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朱歸院中的第一件事。

    將小廚房和漿洗的婆子全部革除,換上她相信的人。

    漿洗的婆子很重要,她的月事來否,除了她貼身服侍的人熟知之外,便是漿洗衣物的婆子最清楚。不管她以後有沒有打算再為龐晉川懷孩子,她也不能忍受如此私密的事兒抓在別人手中。小廚房那就更不用說了,她的避子湯每日還在喝,她現在還不想和龐晉川鬧翻臉。

    那個男人,翻臉起來,有多無情。

    容昐了解的很,若是知道她一直在用藥,不肯給他生他要的小孩,不但她有罪,林嬤嬤和秋菊第一個逃不過這個“死”字。

    容昐坐在炕上,靠著暖墊,凝神看著手中的花名冊。

    一排排一行行細細看過,都是熟悉的人管著每個單位,她心下才安。但是不管如何安排,根據龐國公府的規矩,她屋裏一等丫鬟有三人,二等丫鬟五人,三等丫鬟七人,再算上外頭侍候的仆婦,七七八八算下來也得二十來人。

    她一向不喜歡這麽多人侍候,帶來的也就十來個,如此還有一半的人,需從龐國公府丫鬟中補充。

    容昐細算了一筆賬下來,她屋裏是這樣的排場,那再算上府裏住的老爺,夫人,太太,哥兒姐兒七七八八,龐國公府一日的開銷便能讓人咂舌。

    如此大族若不精打細算拱著,便是金山銀行也會敗得精光。

    “喲,大嫂,怎麽也不出去走走?”屋外院子中響起一陣歡笑,伴隨著嘈雜的腳步聲。

    “太太,二太太來了。”緊接著通報的丫鬟聲音這才響起。何淑香連忙按住她的手,笑道:“去,我和你家太太是親妯娌,哪裏還需要什麽通報,顯得生分了!”

    話音還未落盡,何淑香已經撩了簾子走進,屋外掛著的鸚鵡不高興的鬧騰了幾下,嘰嘰喳喳大叫:“吵死了!吵死了!快閉嘴!”

    何淑香掃了那鸚鵡一眼,迴過頭對容昐笑道:“這隻鸚鵡毛色不大雪白,哪裏配得上您的身份,我那邊還養著幾隻毛色似雪的,送來給你把玩把玩?這隻便隨便扔了給下麵的人得了。”

    容昐將名冊遞給林嬤嬤,拍了拍身邊的暖墊對何淑香說:“你不知道,這是我家小二在我生辰時送的,若將它扔了,他定是要鬧得沒玩沒了!”

    何淑香捂嘴一笑,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搖晃不止,靠著她坐下,歎道:“好在大嫂也迴來住了,連這畜生也多見了一頭。”

    容昐笑了笑,替她斟了一杯茶道:“這些年多虧你打理,咱們也許久未見,隻是昨兒個夜裏我剛發配了一個叫巧雲的丫鬟,你知了?”

    容昐直插正題,她這個妯娌,娘家也是世族,父兄官職不高但在皇上格外喜歡的雍王手下為將,守著京畿的防護,自是看不起一頭畜生的。

    何淑香聞言,長眉一挑,臉色略顯不悅:“大嫂不知,這龐國公府家大業大,難免生出幾個小妖精的人物。二夫人雖看我還能用,叫我幫著管,可我到底年輕,哪裏事事都打點的一清二楚?看來,昨夜送了一妖精來了這邊?”

    說罷,微耷的三角眼精光閃爍,容昐還未開口,她又興衝衝問:“可是那妖精勾引了大爺去?如此便要打死了!”

    看她眼神明亮,容昐笑道:“不是,那丫鬟被大爺打發走了。”

    何淑香頓了下,笑問:“為何?”

    容昐道:“大爺說……”容昐一頓,何淑香目光緊盯著她:“說什麽?”

    見她興趣滿滿,容昐靠上前去,輕聲笑道:“說那丫頭呀,話太多,還問我,府裏是不是丫頭話都這般的多?”

    阿彌陀佛,雖然龐晉川毒蛇慣了,又不走親民路線,但是容昐不介意再給他填上一條。

    反正他也不怕得罪這何淑香,拿出來給她當當擋箭牌也不過分吧。

    秋菊聞言,忍不住噗的一聲,又堪堪拿帕子捂住,大爺可沒說過這話!但是太太補的恰到好處,可不是話太多了嗎?遠遠就聽到她的聲音,一進門就罵罵咧咧,真把這兒當自個兒院子了不成?

