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有點懵:“……啊?” 邢鬱連忙道:“是這樣的。” “你這份是一隊替補的合同,之後我們會安排你直接進入一隊跟他們一起訓練。” 邢鬱一看他年紀小,又怕誇多了會飄,多了一嘴:“不過這隻是短期合同,時限跟青訓生一樣三個月,之後會留會走,還是要靠你自己。” 蘇寒愣了:“替補,替誰?” 說實話他來one挺早的,戰隊管理層一向主張利益最大化,從來不養不打比賽的閑人,這還是第一次聽說要給一隊找替補。 邢鬱瞪他一眼,懶得跟他瞎掰扯:“問你老大去,這是他的意思。” 這對江時而言,已經算是當時最大的驚喜了。 卻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突然萌生一種不安。 江時抬了抬下巴,試探道:“那以後我遇到了什麽問題,也可以直接找秦隊嗎?” 他當然還生著病,嗓子有點啞,說話的聲音有一半都悶在了口罩裏,顯得特別輕,硬生生地把他身上的銳氣消減了幾分。 邢鬱有些意外:“當然可以。” 秦隱兇名在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說句不好聽的,one上上下下他誰都敢罵。 一隊還好,二隊那幾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處也快一年了,一見那煞神還是怕的要死,每一個敢親近他。 不過這樣也好。 別人不知道,但邢鬱知道,yhum最後是要替誰的。 “別看你們秦神訓人很兇,但那隻是在遊戲裏,他私下還是挺平易近人的,” 邢鬱有心想替秦隱給他留一個好印象,拍了拍蘇寒的肩:“你說是吧?” 看著邢鬱拚命跟自己擠眉弄眼,蘇寒的表情瞬間變得一言難盡:“要誇就好好誇,別讓老大知道你又夾帶私貨趁機說他的壞話。” 兩個人雖然是在互懟,但能看出來,他們的關係真的很好。 江時沒說什麽,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越過他們走了。 他有些嫉妒,但也隻是有一點點而已。 江時先去打了一個電話讓nemo來接他,出來時正好看見秦隱從一個房間出來,身後還跟著喋喋不休說著什麽的蘇寒。 蘇寒手撐著欄杆,左右看了一眼。 下一句江時聽清了。 “我剛才看了經理讓人擬的合同,你想讓那個yhum當你的替補?” 秦隱背靠著欄杆低頭在看手機,聞言也隻是嗯了一聲。 “你以前不是從來都不肯要替補的嗎,這次怎麽突然想到要一個了?”蘇寒皺眉道,“說實話,他那個成績,打首發都可以啊。” 秦隱連眼皮都沒抬,仍然不緊不慢:“替補也能打首發,在比賽上場之前,任何人員調整都是允許的。” “說是這麽說,但你看看別的戰隊,一年到頭那幾個替補能打幾場比賽?還不是天天坐冷板凳,決賽的電腦更是連邊都摸不到,也就養那兒好看。” 秦隱仍然垂著眸,手指在手機上飛快滑動,看樣子是在迴信息。 蘇寒早就發現了,自家老大最近的電話特別多,各種短信信息加起來更是動輒上百條,也不知道在到底忙什麽。 蘇寒歎了一口氣, 反正合同都快簽了,他也沒想改變什麽,況且又不是給他找替補,這事算起來壓根跟他沒關係。 隻是…… “不過說真的,這要是傳出去,你信不信,黑粉明天就能把事實扭曲成你要滾蛋了,戰隊在找你的接班人。” 說句不誇張的,國內唯一一個電競論壇,秦隱的流量扛起了它的半壁江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體質,反正無論是粉還是黑都特別長情。 什麽mini狀態下滑打不了多久了,什麽one遲早要完,各種看圖編故事編的有模有樣,可惜說了快八百年了,次次被打臉,就是死不悔改。 秦隱突然抬眸看他一眼,輕飄飄的語氣:“你怎麽知道,那不是事實?” 蘇寒眼睛瞬間瞪大:“老大,你可別嚇我!” 秦隱就那麽看著他,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蘇寒已然明白了,江時也明白了。 幾分鍾前,江時還在想,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能在one的戰隊基地裏關上一輩子。 這個離秦隱最近的地方。 幾分鍾後他才知道,他即將要去的地方,那裏根本不會有他的秦隱。 江時茫茫然地站在樓道的風口,風聲很大,他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那一天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好像才十點不到,夜色卻黑透了。 挑選賽電競場館的門口,one的幾個人正準備上車離開。 