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莫苗蠱一行五人,眼眶裏滿是淚水,將身子低伏,趴在了那石板地上,額頭都幾乎貼在了地麵上去,話間,也是幾多哽咽,痛哭失聲了起來。*絕世天君*


    二十年了,二十年!


    整整一代人的夢想,那些如喪家之犬一般狼狽逃迴滇南邊境的蠻莫殘族,沒有一日不想著複仇,把這個將自己族群給滅掉了的蝴蝶毒王給除去,借以告慰那些死去族人的在天之靈。


    然而他們無數次的努力,卻終究因為身單力薄而失敗。


    既便是如此,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年輕人都已經生出了白發,繈褓裏的嬰孩也變成了大人,他們依舊還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


    即便是報不了仇,他們卻還是來了。


    此番前來,他們未必想著能夠報得了仇,隻不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了這仇恨。


    這兒,是他們蠻莫蠱苗的根,忘記了恥辱,就等於忘記了曆史。


    而忘了曆史的族群,是沒有未來的。


    我理解這幫人心中大仇得報的激動,卻不能接受一大幫子人跪拜的場麵,趕忙上前過去,將陸鐵給扶了起來,然後對所有人道:“你們都起來吧,我們除掉這狗東西,並不是為了讓你們跪拜,若是再如此,我轉頭離開了啊!”


    我故作生氣,而旁邊的苗女念念也勸道:“對啊,誰也不是高人一等,何必跪倒在地?起來吧,大家站著話多得勁啊,何必跪得膝蓋疼?”


    我們兩人一陣勸,好歹,蠻莫眾人方才爬了起來,不過陸鐵還是朝著我再次一拜,多謝恩公高義。


    旁邊的範臘梅瞧見我手中的顱骨,這就是巴鬼切那老賊的腦袋?


    我那一衣服包裹著的,攤開來,對,隻可惜這飛頭降見到陽光之後,皮肉消融,立刻就化作黑煙消散,再也瞧不清楚具體模樣,不過我可以跟你打包票,這玩意絕對是巴鬼切的,如假包換。


    罷,我將這玩意遞到了範臘梅的手上。


    我對這玩意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隻覺得累贅,要不是蟲蟲堅持讓我帶著,我早給扔在了原來的地方去。


    不過在蠻莫蠱苗族人的眼中,這玩意可是個寶貝,範臘梅心翼翼地接過來,眼中充滿了各種糾結的情緒在裏麵。


    蠻莫五人都在圍觀這黑漆漆的顱骨,而這邊苗女念念則向蟲蟲拱手,姐姐當真是智謀無雙,居然真的將這威震果敢的飛頭降給滅了,阿娜念佩服。


    蟲蟲微微一笑,你們做得也不錯,偌大的山穀也給你們料理趕緊了,未必比我們容易。


    苗女念念若不是姐姐給的藥方子和辦法,哪裏有這麽容易啊。


    兩人講了幾句,聽得我雲山霧罩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插嘴到底什麽情況啊,蝴蝶穀那四五百的雇農逃跑不算啥,但是他不是還有一百多名弟子呢,那可都是厲害角色呢,我在夢裏的時候,瞧見過他們強攻蠻莫苗寨的時候,可都是兇悍得很呢。


    蟲蟲灑然一笑,厲害是厲害,不過都是些打慣了順風仗的家夥,隻要巴鬼切一倒,這些人跑都跑不及,哪裏能生出什麽抵抗的心思呢?


    念念一笑,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領著我們走進了那寬敞的偌大殿堂裏去。


    走入裏麵,我這才發現那滿院子橫七豎八地躺著些屍體,有的胸口有傷,鮮血流出,早無聲息;而有的則還活著,隻不過是昏迷不醒而已。


    我大約看了一下,發現死者大部分都是年歲挺大的,三十以下的人,基本上沒有死者。


    我能夠猜得到,下手殺人的,恐怕就是蠻莫蠱苗的五人,而之所以殺那些人,估計是因為他們的手上,有著蠻莫蠱苗的血債吧?


