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在醫院已經住了五天,期間鬱少臣一次沒有再出現過,不過,不是他不願意過來,而是被蘇念拒之了門外。


    鬱少臣本想借著女兒住院的機會和蘇念關係進一步緩和緩和的,誰知道沒有任何進展不說,每天還看著那個討人厭的唐如風捧著鮮花盒飯時不時的往病房裏跑,隻能站在門口幹巴巴的望著另一個男人和自己老婆不斷拉近距離。


    其實鬱悶的不隻是病房外的鬱少臣,病房裏的鬱依依也是天天悶悶不樂的,因為自從她住進去之後,沒有爸爸和子宸哥哥陪著,無聊透頂沿。


    再加上那次蘇念說的話,讓她心裏多少有些抗拒蘇念。


    在她看來,媽媽想和爸爸離婚的想法純屬是胡鬧,都怪爸爸把媽媽給寵壞了,才會讓她變得這麽任性,所以她和蘇念現在的‘冷戰’,隻是為了幫助媽媽糾正錯誤,所以對蘇念的態度也不是很好。


    對於女兒的不理解,蘇念是可以體諒的,即使小丫頭處處跟她對著幹,她也沒有生氣,都是容著她,可是,當方紫衣帶著子宸過來,小丫頭提出要和他們一起迴家時,蘇念的忍耐終於超出了限度。


    “鬱依依,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迴家?”


    “不不不,我不要跟你迴家,我要和紫衣阿姨和子宸哥哥迴有爸爸的家……”


    依依小臉上都是淚水,一雙沾染著水霧的大眼睛倔強的和蘇念對視著紡。


    母女倆都是強脾氣,此刻算是對上了,各不讓步。


    蘇念氣得渾身發抖,尤其還是在方紫衣麵前,女兒的叛逆讓她心寒的同時更讓她感到深深的挫敗。


    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啊,此刻竟然站在破壞她家庭的女人身邊,這讓一向驕傲的蘇念怎樣也無法接受。


    “你這個小白眼兒狼,我真是白養你了,我讓你不聽話,打死你算了……”


    蘇念一邊說著,巴掌已經朝依依的小屁股上打去。


    “哎呀,蘇念姐啊,你怎麽可以打孩子呢,她還小,不懂事嘛,別打了……”


    方紫衣站在一邊看著蘇念衝上去打孩子,嘴裏說著不讓她打,身子卻是沒動一下,儼然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依依被自己媽媽兇悍的樣子嚇壞了,在病床上挪動著身子,去躲她的巴掌,“你是壞媽媽,我不要你這個媽媽了,我要紫衣阿姨做我的媽媽……嗚嗚,我不要你這個媽媽……”


    聽到女兒的話,蘇念隻感覺一陣血液翻湧,差點沒站住腳。


    “鬱依依,”蘇念扶著病床一旁的櫃子,看著女兒,沉聲道,“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小丫頭似乎沒看見自己媽媽眼睛裏盛滿的痛苦,不服輸的大聲喊著,“我說我不要你這個隻會打人的媽媽了,我要紫衣阿姨做我媽媽,我討厭你。”


    我討厭你。


    女兒稚嫩的聲音仿若千斤之石,壓得蘇念胸口憋悶的厲害,隻剩下苟延殘喘。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這句話,蘇念說得痛心之極,滿目的哀傷如何也掩藏不住。


    小丫頭看著自己媽媽搖搖欲墜的身體,想起前幾天她暈倒的畫麵,小臉上劃過不忍,正欲開口之時,方紫衣走到了蘇念的身邊。


    “蘇念姐啊,小孩子都是心裏有什麽就說什麽,你不要在意嘛,就算她再怎麽不喜歡你,不也還是你女兒,你不要和她計較啊。”


    方紫衣的話句句帶著針刺,讓蘇念本就疼痛不已的心更加百孔千瘡。


    即使唇瓣顫抖的厲害,但蘇念看向方紫衣的時候,還是帶著譏嘲的笑意,“怎麽,你這後媽當不當得成還兩說,你倒是先挑撥我們母女的感情,不過這句話你說對了,就算我女兒真的討厭我,也改不了她是我女兒的事實,而你,就算再怎麽努力,也永遠取代不了我的位置。”


    蘇念的話,讓方紫衣氣得咬牙切齒。


    是啊,她就是再怎麽努力,也取代不了蘇念在鬱少臣心中的位置。


    她相信,如果不是子宸,恐怕依著鬱少臣的性子,真的不會多看她一眼。


    忽然,方紫衣眼角的餘光瞥過沒有關上的病房門,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光。


    ————


    “蘇念姐,你這是說得什麽話啊,我隻不過是好心好意想安慰你一下,你怎麽可以把我想成這樣的人呢,你真是太傷人了。”


