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果然還是來了。


    這兩天的時間裏,我差不多已經打聽清楚了我所身處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果然是荒域,不過讓我遺憾的,是雖然劫曾經聽過華族的名字,但是具體在哪裏,他也不知曉。


    荒域上有很多個小部族,散落在各處,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部落,也不曾去過別的地方。


    劫所在的部族也是如此,之所以聽到華族,也是因為之前有遊商抵達過這裏,所以從那裏聽到的一些消息。


    而且這些消息也隻有部族的高層知曉,倘若不是劫的父母在部落的地位還算高,說不定也無從得知。


    劫所在的部落,自稱為陳留。


    這既是部族的名稱,也是他們共有的姓氏。


    所以他的全名,叫做陳留劫。


    而部族信奉的天神圖騰,是一種人首蛇身的神靈,我聽劫跟我描述過,有點兒像是女蝸,又有一些不同,他們稱之為“巫溪”。


    一般來說,祭祀巫溪隻需要一些血食就行了,所謂“血食”,就是活生生的動物,越是兇猛和龐大,代表祭祀的子民心思誠懇,而如果是有重大的事情需要祈福,就需要人命來祭祀。


    最近一段時間,陳留不斷遭遇天災**,部族裏幾個頂厲害的戰士相繼死去,又有瘟疫出現,各種禍事生成。


    作為部族之中與神靈溝通的櫻花神婆在一次部族高層會議之中,提出了用活人來祭祀。


    出於對未知神秘的恐懼,這提議幾乎被一致通過。


    然而活人從哪裏來?


    作為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部族,除了本部落的人之外,最近的部落還在百裏之外,而且還是實力很強的部族,去過去那兒擄人,著實有一些冒險。


    所以劫告訴我他們的應對之法,是出動人手,去四處找尋落單的外部族人員,隨後還做著一手準備。


    那就是準備拿出本部族的人來,參與祭祀。


    而這人呢,極有可能是兩種,一是年邁老朽、成為負擔的老人,而另外一種,則是剛剛出生的嬰兒。


    但當劫將我帶迴村子裏的時候,一切麻煩就都有了解決之法。


    一個不知來曆,而且還近乎癱瘓的家夥,實在是天賜的禮物,這樣的好事兒,怎麽可以錯過呢?


    所以這幫人來了,還對劫說出了如此義正言辭的話語來。


    然而麵對著這些人的逼問,劫卻淡淡地說了一句話:“他是我的獵物,按照族中的規矩,如何處置這個人,是由我來決定的。”


    老頭兒說對啊,所以這不是過來征求你的意見麽?


    劫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老頭兒和他身後的那幾個壯漢,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意見,那就是不給。”


    什麽?


    老頭兒沒說話,而他旁邊一個渾身肌肉的壯漢一下子發怒了,吼道:“劫,你說話進一下腦子,你要知道,你既然住在我們陳留,就得為部族做貢獻——部族給你房子住,給你東西吃,保證你的安全,讓你能夠平安長大到現在,你得有感恩之心,知道麽?”


    劫毫不示弱地與那人眼瞪著眼,說道:“我住的這房子,是我父母蓋的,我才從小到大吃的,都是我父母打獵賺來的;我父母死了,我沒有讓部族操過一分心,吃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獵物!”


    他比對方還要大聲,那人氣勢一弱,噎在了嗓子眼裏去,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而這個時候老頭兒則說道:“劫,你這孩子啊,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劫抬頭,盯著這老頭兒,說不知道二長老有何見教?


    二長老?


    當劫喊出對方的名字時,我的心突然一跳,知道這人就是害死了劫父母的二長老,再瞧一眼他,發現他到底還是太年輕了,眼神中的恨意怎麽都收斂不住。


    糟了……


    我的心裏歎息了一聲,緊接著聽到那老東西說道:“雖說這房子是你父母蓋的,但你既然住在這裏,接受部族的保護,那就得給部族出力;雖說部族中有規矩,誰捕到的獵物歸誰處置,但你要想一想,若是不將這人交出來,你忍心讓部族的其他人去作為祭品麽?”


    劫冷哼一聲,說關我什麽事?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眾人的臉色都變了,而二長老則冷哼了一聲,說你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當不當自己是陳留部族的人?


