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還有幾道從者氣息,不過離得很遠,暫時是準備隔岸觀火的樣子。  用木偶的男子是個刺客,也是徐召的從者,而那個狐耳少女魔術師……就是差點殺死徐召的那個參加者了吧。  安歌分清了敵我,果斷下令:“上去幹!”  赫連萬城令出即行,一劍劈了下去。  樓頂又傳來了轟然爆炸聲,最上麵七八層樓的玻璃窗全震碎了,外牆還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巨大裂縫,玻璃和磚塊如同雨點般傾落到地麵。  赫連萬城這一劍威力十足……不過對於一劍能劈山的劍仙來說,才把牆震出點裂縫,反而會覺得心酸吧……安歌都有點同情劍仙大人了。  大清早八點多,市中心酒店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幾個可疑人物用超越人類的匪夷所思的力量在戰鬥,驚得整個長生市市民們的世界觀都粉碎殆盡。  樓下更是慌亂無比,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接連好幾個被砸傷,於是開始四散奔逃。  林方生背著還剩半條命的徐召急匆匆跑出酒店,將那少年交給了安歌,遺憾地說:“忙著救人,沒找到那個caster的禦主。”  “救人比較重要,你做得很好。”利夫說這句話前,先看了一眼安歌,安歌就懶得揭穿他了。  徐召虛弱呻吟著,“我大概知道那家夥是誰,擦,竟然用陰招,太卑鄙了……等我好了要宰了他!”  安歌摸摸他的頭,“養好傷再說。”  他們坐在長椅上,一邊放著個徐召。周圍被樹叢包圍,這裏是距離酒店兩百米開外的街心公園。徐召滿身血,安歌從包裹裏取了件大衣將他擋住,這樣偶爾有走過的行人,也不過當做小朋友在打瞌睡。  寶源大酒店最頂端的四五層樓終於全部坍塌,大塊大塊的混凝土墜落在地上,酒店周圍幾百米都被清空。  樓塌了以後,爆炸也停了,兩個禦主幾乎同時收到了來自從者的消息:往東邊撤退!  利夫幫忙扶起徐召,安歌去攔了輛出租車,三人順利上車。安歌報了長生市東城邊一個景區的地址,司機大叔見這兩個青年輕車簡從,還攙扶著個走路都不穩的小少年去景區,就好心問了句:“你們是要去樹青小區吧?那地方是有點偏僻,不過問我就對了,我知道。”  安歌就從善如流地笑著迴答:“那真是太好了,師傅麻煩你了。”  憨厚可親的大叔得意地跟他吹噓了一路,說自己就是活地圖,不需要導航,對整個長生市內外交通了如指掌。  安歌迎合他捧了幾句,一邊不動聲色在手機上查地圖。那個小區果然相當偏僻老舊,不過在airbnb上居然有樹青小區的民宿,大約是少人問津的緣故,他順利地找到了一間空房,當天訂當天就可以入住了。  和現實裏比起來,模組裏就寬鬆多了,不需要提供證件,安歌付了錢,房東就把密碼告訴了他。  之後抵達小區、入住,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下車時徐召已經好多了,能勉強自己走路。安歌付車費時,利夫趁機就拍了那少年後腦一巴掌:“活該!小小年紀不學好,失個戀要死要活的,這下知道厲害了吧?”  司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一路上雖然沒有問,但是這個困惑在心裏憋了許久了。  徐召倒是機靈,立刻反應過來,擺出垂頭喪氣的樣子,把沒怎麽擦幹淨血跡的臉藏在大衣豎起的衣領裏,沉悶的聲音裏還帶著哭腔,“你懂個屁!我這輩子就隻喜歡ta一個人!”  安歌:不愧是戲劇社出身的……演朱麗葉練出來的吧?  司機大叔一邊給安歌找零,一邊忍俊不禁笑出聲來,輕輕搖頭歎氣:“年輕人。”  安歌嗬嗬幹笑:“小孩子不懂事。”  等到司機大叔走的時候,還特意語重心長地勸了徐召幾句。  小少年揉著眼睛,根本不聽,扭頭就走。  於是司機大叔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似的,笑歎了句“唉,現在的小孩啊。”  就友好地和安歌他們告別,開車走了。  利夫這一點考慮得非常周到,假如——有萬分之一的假如,司機大叔可能會被問到: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形跡可疑的三人組大概一下子就從他腦子裏冒了出來。  但人類的八卦心是遠勝疑心的,剛剛那兩個人的表演,恰到好處地滿足了司機的好奇心,又留給他想象空間。  