    想著,她的目光不住的在何淑香身後幾個丫鬟身上徘徊。

    隻見她身後的幾個丫鬟各個容貌平凡,穿紅戴綠的,好不厭俗,便是其中還藏著一兩個歪瓜裂棗的,斜眼歪嘴的,倒是把這個原本就姿色平平的二太太襯的不凡。

    何淑香笑了笑,心中暗啐不已。

    想起那個皮笑肉不笑,目光又陰冷的大伯,她心底就一陣惱火!明明都是二夫人肚子裏出的種,憑什麽大的就襲爵還位列四品?倒讓這個顧氏生生壓在自己一頭。

    她的娘家也不比顧氏差多少,雖顧氏的祖父是開國功臣,家世顯赫,但她家父兄也皆為雍王親信,如今太子無能,雍王深受隆恩,便是以後誰繼位也未曾可知!

    何淑香借著喝茶掩住眼中不悅,細憑容昐屋裏的茶葉,吃著覺得是普洱,心下便不大喜,又放

    下,抽出絲帕擦嘴問道:“大爺今兒個去上朝了?”

    容昐點點頭:“年底事兒也多。”

    何淑香略顯無意的道:“大嫂可知姚家小姐?”

    姚小姐?哪一個?

    容昐挑眉不解:“你的意思?”

    何淑香淡淡道:“我以為大嫂是知道的,大爺在外養著一個外室,聽聞這些日子肚子都顯懷了。”

    姚梅娘懷孕了?

    容昐雙瞳微縮,雙手微微發涼,心下隻覺得諷刺。

    昨兒個夜裏還在她床上的人,今天別人就跑來和她說,你男人在外麵養著個女人,那個女人還懷孕了。

    你說,想跟他好好過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呢?

    收到何淑香注視的眼神,容昐斂目,止住微抖的肩膀,抓著香囊道:“弟妹好厲害,我竟不知有這等事兒。”

    何淑香盯著她的眼睛,笑眯眯問:“大爺未曾告知大嫂嗎?”

    還真以為她日子過的有多好呢。

    容昐忍住想甩臉的衝動,昂起頭,笑臉以對:“大爺的性格弟妹許是不知,今晚我便問問好了。”

    何淑香扳迴一局,心下止不住的高興,但見容昐臉色淡淡,心下不由嘲笑,裝什麽沒事。

    如此她便越發留了下來,拉著她扯東扯西,卻決計不說龐國公府管治權的事兒。

    容昐也不提,隻是應付。

    待她走時,還要了兩匹軟煙羅。

    秋菊送她出去,迴來時呸道:“原以為是什麽世家的小姐出生,眼皮子淺竟這般的淺,太太昨晚派人送去的一套吉祥如意簪還不夠,連這做帳子的軟煙羅也要!”

    林嬤嬤卻想的不是這個,問道:“太太今日為何不與她說管家的問題?”

    容昐正繞著姚梅娘有孕的事兒,這才迴道:“我不說,到最後這權柄不還是得移到我手上嗎?隻是如今母親還病中修養,府中二嬸站在她身後,便是我要了,她們也會下絆子,還不如先將咱們自己院中的勢力剔除幹淨來的輕快。”

    何淑香知道,所以有恃無恐嗎?

    林嬤嬤了然點頭。

    容昐從炕上爬下,扭著酸軟的腰對兩人問道:“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置這姚梅娘?”

    林嬤嬤沉默了下,秋菊變了臉,委屈問:“太太,大爺這是什麽意思?”

    “嗯?”容昐一

    下子沒迴過神,秋菊氣道:“我原以為大爺迴心轉意了。”

    容昐已經走到了門口,外頭難得的好天,陽光燦爛,配著紫檀的香味,彌漫在冬日,把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

    秋菊口中的龐晉川嗎?

    迴心轉意?便是他想要迴心轉意,她也要不起了。

    如此不曾將她放於心上的男人,她又何必多勞神?

