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遠心情複雜,慚愧地道:“第三局還是你來安排?”韋廣華笑著說:“駱隊你安排吧。”這個年輕人情商很高,並沒有因為贏下一局比賽而得意,反而給駱遠留足了麵子。但駱遠心裏很清楚,第三局想贏,必須繼續用韋廣華以暴製慢的策略,直接無視朱清越,以最快的速度殺掉前排賀北光。駱遠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就繼續按第二局的打法吧。”韋廣華笑道:“嗯。”第二局這種直接幹脆的打法,朱清越一看就知道不是師兄的風格,而這種打法,確實是對付他跟賀北光的最佳手段。陣容劣勢太大,想要彌補並不容易,如果朱清越換成是治療,或許可以加血拖十幾分鍾慢慢拖到贏;或者將小賀換成其他的輸出隊友,朱清越也可以輔助隊友盡快秒掉對方建立優勢,但賀北光一個肉盾,不管怎麽輔助本質還是個肉盾,靠秘籍打出的傷害不夠看,沒了環境的加成,自然也就沒有太大的勝機。朱清越很理智地判斷出局勢,第三局用陣法輔助將戰局拖長,再抓對方的失誤,尋找反擊的機會。不過,駱遠及時冷靜下來,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失誤,韋廣華的進攻依舊給力,比賽時間長達十五分鍾,雙方互耗,最終是賀北光先死,朱清越很幹脆地按下投降。來到舞台中間時,朱清越很有風度地伸出手,微笑著說:“恭喜師兄。”駱遠:“……”聽到這話,駱遠的心情十分複雜,他本來想,隻要自己贏下比賽,就能證明自己比師弟強。但他心裏很清楚,今天他雖然贏了比賽,但他依舊沒能贏朱清越——他們贏的隻是賀北光,靠的也隻是門派優勢。駱遠跟師弟握了握手,一句話都沒說便轉身離開大舞台,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沉重。韋廣華開玩笑道:“駱隊,贏了比賽,你為什麽還不高興?”駱遠皺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走在前麵,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韋廣華心中好笑,總覺得駱遠是自己在跟自己鬧別扭,鑽進牛角尖裏把朱清越當成必須要打敗的敵人,可惜朱清越根本沒把這當迴事。明明是當師兄的,卻比師弟更加幼稚。當然,別人師兄弟間的過節韋廣華也沒資格去管閑事。迴到後台時,在走廊裏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靠著牆壁抽煙,煙霧繚繞間,男人英俊的麵孔若隱若現,駱遠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立即僵直脊背,叫道:“師父……”韋廣華識趣地說:“駱隊,你們聊,我去一下洗手間。”等他走後,楚彥才低聲道:“你跟我過來。”駱遠跟在師父的身後走進旁邊的小會議室,楚彥摁滅了煙,將煙頭丟進垃圾桶裏,淡淡問道:“今天贏了你師弟,有什麽感想?”“……”駱遠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按照之前的想法,贏下比賽後他應該當麵嘲諷朱清越幾句,並且在師父麵前得意地說自己才是師父最好的徒弟,可是此刻對上楚彥淡淡的問話,駱遠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楚彥笑了笑,道:“你不敢說出口,是因為你很清楚你並沒有贏他。這一場比賽,是韋廣華贏了賀北光,並不是你贏了朱清越,相反,你輸給了清越,不管是心態、反應、大局觀、技能預判……甚至是風度。”駱遠:“……”聽到師父一針見血的話,駱遠頓時臉頰一熱,慚愧得無地自容。因為,師父的話讓他根本沒法反駁。楚彥看著他,突然問道:“上迴我就跟你說過,清越沒有繼續我當年所創的輔助陣打法,我一點都不介意。你知道為什麽嗎?”駱遠這才抬起頭來,低聲問道:“為什麽?”楚彥說道:“因為清越累了。”駱遠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師父。“我知道他累了。”楚彥強忍著心疼,壓低聲音說:“六年前你意外離開,我讓不到十六歲的他臨時頂替你上陣,麵對各種質疑的聲音,他隻會躲起來哭,他那麽小就被我逼到隊長的位置上,受盡冷嘲熱諷,這才漸漸變成如今這樣總是帶著微笑的模樣。”駱遠:“……”楚彥頓了頓,接著說:“三年前,我離開清沐戰隊,將隊伍徹底交到他的手上,這幾年他帶著成績不好的清沐戰隊,堅持著我傳下來的輔助核心戰術,在神跡聯盟摸爬打滾,輸了一次又一次——你能明白他在無數次被強隊打崩時,還要笑著麵對記者的心情嗎?”駱遠:“……”楚彥轉過身看著窗外,背對著駱遠低聲說道:“清越所承受的,遠比你知道的要多,他也遠比你看到的更尊敬我這個師父,所以在我走後,他才會帶著清沐戰隊堅持三年。”“你根本就沒法想象,這三年,他是在怎樣艱難的環境中,費盡心思去尋找不到10%的勝機。”“他是清沐的隊長,所有的壓力和責任都在他的身上,而這三年,我這個師父在做什麽?我在忙著我的生意。你這個師兄又在做什麽?你在忙著照顧你的家人——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幫過他,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去責怪他?”駱遠:“……”楚彥迴過頭來,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駱遠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駱遠,如果真要清算師門這筆賬,我可以明確的說,朱清越並沒有對不起我,更沒有對不起你,而是——我們兩個對不起他。”駱遠猛地紅了眼眶,師父的這一番話,如同當頭一棒,讓他徹底地醒悟過來。第一天小組賽輸給陳江何月組合的時候,駱遠心裏很難受,但是,朱清越這些年輸過多少場比賽?他獨自帶領著成績不好的清沐戰隊撐了整整三年。這三年,無數的日日夜夜,他反反複複地麵對失敗,再從失敗中爬起來,苦思冥想地尋找獲勝的契機,清沐戰隊能夠在強隊如雲的甲級聯賽中保留席位,不至於被降級,全靠朱清越強大的戰術素養和堅韌的心理素質在支撐。換成是別人,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清沐解散是他的責任嗎?他已經盡了全力!如楚彥所說,他很累,累到實在堅持不下去了,累到自己狀態下滑沒法繼續在神跡打比賽了,才會無奈地選擇割舍。而駱遠這個當師兄的,當年關鍵時刻離開俱樂部迴家,讓不到十六歲的朱清越臨時頂替他出道,他沒有對清沐戰隊做出過一絲一毫的貢獻,他有什麽資格去責怪朱清越?又有什麽立場去質疑朱清越的選擇?駱遠越想越是慚愧,跟朱清越麵對他時的風度相比,跑去挑釁師弟的他簡直就像個跳梁小醜。看著徒弟臉上愧疚的神色,楚彥輕歎口氣,拍了拍駱遠的肩膀,平靜地說:“我知道,你隻是太執著於師門的傳承。但是,電競圈裏能完全傳承師父打法的徒弟本來就不多。清越已經對得起我了,師父都不介意的事情,你這個師兄並沒有介意的立場,明白嗎?”駱遠尷尬地點點頭:“我明白……”楚彥語氣嚴厲地道:“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師父,就收起你對他的敵意,他並沒有欠你什麽。”駱遠紅著眼眶道:“我知道,我不會再對他提起這件事了,是我對不起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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