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烈一早迴到了東海大學。


    馬烈並沒有去自習備考,而是輕車熟路地在一家培訓機構找了一份發單員的活兒。這類事情他早就做慣了。


    散發完兩千份雅思培訓的廣告彩頁,就能拿到一百塊。


    馬烈需要錢,特別需要。


    麵臨掛科退學雖然很嚴重,但是沒錢吃飯的問題顯然更急迫。


    學校正門口是散發傳單的黃金位置,馬烈就守在那兒往出入的每個學生手裏塞上一張。時不時會有一些認識的同學經過,他們不免會稍留一步,多看馬烈幾眼,有些目光是用同情和敬佩,更多的則是鄙夷和不屑。


    馬烈的應對是多往對方手裏塞上一張,一張廣告代表半毛錢。


    他是個很直接,很實在的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錢更實在。


    死黨李亞明也幫著他散發了一會兒,這家夥像個猴精似的既利索又靈活,邊發邊吆喝上了,發得比馬烈還快。不過這家夥沒什麽耐心,幹了一陣就跑迴宿舍打遊戲去了。


    將近十點的時候,廣告單快發完了。


    一個靚麗的倩影晃過眼前,馬烈本能遞出一張彩頁攔在她身前。


    一張嬌豔的臉龐轉了過來,兩潭秋水似的黑漆眼眸看向馬烈,秀眉微顰。


    是杭雪真。


    馬烈怔了怔,想起扯她頭發的事情,認真地說:“上次的事,我想跟你道個歉,我當時就是無聊手賤,不是有意扯痛你的。”


    杭雪真微微點頭說:“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也沒放在心上。”


    “那就好。”馬烈笑了笑說:“另外,你在高老莊麵前好心掩護我,我還得向你道聲謝。”


    “你想太多了。”杭雪真冷淡地說:“跟好心不好心無關。我當時沒說出你,隻是因為我不想把一丁點兒小事弄大,我不想在課堂上惹人注意。”


    馬烈定了定神兒,又多抽了一張彩頁,兩張一起往杭雪真手裏硬塞。


    他算是想明白了,這位校花對於自己的價值隻剩下可以幫自己拿走兩張彩頁了,換算成經濟價值就是一毛錢。


    蒼蠅再小也是肉,一毛再少也是錢。


    杭雪真依然縮手不接,睜大雙眼凝視著馬烈,秀氣的眉宇間帶著一股天真的困惑,輕聲問:“我很好奇,你在這兒發一天廣告能賺多少錢?能有一千塊嗎?”


    馬烈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外星球來的美女,很誠懇地說:“如果你知道哪裏能有一千塊發單一天的好事,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我每天給你提成五百。”


    杭雪真對於底層生活再沒概念,也聽得出馬烈話裏的戲謔。


    她很不喜歡他的嬉皮與不莊重,臉色愈加冰寒下來,冷冷說道:“作為跟你同所大學同個學院的同學,我想不明白還有什麽事情能比學業更重要?整個學院都知道你麵臨掛科退學,你不去抓緊複習備考,反到在這兒幹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馬烈自嘲地笑了笑,兩手一攤說:“我到是想備考,狗咬刺猥沒法下口啊。缺課太多,看書不知道從哪兒看起,聽課筆記也借不到。反正高老莊要刁難,我肯定是要掛科,還不如抓緊時間賺兩錢兒實在。”


    “不試過怎麽知道不行?你這是不努力的借口而已。”杭雪真不再掩飾臉上的鄙夷,冷淡地說:“其實你就是鼠目寸光,貪圖小財,對自己不負責任。我也不喜歡高老莊,還指望過你能給他一個好看呢,看來是我想多了。謝謝你讓我知道,世界上還有你這種人。”


    說完後,她轉身就走。


    馬烈本來想忍的,沒忍住,衝著她的背影平靜說道:“杭雪真,你以為,為什麽你是學霸而我是學渣?我就算不比你聰明,但也不會當真比你笨。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我敢說我能上最頂級的名校做最牛的學霸。但是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你就隻能跑到酒吧坐台。我要告訴你,我需要應付的事情比你多,這個世界上也真的有許多比學業更重要的東西。天鵝有天鵝的追求,


    賴蛤蟆有癩蛤蟆的承擔。雖然誰是天鵝誰是賴蛤蟆,還難說得很。”


    該說的說完,馬烈直接當她不存在,照常發單。


    杭雪真霍然轉身,冷冷說道:“你不是缺課太多,不知道看書從哪兒看起嗎?你不是沒有聽課筆記不方便複習嗎?那好,晚上六點,第二階梯教室,我會輔導你複習備考,聽課筆記也會借你。還有七八天就要考試了,我每天都會輔導你一個小時。我很希望看到你能證明是我說錯了!”


    馬烈一怔,笑問:“這是打賭嗎?”


