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割麵輕而易舉的刺破了他的皮膚,陣陣刺疼傳來,半條小腿沒入茶幾底下,紀無歡倒吸了一口涼氣,更是拚命地掙紮起來。 "大哥!"後麵的張三雖不知道他被什麽抓住了,但也看出茶幾底下那隱藏的東西打算把他硬生生地給拖進去,趕緊伸手來拖。 一個往外爬一個往賣拖,猛地一使勁兒終於掙脫後出來了。 紀無歡在爬起來的時候又撞到了茶幾上的東西,哢一聲,一直"叮零"作響的電話聽筒從座機上掉了下來。 鈴聲消失,屋內突然又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隨後他們聽到聽筒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笑聲。 這個笑聲清脆爽朗,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嗬嗬,眼睛挖走了嗎?" "……" "完整一點,我們需要的還很多。" 這句話說完,那頭就掛了電話,很快成了"嘟嘟嘟嘟……"的忙音。 紀無歡跟張三都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可對於那些惡靈而言,卻猶如一枚驚雷從天而降,它們不再圍著路甲轉,而是全部撲了過來。 路甲提醒道:"小心!" "快跑!" 紀無歡強忍著腳踝上傷口的疼痛感,拔腿就跑,邊跑還邊戴迴了船長徽章,他發誓,再也不嫌棄這玩意醜了! 兩人一路狂奔進了那間死過人的臥室。 跑最後的張三關門開燈一氣嗬成。 "砰砰砰!"外麵傳來撞門的聲音,兩人趕緊壓住門板,全身的力氣都用上去了。 令人驚訝的是,這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房門竟然還真能擋住外麵的惡靈,幾十秒後,它們放棄了,繼續去"騷擾"路甲了。 紀無歡趁機抬手把門給反鎖了。 久違了的燈光充斥在整個房間裏,已經是第二次進入眼前這個房間了,他們自然不會陌生。 而且在白森森的光線下,這次比上次看得更為清楚了。 仍是那間布置得十分溫馨的臥室,正對著門的方向也還是擺著那張雙人大床,就連牆壁上掛的婚紗照上也同剛才一樣。 新人的眼窩處血液嘩嘩的流。 就好像永遠都不會流幹。 襯得他們嘴角原本幸福的笑容都變得詭異陰森起來。 再低頭往床下看去的時候那兩具被挖去雙眼的屍體也仍躺在床下,隻露了兩顆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腦袋又轉了半個圈,轉到了上麵,直麵天花板。 紀無歡正要隨之抬頭看看頂上有什麽的時候,天花板上的燈突然閃爍了一下。 然後在短短的五秒內又閃爍了一下。 給原本就恐怖的氣氛又增添了幾分詭異。 確認屋子裏除了這兩具頗為嚇人的屍體之外沒有其他危險後,正要站起來,掛在紀無歡身上的對講機又響了。 "滋……滋滋……"裏麵傳來聶淵的聲音:"寶寶,是你開燈了嗎?我看到你了。" "靠!"紀無歡這才想起燈被開了:"圓圓,不是我!" "嘖。"聶淵多了解他?輕易地從否定句裏了解到了他本來的意思,語氣裏竟多了幾分笑意:"你現在關了也沒用,我已經記住你的位置了。" 紀無歡現在倒不會真的去關燈,此刻關燈四舍五入就是兩眼一抹黑,俗稱找死。而且他們還需要把跑出去的惡靈兇物全部放迴原位。 但是。 "圓圓,你聽我說,別輕舉妄動,太危險了。" 要放幾個月前,紀無歡肯定巴不得聶淵過來,那片黑暗一看就藏著危機,把這個死對頭摁死在裏麵剛好。 現在他自然舍不得。 好不容易結束了26年的單身,說什麽也不能剛戀愛第三天就成"寡夫"不是? "就是因為太危險了,我才必須找到你,遊戲規則又沒說過不能離開。"聽聶淵的語氣他現在的處境恐怕也很危險,背後很近的地方有厲鬼的嚎叫聲,他轉身一腳將沙發踹出去,擋住它以後才繼續說道:"我說了我不會貿然走過來的,你放心。" 紀無歡算是明白了,他不論如何也是要過來的。 其實聶淵一直都不算是一個特別執著的人,否則在過去的五年裏他的潛意識裏明明那麽地想見到紀無歡,但也僅僅隻是在演唱會露個臉而已。 遠遠地看著就好。 因為同樣是在潛意識裏,他很清楚進入魔方遊戲後,兩人的人生軌跡就將徹底分為兩道線,永遠不會再相交。 但現在既然已經相交了,還在一起了,他就絕對不會放開了。 "行,你小心。"紀無歡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相比一直bb分散兩頭的注意力,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情況雖然危險,但也並非死局,紀無歡的記憶力還不錯,背劇本的時候說不上過目不忘但一般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全部記下來。 更別說是這樣恐怖的令人記憶深刻的環境了,比如上一次進來的時候他清楚地記得床上是沒有這件肉色外套的。 所以…… "那個人皮鬼?"張三也反應過來了。 "對。"紀無歡拿起那件衣服,他確定當時它並沒有在屋內所見的範圍,因此它更可能是在衣櫃裏。 