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他低沉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格外地涼。


    她凝視著他,月光下,秀氣的臉龐少了年少的稚嫩青澀,有的,是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冷靜沉穩,朱唇輕啟,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天光凝視著她,陷入沉默中,扭頭看向遠方,一語不發。


    為東皇辦事,與諸神為伍,這三界的毀滅,他也有一份。


    她要走的道,與他,是不一樣的。


    可是。


    她要走的是什麽路,他不在乎,他要的,隻有她,便是道不同又如何?他要的,是她。


    兩人各懷心事,就這樣並肩坐著,誰也不肯再說話,山洞裏,雲縱走出來,望著坐在石頭上的蘇九,他眼中是綻開的柔光,笑著走過去,道:“姑娘,前輩。”


    蘇九扭頭看他,雲縱含笑道:“外麵風大,進去歇息吧。”


    蘇九道:“無礙,我在外麵坐坐。”


    雲縱拿著衣服走過去,道:“夜晚風大,你披在身上,能禦風寒。”說著,他將衣服遞過去。


    蘇九接過來,道:“謝謝。”


    天光瞥一眼蘇九手裏的衣服,一看便知是那修士的外袍,他皺眉,移開目光,麵無表情地看著遠方,淡淡地咳嗽一聲。


    蘇九聞聲皺眉,立即將衣服披在了他身上,道:“師父,你進去吧,外麵風大。”


    天光淡淡地應一聲,卻並不打算進去。


    雲縱望著披在天光身上的衣服,微微張嘴,想要說什麽,可看著蘇九,到底是說不出來,他總不能當著天光的麵說,那衣服是為你準備的,給了你師父,你怎麽辦?


    罷了。


    雲縱將目光落在蘇九身上,心裏全是歡喜,小心地從懷裏取出一個匣子來,裏麵放著的,是一粒蓮子,他將小盒子遞給蘇九,道:“這是我前幾日在泥堆裏尋到的,也不知還能不能長出花葉來,送給你。”


    天火之後,所有的植物被焚燒殆盡,能找到這一枚蓮子,實屬難能可貴。


    蘇九接過來,驚訝地道:“是蓮子,你在哪裏找到的?”


    天火所到之處,所有的植物都被焚燒殆盡,他是在哪裏找到這蓮子的?


    雲縱道:“是在九龍山的一個山洞裏,在一堆爛泥裏找到的,也許是因為在山洞之中,這才躲過了天火,得以保存下來。”


    蘇九捏著那小小的一粒蓮子,轉身驚喜地對天光道:“師父,你看,還有蓮子呢。”


    天光垂眸,目光落在那蓮子上,伸手。


    蘇九將蓮子遞過去,那蓮子在天光手中,他指尖是瞬間催動的靈力,白色的流光卷入蓮子中,一瞬間,他指尖,那蓮子生出了枝椏,很快地,粉紅的蓮花含苞綻放。


    清淨的月夜之下,他一襲黑色的長袍盤膝坐在岩石上,俊美的臉麵無表情地垂眸看著指尖瞬間綻放的蓮花,心中一動,眼底是一閃而過的異樣。


    這枚蓮子,居然還活著。


    能夠開花能夠生長,那麽這枚蓮子便還是活著的。


    天火過後,居然還有活著的種子。


    隻是,那蓮花,在他指尖很快地,迅速枯萎,最後化作黑色的爛泥,從他白皙的指尖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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