估計迴去他就會跟家人朋友講起這麽個小小年紀要死要活早戀,讓家人操碎了心的中二少年的故事,而本來就不明顯的疑點,就這麽被輕易拋到了腦後。  安歌誇了兩人一句,三個人進入小區民宅,從者們也很快趕到了,關上門以後,他總算鬆了口氣。  但是,迴過頭後他才留意到,站在客廳裏的從者,就隻有那對師徒而已。第184章 挑戰書  徐召的從者消失的理由很簡單,他魔力所剩無幾, 已經維持不了英靈現界了。  小少年也昏睡不醒, 雖然嚴重的傷勢被療傷藥穩定下來, 骨折也被修複,但耗損的精力體力和魔力,還是隻能等待自行恢複。  安歌和利夫互相協助,把徐召拾掇幹淨、包紮成個粽子,才放到最小的臥室裏。  他租的這間民宿有三室兩廳, 容納當前這些人倒是夠了, 但也僅限於當前人數。  之後,赫連萬城總結了下戰果:caster被擊碎了靈基, 徹底戰敗,她的禦主也逃走了。  七日戰爭開始不到十個小時, 禦主還剩十個人。  不過, 相對於開局就打生打死做掉一個對手,這之後的兩天,安歌他們過得堪稱悠閑, 又或者是……毫無成效。  也許是參加者們都被開頭就犧牲四個人的事態給驚到了,這之後都在蟄伏觀望,誰也不肯先出頭。  所以幾個人過得像度假一樣。  盡管市中心發生了災難性的大事,但五十多公裏外的樹青小區卻依然平靜寧和, 過得和平時沒什麽不同。  利夫還拖著安歌,帶上那對師徒,去附近的景區玩了半天時間。屋子裏隻留下大部分時間在昏睡的徐召, 和他那個每天現界時間不能超過兩小時的從者。  安歌本來以為利夫想釣魚,在景區逛了一圈無功而返,迴來還反省了一下:不該跟利夫同時行動,兩騎從者聯手,正常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會慎重地選擇撤退。  結果利夫邊聽邊一臉茫然:“啊?我就是想跟y哥一起劃劃小船逛逛民俗街而已啊……”  其他人先不說,這位小少爺倒是已經放鬆到真在度假了,心態一如既往地穩。  安歌雖然擔憂幾個同伴的安危,但目前也沒什麽效率的方式聯絡上其他人。  ……其實算有的,進入模組前,七個玩家曾經商量過暗號,萬一隊伍分散又無法使用常規聯絡手段時,就在一些約定好的地方留記號。  但是如今反省一下,確實做得還不到位。他信任米娜和仙仙,其次是小星星和徐召,這兩位放到第二位,不是懷疑他們會窩裏反,而是對他們的能力沒足夠的信心。  至於高涼玖和東方霸天,前者不熟,目前作為中立對待;至於東方霸天,那姑娘可是有鐵證如山的前科的,安歌一毛錢都不會相信她。  所以現在就麻煩了。就算留了暗號,明處暗處的敵我都看得懂,暴露自己還是小事,倒是正好引來對手一個個幹掉。  可是萬一再有哪個小笨蛋(比如小星星或者仙仙或者是個良民的高涼玖)傻乎乎地上當,因為這種事喪命也太不值得了。  徐召魔力透支,精神很差,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清醒時就提供了一點聊勝於無的情報,也就是那個被赫連萬城師徒聯手打到靈基崩潰的caster的禦主的身份。  薛曉原,自稱來長生市拍作業的某知名藝院攝影係二年級生,還帶著女朋友來的。  那個“女朋友”,真正的身份就是caster,被他公然帶著招搖過市。戰鬥形態有狐耳跟尾巴,估計本體也是個狐狸成精,確實很符合狐狸精的名字,相貌嬌豔火辣,身材也很棒,十分引人注目。  徐召在酒店大堂裏見到他們時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主要是因為女的漂亮得不像話,男的卻實在……太平凡了一點。個頭勉強一米七,偏胖微黑,小眼睛塌鼻頭,額頭和下巴還頑強地點綴著幾顆青春痘。  雖然說人不可貌相,但那個青年眼神渾濁氣質猥瑣,完全是真·一朵鮮花插在那啥上的現場演繹版。  等離開了大堂,徐召的assassin就靠近了告訴他,那個“女朋友”是個英靈。  徐召就衝了迴去,對薛曉原發起了挑戰,兩個人就是那時候交換的個人情報。  安歌聽得目瞪口呆:“你就、幹了啥?”  徐召靠著身後的枕頭,懷裏還抱著個海龜抱枕,擋住了大部分臉,小聲說:“就……約戰,作為七日戰爭序幕。”  安歌知道事後再打擊不厚道也沒用,但又忍不住確認:“然後你就把自己的情報全部告訴他了?”  徐召直接把頭埋抱枕裏,“我本來……很有把握的。我跟assassin商量好了,試探為主,主要還是為了收集情報。而且從者對戰時,你們應該也會注意到,然後趕過來的。