    劫說是不是部族的人,可不是你來說了算的,得族長來決定。


    二長老聽到這話兒,臉色都綠了。


    他盯著劫,許久之後,方才幽幽說了一句話:“好,很好,那就讓族長來決定,一個寧願讓部族的人去死,也不願意貢獻出自己獵物的人,到底還配不配留在陳留部落……”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去,身邊的幾個隨從則惡狠狠地瞪了這邊一眼,也跟著離開。


    這些人一走,劫就憤怒地用手使勁兒捶了一下旁邊的門框,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是鬧到族長那裏去,我也是有理的,我有處置自己獵物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夠剝奪!”


    我瞧見他盛怒難消,出聲喊道:“劫,你過來。”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劫對我的本事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還是保留著對我的尊敬,趕忙跑過來,說怎麽了,師父?


    我說咱們得走了,一會兒人來了,隻怕我們就走不了了。


    劫不由得一愣,說師父你不是說今天是最關鍵的愈合期,身子動不得麽,這是怎麽了?


    我苦笑,說你剛才若是假意答應,拖延時間的話,我們或許還能夠有一線生機,但你既然已經跟部族鬧翻了,一會兒他們將族長搬過來,隻怕我們就逃不掉了。


    劫不相信,說怎麽可能,部族對於獵物的規定,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就算是族長來,都改變不了的。


    我說傻孩子,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他們將你給驅逐出部族去,你覺得他還會跟你講究規矩麽?


    劫說不會的,我父親生前是族長最信任的戰士,他很重感情的。


    我苦笑,說若是你們族長重感情的話,你父親出事之後,你母親為何還會被害死呢?你母親難道不會把這事兒跟族長說麽?


    聽到我的話語,劫愣住了。


    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迴過神來,臉色變得無比冰冷,說對,一個是死去的人,一個是活下來的人,族長其實早就已經做了選擇,隻是我沒有看明白而已……


    我說走吧,趕緊走,希望能夠逃開。


    劫有些擔心,說可是師父你現在是最關鍵的複原階段,任何一點兒動靜,都會有影響的啊。


    我搖頭,說比起小命來,早一天恢複和晚幾天恢複,都是小問題。


    劫沒有再猶豫,迴頭收拾東西,弄了一個小包,又將一把弓、一筒箭還有兩把粗糙的刀子弄好,然後將我給背了起來。


    我們沒有走正門,而是爬窗而出,沒想到剛剛出來,就瞧見了先前那小胖子。


    劫愣了一下,趕忙說道:“衝,你在這裏幹嘛?”


    小胖子有些驚慌,連忙擺手,說沒,沒。


    劫說別跟人說這件事情,知道麽?否則我打死你!


    小胖子慌忙點頭,然而沒有等我們走出多遠,便聽到那家夥扯著嗓子大聲叫道:“不好了,劫帶著他的獵物跑了,快來人啊……”


    劫這個時候已經背著我走出十幾米遠,聽到這聲音,下意識地迴手拿弓,我趕緊對他說道:“別鬧了,趕緊走。”


    劫氣憤不已,不過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朝村子外麵跑去。


    然而經過這小胖子的一招唿,沒半分鍾,我們就給堵在了小巷子裏,來了三十幾人,人群分開,有一個彪形大漢走了過來,而在他的身邊還有好幾個氣勢凜然的高手,先前那二長老也在其中。


    我瞧見這麽多人,心中就有了幾分無奈。


    我的下半身幾乎沒有什麽知覺,想要使用遁地術都沒有辦法。


    唉……


    那個彪形大漢就是陳留的族長,他走到了我們跟前來,凝望著劫,然後沉穩地說道:“怎麽,想走?”


    劫這少年火氣一上來,頓時就管不了那麽多了,惡狠狠地喊道:“對,我要走,誰敢攔我?”


    彪形大漢點頭,說你要走,我不攔你,把你身上那人放下。


    劫背著我,雙手持刀,說誰敢?


    彪形大漢盯著劫,瞧了許久,方才緩聲說道:“為了一個外人,跟部族的人翻臉,至於麽?”


    劫說他是我新拜的師父,誰敢動他,我就跟誰拚命。


    彪形大漢說外麵的人很狡猾的,他隻不過是騙你而已,你放下人來,這兒任你自由出入,沒有人管你。


    劫大聲吼,說怎麽會騙我?


    彪形大漢興致盎然地說道:“哦?,你的意思,是他教了你真本事咯?”


    劫說當然。


    彪形大漢沉默了一下,說這樣吧,我找個人跟你打,你若贏了,我放你們離開;但你若是輸了,就將這個騙子放下來,行不行?


    劫眼珠子一轉,指著二長老說道:“好,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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