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帶著一個婆子,四處張望著尋找徐茵,幾乎找遍了整個寺廟,都沒見著徐昭的身影。

    “這可怎麽辦,五姑娘若是出了什麽事情,老太太那裏如何交代?”那婆子在府裏當差多年,好不容易混了個體麵的差事,卻是出了這樣的亂子。

    五姑娘雖是姨娘生的,可到底是府裏的小姐,不出事還好,若是出了事情,她們全都脫不了幹係。

    “別念叨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想想,這寺廟裏哪裏還沒找過。”徐昭見著她慌亂,低聲嗬斥了一句。

    “各處都找過了,都沒五姑娘的身影,姑娘好好的,總不會跑到後頭的林子裏去。”那婆子心急火燎,早就沒主意了。

    後麵的林子?

    徐昭若有所思,目光朝寺廟後頭看了看。

    那婆子這會兒也反應過來,覺著不大可能,可偏偏又沒別的法子。

    兩人急匆匆往寺廟後門走去。

    出了一個小拱門,外頭便是彎彎曲曲的小路,林子裏花草茂盛,別有一番意境。

    那婆子走在前頭,突然腳下一停,彎下腰去。

    起來的時候,手裏便多了一個繡著並蒂蓮花的荷包。

    徐昭麵色一緊,伸手就將那荷包奪了多來,仔細看了一遍,心下一沉,這荷包,便是徐茵今個兒戴在身上的。

    “姑娘,這可怎麽......”那婆子才剛開口,徐昭便見著一支箭從她胸口穿透過去,下一刻,她的眼睛便睜的大大的,吐出一口血來,隨即便向後倒去,再沒氣息。

    徐昭活了兩世,可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當下腳下一軟,差點兒就跌到在地上。

    “哈哈,又多了個送上門來的小娘子。這個可比方才那兩個漂亮多了。”

    徐昭見著一前一後出來的男子,這才知道,自己如今的處境有多兇險。

    徐茵和那侯府二小姐,定是落在了這些人手中,落到這些人手裏,多半會賣入那些煙花之地,這輩子可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小娘子,乖乖地跟哥哥走,哥哥也不動你,不然哥哥手上的力氣不知輕重,傷了小娘子可就不好了。”大概是徐昭生的太好,走在後頭的男子麵露猥瑣,眼睛不停冒著光。

    “兜住你褲襠裏的東西,這可是個好貨色,大哥說了,好貨色留著做好買賣,比在這裏睡了強。”前頭的男子瞪了他一眼,厲聲訓斥道。

    徐昭這才知道,這些人是專門拐賣女子的,而且還有同夥。

    徐昭的心撲通撲通跳著,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四周,手也往荷包裏掏去。

    她荷包裏一直都裝著辣椒粉,為的就是心安,沒想到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小娘子,這裏可沒別人,隻哥哥疼你。”

    見著二人靠近,徐昭滿是驚愕的朝二人後頭看去,驚喜喊道:“官府的人來了!”

    那二人轉頭的瞬間,徐昭飛快的拿出一袋兒辣椒粉朝兩人撒了過去,然後拔腿就跑。

    二人堵在了寺廟後門那兒,所以徐昭別無選擇,隻能往山上跑。

    徐昭人小,腿也比較短,好在體力不錯,又是在這要命的關頭,所以跑的非常的快,隻是到底跑到最後腿酸痛的厲害,有些使不上勁兒來,眼看著那二人就要追上她了。

    徐昭又跑了一段,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亭子,徐昭看的清清楚楚,亭子裏坐著一個男子,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個帶刀的護衛。

    徐昭心裏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一邊跑一邊扯開嗓子喊道:“救命啊!”

    亭子裏的男子動了動,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興致,轉眼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起來。

    徐昭又急又氣,這年頭,真有見死不救的?而且還是個衣著華麗,風度翩翩的男人?

    “小娘們兒,敢給我們兄弟使這招,不要命了!”

    兩個歹徒很快就追了上來,徐昭臉色一白,一股氣跑到了亭子裏。

    “怎麽迴事?”一直端著茶盞的男子終於開口道。

    “這是俺家妹子,不聽話罵了幾句,就離家出走了,讓俺們好找。”

    這兩歹徒,真真是睜眼說瞎話。

    那男子看了徐昭一眼,又看了那二人一眼,不輕不重吐出兩個字來。

    “請便。”

    徐昭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就氣死過去。

    這男人,是不是腦子不對了,明明是兩歹徒。分明,是不想救她。

    人不救她,她得自救才是,上一輩子,父親就告訴她,臨危不亂,什麽時候都不能亂了陣腳,人總能想出法子來的。

    徐昭的目光快速的在那男子身上打量了一遍,便看出這男子非富即貴,再加上他周身的氣度,很可能出自官宦人家。

    徐昭眼珠子轉了轉,下一刻眼淚就毫無征

    兆的落下來,大聲控訴道:

    “哥哥縱是不喜歡妹妹,也不能這般見死不救呀。哥哥放心,父親將我養在外頭,隻派嬤嬤和幾個丫頭服侍我,妹妹定守口如瓶,不會壞了國公府的名聲。”

    徐昭眼淚汪汪,哭得可憐極了,偏生幾句話就叫那兩個歹徒心生忌憚。

    國公府,京城裏滿共兩個國公府,鎮國公府和輔國公府,哪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徐昭一番話,透漏的信息可太多了。

    別說是國公府的私生女了,便是國公府的一隻貓一隻狗,他們也不敢動一根汗毛。

    徐昭見著二人麵色猶豫,所幸雙腿一軟,跪在了那男子麵前,哭訴道:“求哥哥看在妹妹的份兒上,去救一救茵兒,茵兒是父親買來侍候我的,若是被人拐了去,日後父親問起來,妹妹怎麽向父親交代?”

    徐昭委屈不已,說到傷心處,眼淚簌簌而下。

    “你可知,攀附公府是要問罪杖責的。”那男子嘴唇輕啟,帶著幾分寒意道。

    徐昭抬起頭來,眼眶裏的眼淚搖搖欲墜,眉目間又帶著幾分怯意。

    “哥哥何必說這樣的話?哥哥自打知道我的存在,就厭惡了我。”

    “妹妹知道自己身份卑賤,入不了哥哥的眼,怕累得府裏壞了名聲,如此便罷了,今個兒隻管讓這些歹徒捉了我,便再也不叫哥哥心煩,府裏也能清靜些。”

    徐昭說著,擦了擦眼淚,猛地站起身來,作勢朝兩個歹徒那邊走去。

    那二人原先還有疑心,這會兒見著她這番動作,哪裏還敢懷疑什麽,心思一動,臉上俱是驚駭,身子一哆嗦,拔腿便跑了。

    國公府,就是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得罪不起啊。

    二人想著,腳下的步子愈發的快了,隻想著迴去後趕緊將今個兒綁來的那兩個小娘子放了,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連累了自己一家子的性命。

    今個兒真是倒黴,出門沒看黃曆,這眼看就到手的銀子,見都沒見著就飛了。

    見著二人跑開,徐昭終於是支撐不住,癱軟在地上,她這才發現,自己腳底滲出血來,定是方才跑的時候受傷了。剛才隻顧著逃命不覺著痛,這會兒卻覺疼得厲害。

    徐昭動了動腳,看著流出來的鮮血,神色有些呆呆的。

    這樣子可怎麽下山,方才那兩歹徒顯然是被她的一番話說蒙了,等迴過味兒來,怕是

    會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徐昭抬起頭來,便對上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眸子,此時這雙眸子裏帶著濃濃的興致。

    徐昭不由得瑟縮一下,這人看著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獵物一般。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計,有趣有趣。”好久沒發現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了,而且還生的這般精致,粉雕玉琢,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原以為會見著一個閨閣女子亂了陣腳,懼怕暈厥的場景,哪曾想會看到一場自導自演的好戲,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還是頭一個,敢算計他的,而且還成功了。

    韓子煜目光一冷,伸手就將徐昭拽了起來。

    徐昭疼得厲害,哪裏經得住他這樣,立時就疼的痛唿出來。

    “別,好疼!”

    徐昭臉色微白,睫毛一動,眼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活了這些年,韓子煜從未見女人在他麵前哭過,而且還三番五次的哭。

    “求你,送我下山。”

    韓子煜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袖子,眼睛裏微微露出一抹異樣,頭一次動了惻隱之心。

    徐昭本想讓那侍衛扶著,可不知為何那侍衛卻是不敢上前。

    老天,自家主子感興趣的東西,他怎麽敢上手去碰?

    所以,便由著那男子扶著她走下了山。

    剛走了幾步,徐昭腳下一空,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因為震驚,徐昭好半天才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我,我自己走。”

    “走到天黑?”

    徐昭敢肯定,這男人嘴巴一定很毒。

    不知過了多久,徐昭總算是下了山,等到了山下,就見著等在那裏臉色慘白的徐徽,還有昏迷不醒的徐茵。

    徐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才意識到自己被個男人抱著,這樣子被人看見,鐵定會壞了名聲。

    正在徐昭糾結著該如何解釋的時候,就被人放了下來。

    “我受傷了,是這......這位公子救了我。”

    徐徽愣了愣,大概也沒想到該如何應對。

    她雖然幫著大太太掌管中饋,可到底還未出閣,今個兒遇到這事兒,沒暈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徐徽福了福身子,謝道。

    韓子煜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徐昭身上,不知為何,徐昭就是知道他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多謝......”不等徐昭說完,韓子煜就打斷了她的話。

    “輕飄飄一個“謝”字,要著有何用?”

    徐昭這個無語啊,這男人,是要怎麽樣?想要生氣,可一想到人家的的確確是救了她,若是生氣,就顯得自己太沒教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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