我的從者不是完整召喚,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說是刺客,其實隻會操縱幾個木偶……當然,多虧了你的木偶,我才保住一條命。”  徐召最後一句話是對剛進門的從者說的,黑衣的從者看似沉穩老練,實際上麵部輪廓稚嫩,看起來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罷了。  他輕輕點點頭,將一杯一升容量的補鐵衝劑放在床頭邊櫃上,“事實如此,雖然沒有記憶,但我依然可以確認,這副形態並不是我的巔峰狀態,禦主不必逞勇鬥狠。”  從者頓了頓,又對安歌說道:“我和禦主千算萬算,計劃做了好幾個,自認沒有疏漏。偏偏就沒算到人心險惡,畢竟少年人,經曆還是少了些。”  安歌輕輕點頭,利夫則坐在小臥室一角的轉椅上,邊轉邊笑:“說到釣魚,那個姓薛的才是行家,釣上這麽大一條美男魚。”  他突然想起什麽,“不對,這不是釣魚,是炸魚。”  他拍著扶手哈哈大笑。  安歌歎氣:“少說兩句。”  徐召生氣又不敢衝他發作,隻好捧著超大啤酒杯默默喝衝劑。  薛曉原已經不值得再關注,安歌柔聲安撫了小少年幾句,眼角瞄到林方生在門外,一直指著手裏的平板。他就讓徐召好好休息,把還在為自己說出了“炸魚”這樣精彩的雙關語而喋喋不休自誇的利夫一起拖出門。  林方生對現代科技十分感興趣,利夫在遊戲裏也依然是個土豪小少爺的設定,要什麽買什麽,所以小劍仙這兩天是在平板包圍中度過的。  一個放電視劇,一個放視頻,一個放熊貓直播,三個打遊戲,還有一個刷購物網站,全部同時進行,一心多用完全不在話下。  安歌和利夫走出去,因為怕吵到徐召休息,他們改去了客廳裏談事情。  林方生點開一個視頻給他們看,同時神色嚴峻,解釋說:“上傳沒多久就被刪了,還好我搶先下載成功。”  視頻拍的是一個光線昏暗的環境,采音也很糟糕。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被捆在椅子上,身後背景是……東北大花布。  青年穿著某大牌當季新款的灰藍雙色運動外套,染成黃色的中長發淩亂地沾著汗液血液,坐在花團錦簇的花布前麵,用恐懼的眼神看著鏡頭——或者確切地說,看著鏡頭後麵的東西。  然後嘴唇開闔,顫抖地念著一個個仿佛網絡id似的奇怪名稱。  “這是給如下七人的口信:y、南邊來了個米娜、仙仙、召召酒精過敏、東方霸天、小星星、富有的monica。”  最後這個monica是高涼玖的id。  男人繼續戰戰兢兢地念:“你們當中,有殺人兇手。我要當麵把兇手揪出來,所以你們必須來。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地點有人缺席,我也要開始殺人了。12、33、03、07、01、17……”  在這串數字後,是強調的警告:“如果有人沒按時抵達,超過一分鍾,我會殺一個人;超過兩分鍾,我會殺兩個人,超過三分鍾,我會殺四個人,超過十分鍾,我會殺八個人……每超過一分鍾,我就殺前一分鍾的雙倍人數。要不要算算看,在第幾分鍾達到五百萬?算清楚就知道我不是說著玩的,就這麽說定了,我們不見不散。”  男人念完了,突然眼神一變,驚恐地掙紮起來,哀求著說“不要……不要!求求你……救命!救命!!”  他肚子上突然紮了支利箭,緊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  那之後是絕對會被刪除的畫麵,充斥著慘叫、血腥,漫長得令人作嘔。  安歌從頭到尾反複看了兩遍,然後衝去洗手間裏嘔吐。  利夫早就受不了躲到陽台去了。  他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隻是逆嘔得滿臉眼淚,又洗了把臉。  赫連萬城站在一旁,將毛巾遞給他,“想在視頻裏找線索,可以讓從者代替你看。我們見慣了生死,不至於這麽受罪。”  安歌道聲謝,默默用毛巾擦臉,慢慢地說:“其實我們的情況比較特殊,跟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比起來,也算是見慣了生死。我也不是被血腥場麵給嚇到了,隻是……被兇手惡心到了。”  最仁慈的死法莫過於一瞬間被奪走性命,無知無覺。  而這個兇手則將一瞬間的解脫盡力延長,讓它成為一場酷刑,並且沒有中途放棄,一直嚴格執行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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