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去s研修學院挖學生,是為了掙些錢,幫於曼還欠馬俊的債。

    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馬俊曾和於曼有過一段romantic love,雖然時間短促,從始到終不到一個月,但馬俊也和別人一樣嚐到戀情的滋味兒。那滋味人間絕對沒有,仿佛從天堂飄來——那種細軟,那種溫柔,那種神秘,那種觸電般的令人發暈,一時使馬俊幻化成一根羽翎,在半空飄蕩。

    於曼的父母是農民,讀高中時父親出了車禍,成了殘廢。人口多家境貧寒,屬於那個還沒有徹底脫貧的群體。

    中國強調計劃生育,提倡一對夫婦一個孩子,不是一時半晌了。雖然成效顯著,但存在著嚴重的問題。許多人,尤其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深根蒂固,生不出兒子不肯罷休,直到生不動為止。目前國人男女比例失調,男多女少,數字趨向驚人,其原因或許與這種心態有關。

    於曼的父母和許多人的心態一樣,一口氣生下四胎,,都是女孩,沒有如願。於曼是老二,姐姐在上海讀大三,兩個妹妹一個讀初中,一個讀高中。母親挑著沉重的生活擔子,在日子的羊腸小道上艱難地行走。

    大二下學期,母親東借西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她弄了一千元。開學不久,學校催交學費和住宿費,凡是交不上的一律限時離校。這個規定可以理解,因為k研修學院和其他一些民辦大學一樣,是靠學費維持。你沒有money,你就別想進來,你的money不夠,你就得走人。於曼找班主任,哭鼻子。班主任很同情她,但愛莫能助。她找係主任流眼淚,係主任很同情她,給了她4000元。還差將近一半呢!家裏沒錢,又無處打工賺錢!怎麽辦?她仿佛走到了懸崖峭壁的邊緣,前麵斷了路!她一連幾天默默地流淚,兩隻漂亮的大眼睛哭成了一對熟透的桃子,叫人看了心疼!

    馬俊站在一旁觀望於曼的困境,像黃鼠狼看見一隻困在籠子裏的肥雞,琢磨如何把她從困境拉出來,作為自己的美餐。一天傍晚,於曼悶悶不樂地往二食堂走,馬俊從後麵追上去,說:“嗨,聽說你交學費有困難,是嗎?”

    “……”於曼低著頭繼續走路。

    馬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於曼麵前,轉過身子來,像一根圓木立在那兒:“是不是?你說呀?”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於曼說著,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馬俊絕不甘心,快步追了上去,一本正經地大聲說:“你聽俺說,你俺是同學,同班同學。我們同學一場,是緣分啊!俺不能見難不幫,見苦不解!見死不救呀!請你相信,俺馬俊的血液是紅色的,是溫暖的,是仁慈的,因此,天良叫我幫助有困難的同學,當然也包括你!……”

    馬俊的一陣表白,用詞恰當,語氣誠摯,仿佛一陣富有無限魔力的咒語,又

    像是一次嫋嫋動聽的演講,立馬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把於曼忽悠引住了。

    馬俊為什麽主動地提出幫助我?真像他表白的那樣嗎?還是別有用心呢?一瞬間,這三個問號在於曼的腦際迅速閃過。但她顧不得過多地考慮為什麽。她在心裏說:“話又說迴來,不管他馬俊怎麽想的,抱什麽目的,如果能暫時幫我交學費,我也應當感謝他。況且,也不應該以最壞的惡意推測他。”想到這兒,於曼在一棵梧桐樹下停了下來,轉過身子,看了一眼站在麵前的馬俊,低下頭看著腳尖,感激地說:“謝謝你!”

    微風吹拂著於曼的秀發,掀起屢屢發絲,在落日餘暉映照下,折射出金紅色的光芒,仿佛童話中晚霞照射下天湖泛起的層層漣漪波。於曼的姣美的鵝蛋臉,像在湖水中沐浴的仙子。馬俊望著楚楚動人的於曼,渾身一陣燥熱,血液猛烈地衝擊著血管,心髒瘋狂地蹦跳,仿佛要從嘴裏蹦出來似的!他好像突然中了邪,歪著腦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於曼,結巴說:“你,你,還,還缺多少錢?不管,不管多少錢都包,包在俺馬俊身上。俺老爸說,錢,錢是個王八蛋,花完還會賺。對於我來說,錢是個好,好東西,花完老爸寄!”

    於曼對馬俊關於錢的觀念無法理解。她從來沒有聽人對錢這樣評說過。她從小就知道,她家的錢來之不易,是父母起早貪黑在田地裏辛苦勞作,用汗水換來的。特別是眼下,她因為沒錢交不上學費,陷入困境。學校規定,凡是本周交不齊學費的下周一必須離開學校,否則警衛就把你的行李扔到校門外。她深切感到錢的重要性。常言道,一分錢逼倒英雄漢。從某種意義上看,錢就是生命,錢就是前途,錢就是人的尊嚴。她想,馬俊對錢的看法或許是那些暴發戶對錢所持的態度吧。

