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佳連連點頭,說道:“有的,有的,按照曹道長您的吩咐,我事先已經讓人打聽過了,也跟村民說好了可以用井水。我現在就帶您過去請水?”曹秋瀾點點頭,拿出了兩個瓷瓶。碧玉村常住人口有一百多人,人聽起來不多,但因為聚居在一起,人口密度不算低,至少曹秋瀾他們出門去請水的時候,就看到了不少打量的目光。曹秋瀾神色淡定安之若素,馮佳更是早就習慣了成為人們目光的焦點,總有些人從出生開始就是與眾不同的。水井在村中一棵大樹下,是一口老水井,據在水井邊大樹下納涼的老人家說,已經有一百六十多年的曆史了,幾乎和這個村子的曆史一樣悠久。閑談間,曹秋瀾已經裝滿了兩個瓷瓶。看他們要走,一個老人問道:“道長,你們供奉神像的話,我可以去要些貢品嗎?”民間總以為吃了供奉過神明的貢品,就能夠消災延壽。類似的事情,玄樞觀倒是沒有,畢竟他們基本都關著門,並不接待信眾。但在天師府的時候,曹秋瀾卻遇到過不少,因此對麵這樣的請求他也並不拒絕,隻是說道:“我們每日卯時會更換貢品,老人家早上七點之後來就可以。”一般來說普通的供神都是在早上比較好,供養神明的貢品不一定要是瓜果,麵食、飯食之類也是可以的,但切記不能是吃過的食物,必須是素食。另外供奉神明的燈油,也不能是葷油,必須用植物油。再者,也可以供奉自己製作的羽衣、幢幡之類,或者自己抄寫的經書也可。次日早晨,也是任務開始的第一天,曹秋瀾和張鳴禮做完早課,就有村民來拜訪了。這棟別墅的位置,在村子裏算是稍微比較靠邊的,雖然旁邊也有別的村民的房子,但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偏僻。尤其別墅易主之後,村民們對別墅的新主人不熟悉,也就沒什麽人過來,今早卻來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來討要貢品的,早在早課開始之前,張鳴禮就已經更換了貢品。聽說他們的來意,他笑著指了指旁邊桌子上放著的五盤瓜果,說道:“這些都是昨天的貢品,諸位善信都可以取一些迴去,但切記不要爭搶。若是貢品不夠,明日再來求也是一樣的。”村民們聽了都點頭應下,每人取了一點貢品,又有去禮拜神像的,還有問能不能上香的。張鳴禮在天師府的時候,給值殿的師伯師叔們幫過忙,應對起村民來倒也絲毫不出差錯。村民們其實倒也未必有多信奉神明,隻是夏國人素來就有進什麽廟拜什麽神的傳統,他們平日初一十五是基本不會特意去廟裏拜神的,但聽說身邊就有供奉神像的,卻都樂意來拜一拜。另外也和這段時間村子裏發生的事情有關,他們雖然不像這別墅的主人選擇了舉家搬遷,但心裏也虛得很,拜神但且求個心安。其實也不是他們不想搬離這裏,實在是沒有這個條件,搬家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再說搬出去又能住在哪裏?不管是買房還是租房,都要花不少錢。他們村子的房子本來就不值多少錢,現在鬧出了鬧鬼的傳聞,就更加沒有人願意買了。沒有錢,在外麵也是寸步難行。他們走不出去,便隻能硬著頭皮選擇留下來,承受恐懼。聽說村子裏來了兩個道士,說實話,村民們知道之後其實安心了不少。距離別墅不遠處,也有三個人正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昨天晚上還愁眉苦臉的村民們,拿著供果喜氣洋洋地從別墅裏出來,他們感覺十分不可思議。郭弦喃喃道:“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嗎?”郭弦是一個服裝設計師,今年已經四十幾歲了,在時尚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當然僅僅是在時尚圈內部,圈外的人是基本不太可能聽說過他的名字的,畢竟他既不是出身名門,也是天縱之才。和大眾對時尚圈的印象一樣,郭弦也是一個穿著十分精致的男人,身上噴著香水,臉上還化了妝。精心保養的皮膚十分細膩,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四十幾歲了。霍君昊嗤笑了一聲,說道:“信仰?還不如說是自欺欺人吧。”霍君昊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建築設計師,事業剛剛走上正軌的他,目前是第二次任務,對無限恐怖遊戲充滿了抵觸和不信任。當然,任務者們普遍對無限恐怖遊戲不信任,畢竟誰會相信一個動不動想要自己命的東西?尤其這東西的來曆還十分神秘,至今沒有任務者能夠摸清楚情況。但霍君昊又和其他任務者不同,他的學曆在任務者裏也算是比較高的了,一直念到博士畢業才去國企工作。