和普通人家一樣,這臥室的櫃子裏放滿了衣服,春夏秋冬男女的衣服都有,很難判斷它本身是在什麽位置的。 張三想當然道:"就塞進去吧,估計也就隨便放放的。" 紀無歡搖搖頭,用對講機問外麵的路甲:"路甲,你看看那個人皮怪物有什麽特點?" "特點?"路甲舉起手機,用屏光小心翼翼的照了一下,立刻被突然猛撲過來的惡靈嚇得差點挪了位置,驚出了一聲冷汗:"好像……它的肩膀形狀有點不太對,裏麵好像撐著什麽東西。" "東西?"紀無歡往衣櫃上方看了一眼:"是衣架麽?" 這麽一提醒,路甲立刻點頭道:"對對對,是衣架,三角形的衣架!" 那一定不是巧合了,在這衣櫃裏隻有一個空的衣架,紀無歡在盡可能不碰觸其他東西的情況下,把這件衣服小心地掛了迴去。 至於另外兩個惡靈,一個粉色的兔頭怪,紀無歡有印象,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一個擺在玻璃櫃裏的粉色兔子玩偶。 他那個時候在櫃門前盯著拍立得照片看了半天,自然記得裏麵有些什麽。 他來到玻璃櫃門口一看,果然,那個兔子玩偶已經沒了。 張三依舊眼尖得很給力,從桌子底下找到了這隻穿著小裙子的毛絨兔玩具,放了迴去。 紀無歡又拿起對講機問:"兔子和人皮消失了嗎?" "消失了!" 兩人同時鬆了口氣,紀無歡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就是第二關的遊戲規則! 那麽最後兩個…… 雙手叉腰的僵硬的臉上有裂痕的怪物會是什麽? 紀無歡一時半會兒沒想到,但當他的目光從之前擺放迴去的黑天鵝音樂盒的床頭櫃上掃過的時候,立刻發現這裏又少了個東西。 因為上麵又多了一個圓形的血印子,因為他記得這裏曾經放著一個黑色的雙耳馬克杯。 "是馬克杯!"紀無歡知道是什麽了:"找馬克杯。" 很快他們就在窗台上找到了馬克杯,上麵果然有裂痕,當張三放迴去的同時,外麵的路甲立刻驚喜地匯報道:"消失了!最後一個惡靈也消失了。" "不,還有一個。"紀無歡記得那個咬住自己腳的東西,雖然沒看到長什麽樣子,但觸感很像是金屬的…… 莫非是金屬夾?燕尾夾?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耳邊突然又響起了那個熟悉的旋律。 "叮、叮、叮……"《天鵝湖》的樂聲再次奏響了。 青年雙目一凝,芭蕾舞女鬼! 他忽然想起那芭蕾舞女鬼的樂聲在黑暗中消失後就再也沒出現了。 而剛才的路甲說的是:"惡靈都消失"了,意思是說它並不在外麵。 那麽它躲在了哪裏?難道說它一直在這間屋子裏?! 當紀無歡尋著樂聲猛然扭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這次出現的同樣是一個穿著白色舞裙的芭蕾舞女鬼,但頭飾和發色明顯不一樣了,臉上的神態也不太一樣。 搞什麽鬼?這家人裏到底有多少個同款八音盒啊?!淘寶批發來的麽? 那個跳著芭蕾舞旋轉的女鬼自門口出現,轉眼間就已經出現在了床頭櫃旁的張三身邊。 "快跑!" 張三的反應速度倒是很快,他來不及繞開床跑過來了,幹脆一個飛撲從床上滾了過來。 然而剛一落地還沒爬起來,那芭蕾舞女鬼就一個閃現出現了在了他的身上! 那隻繃直的僵硬的足尖竟然就立在了張三的背上繼續旋轉,就像是被千斤的東西壓著,張三動彈不得,隻覺得肩胛都像是要裂開了,當場口吐鮮血。 "張三!"紀無歡瞳孔猛縮,正想救人的時候,身上的對講機又傳來了聶淵的聲音:"寶寶,抱頭蹲下!" 對於他的話,紀無歡一向有著近乎本能的信任,立刻毫不猶豫地抱頭蹲下了。 下一秒,有一道銀光閃過,從幾米外飛過來,準確無誤地擊中女鬼的額頭,力量之大,竟然直接打得女鬼往後退了半米多。 紀無歡趁機把被它踩在腳下已經沒了半條命的張三給拖了出來。 這個倒黴蛋已經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瘋狂地嘔血咳嗽。 與此同時一隻黑色的金屬勾爪也哐一聲到了窗戶邊緣。 聶淵說了,他不會輕易走進黑暗,但不代表他不會"飛"過來。 對於他來說,用勾爪當空中飛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動作十分嫻熟,這幾米的距離根本算不上什麽,借著快速自動收縮的功能,他下一秒就到了窗外。 一個敏捷的翻窗而入,男人一手摟住紀無歡的腰把他拉進懷裏,一腳把又準備撲上來的女鬼踹了出去。 女鬼砰一聲被這股巨大的力量彈出去了半米多,筆直地倒在了床上,那"叮叮叮"的聲音也消失了。 紀無歡被男人從後麵抱了個滿懷,鼻腔裏都充滿了那股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味道,立刻滿心歡喜,指尖都暖了起來。 隻是看著那床被女鬼撞得動了,心又跟著糾了一下,下意識地抱怨道:"哎喲,我說圓圓,你輕點呀!" 聶淵一伸手收迴三下,似是有些不滿這家夥看到他的第一眼說出來的居然是這樣的話,用手指點了點懷裏他的鼻尖以示懲罰:"喂,寶寶,你不關心你男朋友,去關心一個女鬼做什麽?嗯?" 話是這麽說,但嘴角的幅度明顯地揚了起來。 紀無歡微微側過身子,看著男人笑了聲:"果然是檸檬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