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朝堂之爭愈演愈烈,先是皇上被刺,說是和肅王有關。

    之後大皇子又被揭發出收取江浙總督袁成浩百萬兩稅銀,拿以私用。

    皇上震怒,當庭斥責大皇子,並命其在府中閉門思過,並將袁成浩擒拿上京。

    而彈劾肅王的折子,皇上卻是留中不發。幾日來,時有賞賜送到西苑去。

    一時間,朝堂上下全都看了個明白,皇上這,分明是沒有疑心肅王。

    鳳鑾宮

    俞氏聽到朝堂上傳來的消息,氣的伸手就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打翻在地。

    “娘娘息怒。”

    阮嬤嬤揮了揮手,示意地下跪著的宮女太監全都退了出去。

    不等皇後開口,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太監從外頭進來,迴稟道:“啟稟娘娘,穆嬪來給娘娘請安了。”

    俞氏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她還敢來見本宮?”

    “穆嬪說,事關皇上,有事要和娘娘相商。”那太監偷偷看了俞氏一眼,才開口道。

    見著她點頭,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就領著穆嬪走了進來。

    穆嬪身著一襲紫色的宮裝,梳著流雲髻,薄施米分黛,麵帶輕笑,一雙眸子像極了一汪春水,裏麵的溫柔叫人一眼就看到了深處。

    還有她的臉,是那麽的嬌美。

    皇上定是愛極了她這張和當年的寧貴妃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嬪妾給娘娘請安。”穆嬪微微福了福身子,柔聲道。

    皇後坐在軟榻上,視線朝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開口道:“起來吧。”

    “謝娘娘。”

    穆嬪站起身來,看著散落了一地的茶盞,不由得拿帕子掩了掩嘴角:“是哪個惹了娘娘了,竟讓娘娘生這麽大的氣?”

    朝堂上皇上下旨將大皇子禁足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穆嬪這話,顯然是在明知故問,看俞氏的笑話。

    俞氏的目光一冷,帶著幾分不屑看了穆嬪一眼,開口道:“幾日不見,妹妹連規矩都忘了,怎麽,還需本宮叫人教你一遍?”

    穆嬪聽了,麵色一點兒都沒變,淡淡笑了笑:“娘娘說笑了。”

    “瞧嬪妾,明知皇上將大皇子禁足,娘娘心情定不會好,卻是選了這個時候過來,倒叫娘娘心煩了。”

    不等皇後開口,穆嬪又說道:“嬪妾過來,是有件東西想拿給娘娘看,嬪妾見識淺薄,比不得娘娘。娘娘若是識得,還請提點嬪妾一二,解了嬪妾心中的疑惑。”

    穆嬪說完,就從袖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掐絲琺琅盒子出來。

    俞氏的目光落在那琺琅盒子上,朝阮嬤嬤示意一眼。

    阮嬤嬤這才上前將那盒子拿了過來,遞到了俞氏手中。

    “娘娘。”

    俞氏看了穆嬪一眼,才將那盒子打了開來,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俞氏拿著盒子的手微微顫了顫。

    盒子裏放著兩塊兒墨石的碎屑,周邊還沾了些泥土。

    穆嬪將她臉上的神色看在眼中,淡淡笑了笑:“這塊兒徽墨,娘娘想來不陌生吧?”

    俞氏平靜如常地看著穆嬪,開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將這肮髒的東西拿到本宮這兒來。”

    “本宮記得提醒過你,你如今是皇上親封的穆嬪,不是當年浣衣局卑賤的宮女了。怎麽,有些習慣還是改不了?”

    俞氏說完,就對著阮嬤嬤吩咐道:“去打盆水來,本宮要淨淨手。”

    “還有,把這垃圾拿出去倒了。”阮嬤嬤還未有動作,又聽皇後道:“罷了,既是穆嬪的東西,就叫她拿迴去吧。”

    穆嬪站在那裏,看著俞氏這樣,倒也不惱,隻微微勾起了嘴角,福了福身子道:“娘娘有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說完這話,不等俞氏開口就轉身退了出去。

    待穆嬪離開,俞氏才變了臉色:“當年那東西可處理幹淨了?”

    當年,皇上株連寧氏滿門,寧貴妃遭受打擊便病了。可當時她的病並不是很重,是她從中在那徽墨中動了手腳,摻了返魂香進去。

    此香本就清淡,難以識別,再加上本身徽墨原有的香氣,將其掩蓋了。

    寧貴妃身中此毒,沒多久就病逝了。

    寧貴妃病逝後,皇上下旨封了其所住的宮殿,並不準任何人碰殿內的東西。

    她貴為皇後,暗地裏派人將那墨拿了出來,毀了。

    原以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今日卻是在穆嬪的手中,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聽著自家娘娘的話,阮嬤嬤也變得凝重起來:“娘娘,當年奴婢親手將那東西埋在禦花園的桂樹下,除了奴婢,沒有一個人知道。”

    “穆

    嬪便是有了疑心,也不可能知道當年的事情,娘娘別亂了陣腳。”

    俞氏看著阮嬤嬤,吩咐道:“今晚你去看一看,看看東西還在不在?”