    “算是吧。”


    撂下這句話後,杭雪真冷著臉快步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馬烈不禁搖頭,心想要是夏天跟這個冰山美女呆在一塊兒,那可真是連空調都省了。


    杭雪真才走不久,孟威就出現在了馬烈跟前。


    孟威滿臉惱怒:“馬烈,有人給我報信,說是看見你剛才又拉著杭雪真說話了,還聊了半天。你自己說過不騷擾她,不打她主意的!”


    馬烈冷冷說道:“我還說過你別來煩我。”


    孟威憤恨地說:“你先說話不算,先要擋我的道兒的。”


    看著眼前這位幼稚愚蠢的富二代,馬烈很想笑,忍住了,耐住性子說:“孟威,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第一,我跟誰說話是我的自由。第二,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一個有正常喜好的正常男人,不是受虐狂,那種冰砣子一樣天生高冷的女生,我是真沒興趣。”


    孟威遲疑了一下,咬牙說道:“好,你如果再敢糾纏她,我會讓你後悔!”


    撂下話後,孟威要走,馬烈忽然叫住他:“等等!”


    孟威停步迴頭,臉露懼色,生怕對方像上次那樣突施辣手。


    馬烈往他手裏塞了兩張彩頁,很誠懇地說:“大家都是同學,我怎麽好意思讓你空著手走?”


    ……


    傍晚六點,馬烈如約到了自習教室。


    杭雪真沒跟他說上一句閑話,直奔主題給他講起了備考要點和例題,一副老師給學生講課公事公辦的樣子。


    講課中途,杭雪真停下喝水潤喉。趁她仰起頭的刹那,馬烈清楚地看見她白玉一般光潔細嫩的脖頸上滲出了細密晶瑩的汗珠。


    但是從她身上透過來的並不是汗味,而是一股清洌的淡淡香氣,有點像是奶香和花香的混合,很好聞。


    如果世上真有所謂的處子幽香,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近距離嗅著美女身上的誘人味道,規矩了兩個小時的馬烈忍不住痞性發作,伸出五指在杭雪真背上輕輕彈了一把。


    杭雪真偏過頭愕然問:“幹嘛?”


    馬烈衝她擠了擠眼睛,笑嘻嘻地說:“彈一彈(談一談)唄?”


    這一招兒是馬烈的中學時代流行過的一個男生挑弄女生的曖昧遊戲,是暗示“談談”戀愛的意思。


    按照慣常的套路,女生被如此挑弄後應該假嗔薄怒,砸出一記粉拳才對。杭雪真卻隻是微微顰眉,沒什麽反應。


    天生高冷的女生果然就是這副德性,馬烈覺得很沒勁兒。


    一會兒後,孟威突然出現在課桌前。


    他瞪視著馬烈,滿臉受騙後的憤怒。


    馬烈笑吟吟地說:“你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鈔票?”


    孟威強忍惱怒,把一個精美的信封遞到杭雪真跟前,換了一副笑容說:“小真,我打聽到你喜歡金妍兒,過幾天她就要到東海市開演唱會,這是我托了很多人才搶到的門票,二等票呢,位置很靠前的。”


    杭雪真眼皮也不抬,冷淡說道:“謝謝,不過我已經買到票了。”看他愣在那兒還不走,直接就趕人了:“你走吧,我要學習。”


    孟威立刻憋得滿臉通紅,更是遷怒於馬烈,敲了敲他的桌子說了句“你出來下,咱們談談。”


    男人之間的“談談”跟男女之間的“談談”當然不是一迴事。


    馬烈冷笑起身。


    他很愛跟人講他的道理。


    說話講不通,他不介意用拳頭講。


    杭雪真卻不許,一把扯住馬烈,冷淡說道:“我還沒講完。”


    馬烈笑嘻嘻地攤手說:“孟威,抱歉,等我跟她談完,再跟你談?”


    孟威冷哼一聲,黑著臉憋著怒氣出了教室。


    杭雪真繼續輔導一個多小時後就先走了,囑咐馬烈留下溫習剛才講授的內容。


    她剛走,孟威就又進來了,繼續邀請馬烈到外麵“談談”。


    才出門口,孟威就先下手為強,冷不防地一拳打向馬烈的頭部。馬烈急避,這一記拳沒挨實,眼鏡卻還是被帶落了。孟威偷襲不中轉身就逃,馬烈幾個大步攆了上去,飛起一腳將他踹翻。


    馬烈單腳踏在他的胸口上,蹲下身逼視對方惶恐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三番四次警告過你別來招惹我,也三番四次跟你說過我對你的那位冰砣子女神沒興趣,你就是不聽。你既然不跟我講道理,我就跟你講我的道理:我要追她,泡她,上她!要讓你痛苦得恨不得閹了自己!”


    孟威雙眼閃爍著惡毒的光芒,嘴唇動了動,終於說道:“烈哥,我錯了。”


    馬烈覺得還算滿意,鬆開了他說:“滾吧。”


    孟威爬起後飛也似的逃了。


    馬烈迴頭在教室外的台階上找自己被打掉的眼鏡,黑燈瞎火眼睛又近視,哪裏找得著?


    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問道:“小夥子,你真要追杭雪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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