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傅言殤是怎麽想的,反正他薄唇一抿,似乎連多一個字也不想再說。


    楚玥不甘的情緒,就在這種氣場下陣亡,恨恨地捂著臉走出去。


    可就在和我擦身而過的霎那,她腳步一頓,用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秦歌,你是真蠢還是裝糊塗啊,厲靳寒對你一往情深,你就沒感受到?”


    “還是說,你嫌棄他隻是個沒有背景的孤兒,不如傅言殤有錢有勢又有名?”


    我冷笑:“關你什麽事。”


    “你……!”楚玥一咬牙,到底是顧慮傅言殤不耐煩的表情,隻好選擇噤聲離開。


    她一走,我的情緒就控製不住了。


    事實上,老公的前女友一直在糾纏,我相信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心平氣和。


    我也會介意。


    “楚玥為什麽還在醫院?”


    傅言殤像是感覺到我的不悅,說道:“傅司明指名要楚玥陪護他。”


    哦,是這樣。


    我還能說什麽呢?


    之前傅言殤為了幫我出頭,把傅司明打得半死。


    現在傅司明的情況逐漸好轉,可連吃喝拉撒睡都要人伺候,指名要護士出身的楚玥照顧他,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這樣一來,楚玥和傅言殤見麵的次數,肯定少不了了……


    傅言殤見我不說話,又說:“別想太多。她隻是照顧傅司明。”


    換做平時,傅言殤這樣說,我可能就真的不會想太多了,可自從傅思瑤死後,我隱隱覺得他對我的態度淡了很多,總之感覺和以前不一樣就對了。


    “我沒有想太多。傅思瑤死後,你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對勁,你是在責怪我嗎?後悔那晚因為我,而動手打了她?”


    “沒有。”傅言殤瞳仁一沉,驀地打斷了我的話:“我沒有責怪過你。”


    “可你沒有再和我一起吃過飯,你甚至沒和我多說過一句話。”我的委屈漫透心房,但語氣並沒有柔弱下來,因為我不想再讓自己處於卑微、可憐的狀態。


    “傅言殤,我知道傅思瑤的死對你打擊很大。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覺到你在責怪我。”


    傅言殤摁住我的雙肩,很用力地摁住:“我隻是在責怪我自己,責怪自己為什麽放任思瑤跑出去。至於不一起吃飯、不聊天,那是因為我實在沒心情。”


    我重重地點頭,心頭莫名的痛疼起來,“人死不能複生,難道你要一直這樣嗎?”


    “我不知道。”


    我壓住滿心的苦澀對他笑了一下,“其實,你心裏是有點相信楚玥的話的,你剛才一句話也沒為厲靳寒說。為什麽?”


    “那晚他確實打個電話給思瑤,思瑤的手機有通話記錄。”傅言殤頓了頓,語氣逐漸冷了下去:“我問過厲靳寒打電話給思瑤談什麽。但他就是不說。”


    “他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厲靳寒為人那麽好,怎麽可能想傅思瑤死?他不是那種人!”


    傅言殤一聽,眉頭皺得更深,“秦歌,你變了。我很不喜歡現在咄咄逼人的你,我更不喜歡你第一個反應,就是幫著其他男人說話。”


    我一愣,我變了嗎?


    也許吧,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忍氣吞聲的傻女人了。


    可我努力強大,隻是為了不成為傅言殤的累贅,難道這也錯了嗎?


    之後我們誰都沒說話。


    有時候沉默遠比爭吵來得讓人驚慌,因為你根本不明白是哪裏出來問題。


    我真是連一點逗留下去的心情也沒有了,一字一句道:“傍晚我不過來了。”


    傅言殤看了我幾秒,最終給了我一個不冷不淡的“嗯”字。


    我咬了咬嘴唇,“那晚餐……”


    “喊外賣就行。”


    “那我走了,可能明天也不過來。”我悶悶地說著。


    傅言殤頷首,“走吧。”


    我張了張嘴,終是沒說話。其實所有欲言又止的詢問,都隻為等一句挽留,可這個男人,似乎永遠也不會懂。


    *****


    來到停車場,我剛拉開車門,厲靳寒就直接跨進副駕駛座:“我發燒了,剛輸完液,頭有點沉不方便開車,求捎我一程。”


    我自然沒理由拒絕,就問:“你是迴家嗎?”


    “不。有個患者突然狂躁不安,領導讓我上門進行心理疏導。”厲靳寒懨懨地閉上眼睛,“就在你家旁邊那個寫字樓。”


    我啟動車子的同時遞了一瓶水給他,“多喝水,你嘴唇有點幹。”


    厲靳寒一怔,忽然睜開眼睛看著我,“秦歌,傅言殤有沒有說過你溫柔細膩?我覺得,你就是不會說很多甜言蜜語,卻事事細致的女人,連我的嘴唇有點幹裂都留意到了。”


    我搖搖頭,笑得有點苦:“他沒說過,現在我在他眼中,大概就是個咄咄逼人的女人吧。”


    “咄咄逼人?”厲靳寒笑了起來,“要不是在乎一個人,哪有閑情咄咄逼人啊。”


    是啊。


    這麽簡單的道理,傅言殤為什麽就是不懂?


    我無聲地歎了口氣,問道:“傅思瑤出事那晚,你打電話問她晚上去哪兒了?”


    “嗯,是的。”厲靳寒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這樣問,鬱悶地說:“就知道楚玥會拿這個來做文章,但我對得住天地良心,我沒希望過傅思瑤死。”


    我說:“你打電話問她行蹤做什麽?”


    “我沒有問傅思瑤的行蹤,我隻是問了問她的身體情況。因為我的腎在術前檢查的時候,發現有急性炎症,不適合進行移植。”


    厲靳寒說著說著,都歎氣了:“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想著如果傅思瑤能摘除一個腎給傅言殤就好了。”


    我知道厲靳寒既懊惱又自責,“傅言殤問你為什麽打電話給傅思瑤,你怎麽不直接告訴他實情?”


    “我怎麽說得出口?移植手術完成後,給我進行術前檢查的醫生突然離職了,醫院存檔也沒有關於我有急性腎炎的記錄。我想,我們是被人算計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是沈寒?!”


    厲靳寒並不讚同我的懷疑。


    “沈寒恨不得傅言殤死,怎麽可能害死傅思瑤,讓他得到最匹配的腎源?我覺得我們身邊,有一個特別深藏不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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