    “是,奴婢知道。”阮嬤嬤應了一聲,走到桌前倒了盞茶遞到俞氏手中。

    “娘娘安心,穆嬪如今得寵,若手中真有把柄,怎麽會不告訴皇上,卻是想著來見娘娘。”

    “若是奴婢猜的沒錯,穆嬪是想著詐娘娘,叫娘娘亂了陣腳。”

    聽著阮嬤嬤的話,俞氏的臉色才緩和了些,想了想,吩咐道:“那東西,先別去看,過些日子再說。”

    “是,奴婢知道了。”

    西苑

    徐昭看著房間內擺著的一盒一盒的補品,偷偷看了坐在軟榻上的韓子煜一眼。

    不知道這會兒他是什麽心情,皇上,太後和皇後都派人送來了賞賜,並囑咐太醫好生診治。

    雖然得了賞賜,可徐昭偏偏對韓子煜生出幾分同情來。

    太後和皇上原本是這世上和他最親近的人,可如今,卻是......

    都說天家無父子,果真如此。

    太後平日裏最疼韓子煜這個孫兒,如今也是看著皇上的舉動,才行事。

    “看著那些東西做什麽,想要的話本王叫人拿到你屋裏去。”韓子煜漫不經心道。

    徐昭原本還在同情他,這會兒聽了他的話,卻是忍不住腹誹起來。

    這男人依舊這麽毒舌,哪裏需要她來同情。

    “過來。”見著她不說話,韓子煜抬起頭來,朝她招了招手。

    徐昭看了他一眼,很是沒骨氣走了過去。

    “本王渴了,去倒杯茶來。”才說完這話,韓子煜大約也知道這會兒被徐昭管著,隻能喝水,不禁皺了皺眉。

    見著他臉上的神色,徐昭忍不住笑了笑,對著韓子煜福了福身子:“王爺等一會兒,臣女去去就來。”

    說完這話,不等韓子煜開口,就轉身跑出了殿外。

    隻一會兒工夫,就提著個小茶壺走了進來。

    韓子煜的目光閃了閃,看著她倒了盞茶,緩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許是那茶盞有些燙,所以她拿的很是小心。

    “王爺。”

    韓子煜伸手接了過來,也不客氣,掀開茶蓋,頓時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是花香,也不是茶香,而是一種水果的香氣。

    韓子煜笑了笑,慢慢道:“原來昭兒是琢磨這個去了。”

    怪不得今個兒一大早就不見人影,還叫人準備了好些新鮮的水果。

    韓子煜拿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怎麽樣?”徐昭站在一旁,眼睛亮亮的,滿滿都是快來誇我啊。

    韓子煜含笑看了她一眼:“還行。”

    徐昭滿以為他會說很好,這會兒聽到這兩個字,立馬就瞪了他一眼。

    “王爺若是不愛喝,還是喝原先的吧。”說著,就要上前將韓子煜手中的茶盞拿走。

    才剛上前,韓子煜的胳膊一動,穩穩將那茶盞移開了。

    “這是哪家的小娘子,這麽霸道,連本王的茶都敢搶?”韓子煜調笑道。

    他的聲音很大,不知道站在外頭的沈長生聽到沒有。

    徐昭才朝外頭看了看,就聽韓子煜道:“放心,昭兒是本王的王妃,旁人知道了也不敢說什麽的。”

    “最多,是覺著本王懼內,夫綱不振。”

    徐昭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又有些惱怒,這男人,都讓她丟人丟到自己侍衛身邊了。

    還有,什麽懼內、夫綱不振?這男人說話都不臉紅的嗎?

    怪不得這幾日沈長生看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每每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原來,他這樣逗她,她早就形象全無了。

    “乖,再給本王倒杯茶來。”

    見著徐昭不動,韓子煜笑了笑,道:“不然,本王叫沈長生進來。”

    徐昭撇了撇嘴,恨恨瞪了他一眼,倒茶的時候,還是拿勺子將裏頭的水果挑了出來。

    看看,侍疾這些日子,她都有奴性了。他愛不愛吃,關她什麽事。

    徐昭將茶遞到韓子煜手中,就迴了自己屋裏。

    見著徐昭離開,沈長生才從外頭進來,將折子拿到韓子煜跟前:“王爺,袁成浩在迴京途中咬舌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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