    方紫衣說著,已經抬手開始擦著掉落的眼淚。


    高超的演技簡直可以媲美國際影後了。


    “你給我滾開。”


    蘇念嫌惡的冷聲道。


    她才沒有心情去欣賞白蓮花的梨花帶雨,伸手便推開了擋在自己麵前的方紫衣。


    方紫衣卻還是黏了上來,拉著蘇念的胳膊,哭著道,“蘇念姐,你真的是誤會我了,我並沒有想奪走臣的意思,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臣的,就算你做大,我做小,我也沒有任何意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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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ngp>蘇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看方紫衣那委屈的模樣,不由嗤笑出聲,“你自己非要做賤人,請不要拉上我,跟你在一個檔次,隻會讓我覺得恥辱。”


    “蘇念姐……”


    方紫衣仿佛受到打擊的模樣,讓蘇念好笑。


    “方紫衣,如果你要演戲,麻煩找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你在我麵前,除了讓我覺得惡心,還是惡心,我真不知道做女人做到你這種份兒上,有什麽值得可炫耀的……不過,你和鬱少臣在一起,還真是絕配,一個給自己拚命裝臉,一個不要臉,我說你們能不能別沒事就在我麵前晃蕩,看見你們真的讓我倒胃口,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去……”


    “臣……”


    方紫衣看向門口站著的鬱少臣,一臉震驚的樣子。


    蘇念迴頭,嘴角還未收迴的譏嘲就這樣明晃晃的展露在鬱少臣的麵前。


    而她眼中盡現的鄙夷之色,更是讓鬱少臣難受得厲害。


    以前,就算蘇念嘴裏說著怎樣厭惡自己,他也始終不敢相信,可是直到現在,他才徹底明白,自己將蘇念推離了一個怎樣與自己對立的位置。


    可他,隻能這樣一錯再錯下去。


    收迴心中的苦澀,鬱少臣平靜的看向蘇念,“既然依依不願意跟你迴去,我帶她迴家休養吧,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蘇念沒有迴應鬱少臣的話,略帶薄涼的眸子直直的看了鬱少臣一分鍾,直到鬱少臣最先受不住,別開頭,蘇念這才勾了勾唇角,眼中的笑意不明。


    “依依,媽媽今天問你最後一遍,你是願意跟媽媽還是跟爸爸?”


    “我……”


    “事先聲明,如果你今天不跟媽媽走……”


    蘇念聲音停滯,看著女兒的眸光晦暗,最後似是下定決心般,繼續開口,“如果你今天不跟媽媽走,那麽,從今以後,媽媽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這一下,不止是依依愣住了,就連鬱少臣,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念。


    女兒是蘇念的命根子,她有多愛這個孩子,鬱少臣是看在眼裏的。


    可她剛剛說什麽,竟然不要女兒了。


    蘇念的決絕,讓鬱少臣後背出了一身的虛汗。


    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自己和蘇念的關係,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難收迴。


    但他,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不想功虧一簣,更不願再讓孩子和老婆過上心驚膽戰的日子。


    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


    老婆,你等等我,等我收拾完這群混蛋,我會跪在你麵前,任你處置。


    鬱少臣這樣安慰著自己,心裏的惶恐才淡下去不少,看著艱難選擇的女兒道,“寶貝兒,跟爸爸先迴去吧,媽媽現在正在生我們的氣,等她氣消了,自然就會迴家了。”


    “真的嗎?”


    依依雖然問的是鬱少臣,眼睛卻是一直盯著蘇念。


    她不想失去媽媽。


    還有爸爸。


    聽到女兒這句問,蘇念心如死灰。


    她沒有再看房間裏的任何人,也不想去聽女兒那讓自己心如刀割的選擇,她邁著最後得以支撐自己身子的腳步,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看著蘇念真的走了,小丫頭咧開嘴大哭了起來。


    子宸第一次沒有看見依依哭就衝上前去安慰,目光一直隨著蘇念消失的背影,黑琉璃般的眸子裏,寫滿了心疼……


    ————


    宋承硯剛查看完病患,走進自己辦公室,便看到趴在自己辦公桌上的蘇念。


    伸手解開身上的白大褂,掛在衣架上後,這才走到辦公桌前,笑問,“什麽風把你這個大忙人給吹來了?”


    蘇念抬頭,看著宋承硯的那雙大眼睛裏,隻有滿滿的混沌與迷惘。


    “承硯,我病了,給我看看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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