可以說,一直以來,霍君昊都生活在濃厚的無神論氛圍裏。他之所以來做任務,最大的目的是想要揭穿他所認為的無限恐怖遊戲背後的騙局。雖然已經經曆過一次任務,也發現了任務腕表無法取下的事實,但他始終認為這是什麽高科技的騙局,自欺欺人地否定鬼神的存在。對於霍君昊的那種想法,同行的兩個人多少都已經了解了一些,對此他們都是笑而不語。要說接受過高等教育,他們兩個人的學曆都不比霍君昊低。不過他們也無意去扭轉霍君昊的想法,一個人的想法是最難改變的東西。再說了,他們和霍君昊也不過一次任務的緣分,誰管他那麽多?同時他們也相信,等做過幾次任務之後,如果霍君昊能夠僥幸不死的話,他就會明白他現在的想法有多可笑了。對於霍君昊的話,陳海濤隻是笑了笑沒有迴應,他說道:“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是任務者。道士嗎?這倒是第一次見。”他說的第一次見,當然指的是在任務者裏麵。陳海濤是三個人裏麵最年輕的,還不到三十,目前剛剛博士畢業,學的是古代建築學。第93章 碧玉村(4) 陳海濤學的不是夏國的古代建築學,而是西方古代建築學,相當冷門的一個專業,就業也幾乎毫無前景可言。不過陳海濤家境比較好,家裏也不需要他去考慮賺錢的事情,就喜歡什麽學什麽了。也因為學業的原因,他對神話了解的比較多,雖然了解的都是西方神話……他年紀雖然是最小的,卻是三個人裏已經最早成為任務者的,也算是個資深者了。如果是和普通任務者組隊,他或許能夠得到更多的尊重,可惜他的兩個隊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霍君昊就不用說了,偶爾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騙子,好像他也是無限恐怖遊戲找來騙他的演員一樣。對此,陳海濤隻想說:大哥,你也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吧?以為自己是美國總統的私生子嗎?誰會布置這麽大的陣仗來欺騙你啊?不過到底隊友一場,陳海濤也懶得和霍君昊較勁,沒有徹底翻臉之前,這些話他也就是放在心裏想想。不過看郭弦的眼神,他覺得這位想法和自己一樣。郭弦也不是什麽正常人類,都說藝術家的腦迴路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服裝設計師大概也算是藝術行業從業者吧。雖然郭弦沒有說過,但陳海濤隱隱覺得這位大概是個彎的。當然,雖然他本人是個直男,但並不歧視同性戀者,讓他受不了的是,這位有時候未免也太講究了一點!陳海濤自己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到大錦衣玉食,要什麽有什麽,生活的奢侈程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雖然他自己其實並不覺得那是奢侈。但成為任務者之後,麵對緊迫的生存危機,陳海濤也迅速調整了自己,變得糙漢了起來,實在是任務裏沒那麽窮講究的功夫啊。但是郭弦卻不同,就算是在危機重重的任務裏,他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也仿佛童話故事裏的豌豆公主。龜毛的程度讓陳海濤都有點抓狂,女孩子都沒他這麽多事啊!和抱他這個資深者的大腿比起來,這位郭先生,顯然更在意他晚上睡的被子、吃飯的碗幹不幹淨。當然,在不涉及到他的生活質量的時候,這位郭先生還是個正常人,而且還是個能力頗強的正常人。聽到陳海濤的話,郭弦笑了笑,說道:“我聽村裏人說,外來的除了我們就隻有他們。”而做了這麽多次的任務,他們還真沒有遇到任務者人數少於五個人的情況,他們這裏隻有三個人,也就是必定是有別的任務者的。他的言下之意,別墅的新主人,是任務者無疑。陳海濤讚同地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怎麽樣,要不要去認識一下?”霍君昊不置可否,郭弦卻笑了笑,說道:“自然是要去認識一下的,大家都是任務者,目的不過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我聽說國內的道士都有抓鬼的本事,或許他們能解決村裏鬧鬼的事情。”郭弦拿的是夏國國籍,但作為一個服裝設計師,他大學都是在國外念的,博士畢業之後,也一直跟在幾個大佬身邊學習。去年他才迴到國內發展,對國內的很多事情,也確實隻是聽說而已。霍君昊聞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顯然內心認定什麽道士都是封建迷信,隻是到底沒有情商低到這個時候說出來得罪人。