葉正天道長是關心他,“我把張朝宗送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張朝宗的情況,其實並沒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但因為父母的教養不當,他的心理狀態確實是有問題的,現在如果不能趁著年紀還小矯正過來,遲早闖更大的禍。而張牧和莊敏這對不合格的父母,顯然是無法去做正確的事情的。想起張牧和莊敏,張鳴禮以前是難過的,但現在他隻覺得可笑。他們從來就不是一對合格的父母,不僅對他是這樣,對張朝宗也同樣。張牧和莊敏對他是漠視,對張朝宗卻是溺愛,然而實際上這種溺愛對張朝宗並不是好事,正因為他們的溺愛讓張朝宗變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