    容昐轉過身,一身華服炫目不已,秋菊看的迷離。

    容昐啟開紅唇,不緊不慢道:“姚梅娘,他不開口,我絕對不問。”

    林嬤嬤蹙眉,有些不讚同她的做法:“這般小公子又有一庶弟了。”

    不,不對。

    小兒沒有弟弟,她沒有生,那些隻是他龐晉川的子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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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這邊,如雯帶著弟弟在園中玩,乳母幾人站於身後攀談。

    如雯已經七歲了,宋芸兒開始教她針線,今天繡的這個是做給龐晉川的,樣式簡單,隻繡著一叢蘭花。

    長滿和幾個丫鬟在比抽陀螺。

    他看一個小丫鬟抽的比他還好,還快,花樣還多,立馬就不高興了,上前撞去:“膽子好大!”

    旁的嬤嬤上前就甩了一臉過去:“小蹄子,你哪裏的膽子敢贏公子!”

    小丫鬟被抽了臉,止不住的哭哭啼啼,正被兩人奴仆壓在地上用陀螺的鞭繩抽去,欲要求饒,但見不遠處走來的二房嫡女如芬立馬哭道:“大小姐救我!”

    聲音淒慘無比,剛落就被甩的嘴角流血。

    “叫誰大小姐!”如雯聽到,嗬問。

    小丫鬟左右開弓被打的兩頰紅腫不堪。

    如芬聽到有人叫她,停下腳步,見不遠處有陀螺玩,立馬提著長裙跑過去。

    身後一群仆婢忙跟上。

    如雯有些見識,忌憚看她。

    如芬卻不見,指著長滿的陀螺命令道:“這個給我!”

    長滿立馬撿起地上的陀螺,護在懷裏:“你誰呀!不給!”

    “喲!”如芬身上有股子呆霸之氣,挽起袖子就上前搶去,嘴巴裏念著:“給不給,給不給!我看你還給不給!”說著一巴掌也蓋了過去。

    長滿一下子吃痛不及,狠狠咬住她的手。

    如芬沒個防備,後腦勺磕地,頓時撩開嗓子哇的一聲哭出:“你好大的膽子!”

    長滿傻了眼,這不是他的話麽?

    跟來的侍從嚇的臉色慘白,連忙上前去扶,如芬賴在地上,小腿大踢指著長滿鬧著:“你們給我狠狠收拾他們!”

    “你是?”如雯變了臉,這才記起問。

    如芬身邊的奶娘不悅道:“這是二房的嫡小姐,你們又是何人?”

    如雯臉色驟白,這才記起昨夜姨娘告知的,這二房的嫡出小姐是個難與的,她與你年紀一樣,你見著她多與她好好打關係。

    那現在是?鬧僵了!

    剛被長滿痛打的小丫鬟掙脫開兩邊的仆婦,撲上來對如芬道:“大小姐,我是您之前屋裏陪你打陀螺的巧慧,您可記得?”

    如芬正哭的死去活來,一定要打長滿。

    乳娘問巧慧:“他們是何人?”

    巧慧眼中瀉出怨毒,恨恨道:“是大房的,庶出,生母是宋氏。”

    如雯最忌旁人說的庶出,因容昐無女,所以她在龐府一直以大小姐自居,也無人敢和她提身份這件事。

    如今被一丫鬟指出,如雯頓時氣的咬牙切齒。

    乳娘哄著抱起如芬,輕蔑道:“我倒是誰呢,原來是庶出的哥兒和姐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房正頭太太生的公子和小姐,如此氣派倒是大太太氣量大呢。”

    話音剛落,如芬從乳娘懷中掙脫出來,一邊跑一邊哭:“娘親,有人打我!”

    何淑香摸到她後腦,感到起了一個包兒,臉色立馬變下。

    乳娘怕擔責任,推諉道:“太太,這是大房庶出的哥兒姐兒,剛便是他們打了大小姐。奴婢等不敢替小姐出氣。”

    何淑香走來,冷冷一笑,麵孔猙獰,揚起巴掌,摔向如雯的臉,嗬道:“你是什麽東西,嫡庶之分竟都不知嗎?”

    朝廷,對嫡庶之分涇渭分明,庶便是庶,嫡便是嫡,若敢覬覦,定不寬恕!

    作者有話要說:撒花,更新完畢。

    今天時速兩千,昨晚時速一千,這就是卡文和沒卡文的區別!

    何淑香敢打長滿和如雯,絕對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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