    至於年輕的,當年根本就沒有出生,或者年幼,倒也不會濫殺無辜。


    念念跟蟲蟲低聲匯報著什麽,我瞧著一路走來,並無太多廝殺,估計這兵不血刃的情形,用毒的可能居多。


    隻是不知道蟲蟲到底給念念用了什麽毒物,居然能夠將以“毒王”自居的巴鬼切弟子紛紛中招。


    不過我對這事兒興趣不大,也不想多問,被念念一路帶到了宏大建築的三樓來。


    三樓是一個設計極為精妙的空間,偌大的房間除了隔斷之外,其餘的便都是鋪設了木地板的修煉房,四處都掛著各種各樣的經訣和鬼畫符塗鴉,房間的四麵牆上,有長長的玻璃幕牆,能夠看清楚整個山穀的情況。


    居高臨下啊。


    我們走上來的時候,瞧見在正中心的蒲團上,坐著一個身穿大紅色法袍的無頭之人。


    在那人身邊的不遠處,躺倒這三個男子,這些人渾身上下都冒著黑色而細的甲殼爬蟲,那些蟲子不斷地蠕動著,將這一大片兒的區域都給布滿了去。


    上了樓,念念跟我們:“那地方有一個禁製,我不敢妄動,就一直留著。”


    我愣了一下,你們沒有動過他的身體麽?


    年年搖了搖頭。


    我聽在耳裏,心中頓時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我原本以為的計劃,是兵分兩路,我們這一路是最為兇險的飛頭降,而另外一路,則是過來對付那頭顱離體的身體,沒想到……


    他們根本就沒有這麽做,而之所以如此,恐怕還是蟲蟲並沒有安排吧。


    她把重注,壓在我的身上來。


    我閉口不言,而蟲蟲則沒有任何話,直接朝著那道場中間走了過去,路過那幾具屍體邊緣的時候,鞋子底踩在了那些蟲子的身上,發出“哢、哢”的聲響,宛如下雪天踩在雪地裏麵的感覺。


    我聽得雞皮疙瘩冒起,渾身都不得勁兒。


    蟲蟲走到邊緣的時候,便有一道光芒擋住了她的腳步,她往前走,結果一股藍色火焰無端升起,差一點兒就將她給燒著了去。


    蟲蟲退了一步,手一揮,那火焰就滅了,而她也沒有再進,而是迴過頭來,朝我招手,讓我過去。


    我繞靠了那幾具屍體,走到跟前來,她示意我將手放在剛才的地方。


    我照著做,那光芒再次升起,然而還沒有接觸到我的手,就一下子閃開了去,緊接著整個空間陡然一震,我感覺眼前一陣開闊。


    然而實際上什麽都沒有改變。


    不過這個時候蟲蟲往前走,卻再沒有光芒與火焰阻擋。


    看得出來,巴鬼切這身體之外的禁製,恐怕是費了許多的心思,除了他本人之外,無人能夠打開,但我因為誅殺了巴鬼切,身上留有他的氣息,所以也就能夠將其破解。


    我是這般推測的,而蟲蟲走到了那無頭屍身前來,摸了兩下,毫無意思,便迴過頭來,對蠻莫的人:“這身體,你們要帶迴去不?”


    陸鐵笑容滿麵,不斷地點頭,要得、要得。


    他的笑容樸實而憨厚,就好像站在豐收地頭的農民一般,笑得眼角邊都是褶子。


    我對他們的行為有點兒無語了,沒有多言,而這時蟲蟲一把揪住了巴鬼切的屍身,將其往著旁邊推開。


    她接著又踹了一腳,將巴鬼切屁股下麵的蒲團給露了出來。


    她彎下腰,將那蒲團給移到一邊,然後摸索了一番,居然打開了一個暗格,提出了一個箱子來。


    那箱子是金絲楠木的材質,十分名貴,上麵有一個精巧的鎖,她瞧了一眼,直接用手一擰,那鎖就斷了,我探頭過去一看,居然連這鎖都是金的?


    既如此,那這箱子裏麵,到底有什麽好東西呢?


    我下意識地探頭,而蟲蟲也沒有避嫌,直接打開,從裏麵拿出了幾本手抄書,一堆珠寶、美金和金條,兩個銅碗、一根鑲嵌著寶石的木杖、一麵鏡子,以及鋪在最底下的幾幅軟鱗甲。


    她一邊翻,一邊撇嘴,都是些什麽破爛玩意啊,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咦,等等,這是什麽?


    她用右手纖長的食指中指,和從箱子的間隙裏夾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繡布袋來,對著外麵的光線打量了一下,臉色不由變得奇怪起來。


    我瞧見那散落一地的珠寶,她瞧都不瞧一眼,唯獨對這錦繡布袋情有獨鍾,不由得好奇,這是什麽?


    蟲蟲大概看了一分多鍾,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巴鬼切這家夥的收藏裏麵,估計也就這個東西算是不錯,這一迴除掉他,你居功至偉,那就歸你吧。


    她將那錦繡布袋一拋,丟到了我的手上來。


    我的目光其實還停留在遞上那一大堆的財物上麵,聽見她把這布袋給我,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我蟲蟲姐,你都我居功至偉,咱能賞點值錢的東西不?


    南無袈裟理科佛:賞點金磚、美元多給力啊,你們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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