陳海濤也不置可否,他沒和道教打過交道,道士能不能捉鬼,他也不知道。等所有村民都離開了,陳海濤三人才走到別墅門口,正準備敲門,就看到一個三十歲上下道裝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這人當然就是張鳴禮了,他看了看陳海濤三人手腕上的任務腕表,對他們點了下頭,說道:“三位善信請進來吧。”陳海濤他們當然也看到了張鳴禮的任務腕表。隨著張鳴禮走進別墅,郭弦有些羨慕地看著別墅裏的環境,雖然稱不上豪華,但至少足夠幹淨,和他們三個目前借宿的民房完全不同。郭弦的心頓時叛變了,他對著張鳴禮抱拳拜了拜,問道:“道長,請問別墅裏還有空房間可以收留我嗎?我可以交住宿費,或者別的代價也能商量。”郭弦心裏懊悔極了,他來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要在這裏買一棟房子呢?就算不是別墅,普通的民房,買下來之後自己好好清理清理也是好的。不像現在,住在別人家裏,他做什麽都不方便,村裏人又不講究,環境簡直折磨地他要神經衰弱了。他不是瞧不起農村人,就是彼此生活方式不同!陳海濤眼角抽一抽,心裏有一萬個“mmp”想講,但是又無法講出來。他早就知道這次的兩個隊友都是坑貨,但他之前一直以為,還是霍君昊更坑一點,萬萬沒想到先坑了他的居然是郭弦。陳海濤努力在心裏告訴自己,他們隻是臨時隊友,他們三個人的組隊隻是默契而已,並沒有做出任何承諾,更沒有什麽背叛的說法。然而,他還是感覺很氣呀!就算真的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奔幹淨的大別墅,但這位仁兄能不能矜持一點,別這麽快就說出來?至少等迴頭私下跟他們說一聲,然後再叛變吧?怎麽說他們三個人也一起生活了一個晚上,就算彼此嫌棄,也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隊友情誼的吧?好吧,陳海濤承認,隊友情誼是不存在的。張鳴禮也是一陣愕然,驚訝地看了郭弦一眼,似乎想看看這位老兄是不是在開玩笑。然而轉頭,張鳴禮隻看到了郭弦眼裏的認真,又看了看努力憋氣的陳海濤和一臉事不關己的霍君昊,他覺得這次遇到的三個任務者好像挺有意思的。笑了笑,張鳴禮說道:“這個你問馮善信吧。”說著,張鳴禮給他介紹了房子真正的產權人馮佳。然後郭弦果然又再次誠懇地對馮佳提出了這個請求,仿佛比起任務本身,他跟在意住處。馮佳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這算是什麽,臨陣投敵嗎?唔,也不能說是投敵,他們之間本質上並不是競爭的關係,當然更不是敵人。想了想,馮佳也沒有一口拒絕,而是謹慎地詢問了理由。然後,郭弦就誠實地表達了他對這棟別墅幹淨程度的敬仰。這個答案讓馮佳有點傻眼,但看了看郭弦,感覺他又十分真誠。還真別說,看著郭弦眼裏的真誠,馮佳感覺挺舒服的。這是承認了她為了讓曹道長住的舒適做出的努力啊!用房子吸引任務者,這操作她以前也沒想到過,但現在想想似乎沒毛病。猶豫了一下,馮佳看向曹秋瀾,問道:“曹道長,您覺得呢?”馮佳倒是不介意接納一個任務者的投靠,看看她以前的操作就知道了。但這次,她主要是要抱曹秋瀾的大腿,便不敢擅專。曹秋瀾此時正在……玩手機,如果現在有人站在他身邊,就會發現他手機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張外國女模特的照片。聽到馮佳的話,曹秋瀾抬頭看向郭弦,問道:“你是郭弦?服裝設計師?”曹秋瀾看的當然不是女模特本身,而是模特身上的衣服,以及服裝設計師的名字郭弦。郭弦愣了愣,說道:“我是。道長,您也對時尚界有所了解?”這可有點顛覆郭弦腦子裏對道士的印象,他雖然大學就出國了,當中學時代也是受到過什麽武俠小說電視劇之類的影響的,總覺得道士應該是那種傳統的,甚至有點古板的形象,和時尚圈實在沒什麽交集的樣子。曹秋瀾微微一笑,說道:“貧道並不了解時尚圈,不過貧道的裁縫算是半個時尚圈的人,他說起過你。”而且用的還是頗為感慨的語氣,說這個小夥子願意迴國發展,是個好的。郭弦有些意外,裁縫這個詞他當然是不會陌生的,國外很多貴族都有自己的專屬裁縫,名人們也喜歡去那種低調又有手藝的裁縫那兒做衣服。他仔細看了看曹秋瀾身上的道袍,雖然形製本身沒有設計的餘地,但剪裁、版型確實非常好,道袍上的繡花也十分講究,質地更是不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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