    這年頭有的人富得視錢如命又如土。說他們視錢如命,是他們決不會拿錢資助窮人。在地鐵口一個殘廢的兒童跪在地上,唿爺叫奶地討乞,很少有富人扔給他兩角錢。邊遠貧困地區有許許多多的孩子因貧困失學,“希望工程”喊了幾十年,沒有幾個富人慷慨解囊。說他們視錢如土,是他們揮金如土,一頓飯數千元,甚至數萬元,一件衣物幾萬元,甚至幾十萬元,一隻寵物幾十萬元,甚至幾百萬元。聽說北方某城市發生過一件轟動全城的鬥富之事。一天上午,一輛“寶馬”停在一家麥當勞門前,在光天化日之下炫耀著霸氣。一個三四歲的小兒像個精靈似的從麥當勞閃出,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在車頭上亂畫,正巧車主從麥當勞出來。這車主頂著個光腦袋,挺著將軍肚,滿臉霸氣,看樣子已過知命年,手臂上挎著個濃妝豔抹的年輕女人。他丟下女人,向車奔來,幾乎絆倒,聲嘶力竭地喝道“嗨!媽的,誰的兔仔?”,伸手便是兩巴掌。那孩子驚嚇地魂飛殼,殺豬似地哭叫起來。一個男人聞聲從麥當勞跑出。此人滿臉殺氣,矮胖個兒,板寸頭,看樣子已過不惑之年。他問明原委,手機一撥,唿來兩輛嶄新的寶馬,三四個彪形大漢手持大鐵錘從車裏鑽了出,三下五處二把小兒劃過的那輛寶馬砸得麵目全非。接著板寸頭掄開手臂賞了那個驚得目瞪口呆光腦袋兩記耳光,手指戳著他的鼻尖,傲慢地說:“老子給你留下一輛同樣牌兒的新車,我們倆扯平了,誰也不該誰的。這是鑰匙,睜大你的狗眼看看!”說著,把鑰匙扔在他臉上,開著另一輛新寶馬,頓時消失在車流中。自然,那輛被砸爛的寶馬再沒有那樣招

    搖,那樣不可一世了,成了一堆淒淒慘慘的廢鐵,被人拉到了廢品收購站。

    於曼覺得馬俊的說法很新鮮,也很好玩,於是抬起頭,忍不住笑了,臉上的愁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俊望著麵前的於曼,非常興奮,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渾身頓時顫抖起來,仿佛患了急性帕金森氏病。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於曼的臉蛋,不料一個足球不知從何處飛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頭上,打得他後退了兩步,腦袋嗡的一聲,眼前飄著夢幻般的金花。於曼沒有意識到馬俊伸手的目的,以為他伸手去接足球,心想,這馬俊也真笨,連個球也不會接,反被球砸了頭,長這麽大的個子有什麽用?過了好一會兒,馬俊才醒過味兒,用右手摸著腦袋,朝著球飛來的方向,狠狠地罵道:“王八羔子,你媽的,眼睛瞎了?往老子身上踢球!”然後,他彎下腰去四處找球,可是球球早就不翼而飛了。

    於曼站在一旁,覺得馬俊好笑,同時也感到不好意思,心裏暗暗埋怨自己,仿佛砸在馬俊頭上的球是自己引來的。於是她關切地問:“沒砸著吧!”

    “沒事。那個球怕俺揍它,因此逃之夭夭咧!”馬俊的幽默又把於曼逗笑了。

    “好咧,別笑咧。我們吃飯去,到癡情飯館。俺請客!”

    馬俊見於曼猶豫不決,上前來拉她的手:“走吧!俺順便給你到儲蓄所取錢!”

    於曼把手抽迴,插進衣兜裏,跟著馬俊向校門口走去。

    癡情飯館在學院對麵,步行五六分鍾,過一條馬路就到了。這個飯館不大,但單間不少,專為交朋結友搞對象的男女準備的。馬俊領著於曼進了一個單間,坐下後,服務員送來了菜譜。馬俊把菜譜推到於曼麵前,大方地說:“你選菜吧,想吃啥選啥。”

    “我吃啥都行,你選吧。”說著把菜譜又推給馬駿。

    “好吧!俺就以主代賓吧。”馬俊很內行地點了五個菜一個湯,兩碗大米飯。這五個菜是:紅燒鯉魚、孜然牛肉、螃蟹、對蝦和雞抓,另加一大碗海鮮湯。

    馬俊點完菜,禮貌地問於曼:“你看咋樣?”

    “點這麽多菜,能吃了嗎?少要兩個菜吧。”

    “俺知道我們吃不了。但圖個吉利。”

    “吃飯還有這麽多講究?”

    “當然啦!五菜一湯等於六,六六大順,再加兩碗米飯,一共多少?”

    “八。”

    “是啊!八八發發!你明白了嗎?”馬俊得意的兩隻豆豆眼不住地眨巴。

    於曼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馬俊的意思,心裏卻嘀咕著,這爆發戶的子弟知道的可不少。

    馬俊接著嘿嘿地笑了幾聲,吹噓道:“有一次老爸請稅務部門的五個人吃飯,要了六十八菜,十瓶竹葉青,十瓶茅台!加起來一共八十八,這是八八發

    發!“

    於曼吃驚地睜大眼睛,問:“他們有多大的肚子?”

    “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嘛!”

    於曼被馬俊的話又逗笑了。

    馬俊說:“哎,別笑咧。你想喝點啥?

    “喝些茶水就行了!”

    “不行,我們喝啤酒吧!”

    “我不能喝啤酒。”

    “那俺喝啤酒,你喝露露吧。”

    “那好吧。”

    馬俊邊選菜邊吹牛,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算把菜點好。服務員站在一旁等著,幾次抬起手腕看時間,臉上現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木橋下的戀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xiaochen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xiaochen並收藏獨木橋下的戀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