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就這樣慢慢流淌,時間一晃就是兩年後。

    又是一個春和日麗的好日子,日影斜暉,淺紅的輪日悄悄地拂過柳梢,徐徐升於柳樹頂,陽光普照,散開了無數的五彩光線。

    陽春三月,陽光總是很柔和的。百花開始鬥妍,個個嬌嬈嫵媚,開得正歡。而那河岸上的柳絮已經落下一層,青黃相間地鋪滿了整個荷塘,已張開大手的荷葉集了一身的日光,也聚滿了棉絮一樣輕柔的柳絮。

    淺墨色的水嘩嘩流過,微風輕吹來,百花顫巍巍,一個比一個搖得厲害,擺得嫵媚。柳枝卻矜持著搖曳,抓不住自己命運的柳絮瞬間飛漫了整個柔和的荷塘,輕浮於水上,盡然泛出閃亮的水珠,惹動著塘裏的紅鯉魚四處逃竄。

    倚水而建的遊廊亭閣也飛滿了白色的柳絮,夾雜著樹葉的清幽,空氣飄灑著一股甜絲絲又愁絲絲的味道。

    亭閣內,一身著碧水藍煙羅裙的妙美女子半倚著欄杆,看著那飛來飛去的柳絮,思緒仿佛在刹那間停止了。

    皮膚白若皓雪,滑如輕波,眉若柳葉細而長,淡淡的顏色猶如墨畫,秀眸微眨,眼裏透著的是淡淡的憂傷,又有淡淡的甜蜜。

    紅唇微啟,像剛開苞的花蕾,彌散著少女獨有的芳香,隨著均勻而平靜的唿吸而輕輕顫動著。風撩動過,她宛若柳絮一樣輕柔的發絲飛舞起來,瀉在身後的發髻被一漂亮的蝴蝶發簪固定著。

    神情泰然自若,比湖水還要平靜,遠遠望去她就像天上的仙子,絕色而孤傲,動人而不可侵犯!

    十六歲的侯飄絮已生得絕物了。

    輕輕抬首,飄絮入神地看著飄散的柳絮,想著以往與雲曳的種種幸福,原本淡然的神色慢慢勾勒出一絲笑意。伸出她秀美的翠蔥玉手,食指輕揚,一些柳絮掛在了上麵,手心也落了不少。可笑意瞬間逝去,滿臉愁色與自憐。

    “柳絮飄飄隨風逐,萬事豈能由得人!”說完這一席話,飄絮攤開手掌,任由落在掌心的柳絮追逐著下一陣春風遠去。

    凝視著已找不清方向的柳絮,飄絮越看越出神,覺得這似乎就是自己的命運。柳絮飄過了一季又一季,他卻再也沒來。那個叫雲曳的男子此刻是否取得功名,娶妻生子?是否安康?是否還記得他的承諾?

    “絮兒!”

    就在她沉思間,一老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緩緩轉身,看著慢步走向自己的母親,飄絮擠出個莞爾,細聲叫道:“娘親。”聲音又輕又柔,軟軟的就像那飛在空中的柳絮。

    “你還在怪爹與娘親為你定下這門親事?”在丫鬟的陪同下,侯夫人麵帶愧色地坐到女兒身邊。

    雖然明知女兒的心思,可是這要他們如何在一起?弟妹和哥哥這可是有為禮法的!再說這雲曳一去不返,等待不是“惡名”遠揚的飄絮能承受得起的。

    飄絮淡淡一笑,顯得有些蒼涼,起身為母親挪出點空地,無可奈何地小聲言道:“女兒怎敢?媒妁之約本就是父母之命,絮兒又有什麽權利來定奪呢?!一切都由爹爹和娘親安排就是了。”最後那句話語氣淡漠,明顯的不滿。

    五年前的她不諳世事,不知人情故裏,更不知什麽叫情愛。儒家思想的熏陶叫她隻知道一切都有父母操辦,作為女兒的不必過問,也無權利過問。

    兩次失敗的定親不僅給她留下一個陰影,也留下一個揮抹不去的人影。可是自己克夫之命怎麽能和他一起相守?豈不是害他!所以幽幽情懷飄忽不定,不敢承認,不敢接受,亦如那飛散開的柳絮,永遠隻能分離。

    她想若再來,自己也是這個決定。隻是現在他不是從前的他,自己也不是從前的自己。

    這幾年裏改變的不僅是她的外貌,更是她的性情。雖然一樣聽話,可是隱約中透著她有些不凡於塵,灑脫而不放縱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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