秦隱站在隊伍最後,本來在跟邢鬱交談,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突然偏頭朝那邊看去。 江時就那麽慵慵懶懶地站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月色為他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濕意。 邢鬱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那是,”隔得很遠,再加上又是晚上,邢鬱其實也看得不太真切,“yhum。” 場館門口,還停了很多輛車,不斷有人從場館裏麵出來,上車。 邢鬱迴頭:“……他好像還在等車?” 秦隱已經收迴了目光,沒多做猶豫就下了決定:“帶他一程。” 邢鬱笑嗬嗬地準備過去領人,可惜那一句江時沒聽到,他甚至沒有多看一眼,就毫不猶豫地轉身,消失在了旁邊黑咕隆咚的小巷道裏。 江時來這兒的目的本來就隻有一個,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從一開始就不會走這一趟。 江時沉默了很久,久到秦隱還以為他是打死都不會再開口了,卻聽到江時反問道:“那你呢?當時又為什麽突然退役?” 秦隱被他一個反問打的措手不及,半晌後失笑。 小朋友挺聰明,還知道自己不想說的話可以反將他一軍。 看著他的眼睛,秦隱突然福至心靈,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當初不肯簽是因為我?”頓了頓,他又覺得不對,“可是那時候……” “你沒有對外宣布,”江時有一瞬間被戳穿的難堪,他別過頭,“但是我偷聽到了。” 秦隱啞然。 還真是。 心尖最柔軟的地方梗著的那份心疼就好像突然有了實質,沉甸甸得更難受了。 秦隱靜靜看著他,看著他揪著襯衣的指尖因為攥得太緊而泛白,突然問:“江時……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 江時猛地抬頭看向他,那表情太奇怪了,滿滿的藏著的都是秦隱看不懂的複雜。 許久,他往後靠了靠,涼涼一笑:“你覺得呢?” “這個答案,你不會知道的。”江時又道。 這是秦隱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帶有如此攻擊性的表情,冷冰冰的,掛著刀尖,隻一眼,讓人遍體生寒。 秦隱有一瞬間的錯覺,他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其他的我都坦白了。”江時緩緩搭下嘴角,又是他最熟悉的白兔·江。 “所以我們還做嗎?”他問。 像是為了針對他那一句不知道該不該算威脅的威脅,江時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明天我不出去,我可以在床上呆一天。” “……” 小朋友也不知道在哪長大的,這麽能浪。 秦隱錯愕了將近一分鍾,忍不住地樂了:“老子今天不做,滾迴去睡覺!” 兩人一前一後迴了房間,秦隱徑直去了浴室。 江時靠著正對著浴室的床腳坐下,看著臥室鋪的紅豔豔的地毯,第一次覺得這種玫瑰花紋難看死了。 還象征著熱戀,狗屁! 別人好歹還是七年之癢,我他媽這是一天之癢吧? 秦隱擦著頭發出來,走過去輕輕地踢了踢江時的腳尖:“去洗澡。” 他發誓他踢的特別輕,真的。 結果小朋友一抬頭,眼睛已經紅了,再看到他的睡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麵一顆,眼眶頓時更紅了。 江時這個澡磨磨蹭蹭洗了將近一個小時,出來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手機塞給了他,秦隱接過來一看。 《論婚內冷暴力如何造成人長期抑鬱》 嗬。 秦隱什麽也沒說,他隻是冷笑一聲,換了一個問題輸入,半分鍾後,他把還亮著的手機扔給了江時。 頁麵上,黑色幾個大字格外顯眼。 ——知乎問題:男朋友不聽話,可以打嗎? 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謝邀,可以,而且是非常建議,男朋友不聽話,多半是慣的,打一頓就好了! 江時:“……” 信不信我哭給你哦。 秦隱明知道他是裝的,心裏還是軟的不行。 “零點過了。” 把他手裏的手機拿了扔到一邊,秦隱抱著江時毫不客氣地壓了上去。 秦大佬自認心眼很小,睚眥必報,被人騙了這麽久,肯定得好好欺負迴去。 啊,一定得欺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