梢間也分別布置成兩人的書房,偏廳,平日裏玩耍、寫字、做女紅等都是在這裏,小公主芷馨搬過來後卻住到了後院正殿裏,也很是方便。

    雲珠到的時候怡親王福晉莊親王福晉都在,指婚的人選一定,感覺女兒就快不是自己的了,雍正對兩位親王福晉頻頻遞牌子進宮的行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而兩位福晉因女兒早早就離了身邊,能表現自己一腔母愛的隻有在內務府按公主規格準備的嫁妝上頭,再以親王府的名義添妝。

    “四嫂,你來啦。”和惠臉紅紅地站了起來,跟端柔一起給她行了個禮。兩位福晉也含笑站了起來,“見過四福晉。”

    “見過十三嬸十六嬸。”雲珠還了禮,抿著嘴瞅了和惠一眼,坐了下來道故意問:“在說什麽?”

    和惠臉更紅了,“四嫂!”羞惱的模樣很是可愛。

    端柔性子雖然爽利些,卻也有些不好意思。

    “聽說兩位公主指婚的對象已經定了,奴才便請了十三嫂一道過來跟她們講講一些過來人的經驗。”莊親王福晉倒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也是,已逝的孝敬皇後對三位(還有一位雍正四年就嫁到了科爾沁的淑慎公主,是先帝廢太子允礽的女兒)養在宮中公主感情一般,除了公主該有的份例、教養嬤嬤和伺候的奴才,其他的再沒上心。

    雲珠進宮與兩位公主接觸沒多久就發現了,她們除了皇家公主該有的禮儀,其他最多便是學些女紅才藝,連騎射都隻是會而已,連一個八旗貴女最起碼的管家、交際往來都沒有教導,不說言傳身教了,你請人講講也是可以的呀,可她都沒有。

    這樣的公主難怪嫁到蒙古會活不久。

    這樣的皇後,也難怪雍正對她的敬重之心越來越淡。

    雲珠能理解皇後的心態。唯一的兒子死了,她看雍正的哪個兒女都不順眼,養的也是。但她必須有兒子,雍親王府也需要有滿洲血統的阿哥,所以她挑了看著老實忠厚的鈕祜祿氏,將她生下來的弘曆抱到跟前養著。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沒有親子,她所能依靠的所須討好的隻是皇帝和未來的皇帝,其他的人她何必花心思呢,就連弘曆,她也是愛恨交織的……

    人都是自私的。要不是她在宮中隻有這兩位公主可以往來,雲珠也不會有那麽好心去引導她們。既然未來的幾年她交往最多的對象是她們,她投入了時間精力,她就不想白白浪費。兩位公主在蒙古活得好些,不僅對大清有利,對她的將來是有

    利的。

    兩位親王福晉與公主見麵的機會雖然不多,但一兩次下來也發現了這種好的轉變,對雲珠的感激之意更不必提了。

    除了熹貴妃,除了雍正的嬪妃,弘曆的侍妾,這宮中的公主阿哥,室宗的親王福晉們哪個不是對她印象良好呢?這就是無形的投資。

    不過她再怎麽引導兩位公主的生活態度也不可能去跟她們講解夫妻間該如何相處——她自己也是頭一遭成的婚,人選還是曆史上有名的風流皇帝,有沒有腦殘傾向還不一定,她也沒有擁抱愛情的這種想法,情況跟別人不同,自己還是摸索當中呢。不過有一句話卻很適合古今大多數女人,那就是“無欲則剛”,你不跟男人要求他的心他的愛情,那麽某種程度上你就不會活得太差。

    腦海霎時間轉了很多念頭,雲珠也跟著聽了幾句,總結一下,怡親王福晉是以“夫之憂而憂以夫之樂而樂”型,秘訣是將男人喜好、喜怒哀樂放在心上,就算是塊石頭,捂久了也會熱;莊親王福晉走的端莊賢良路線,她指給莊親王允祿之前允祿已有側福晉李氏,並與之恩愛無比,結果,她愣是從李氏手中將莊親允慢慢給拉到了她身邊,憑的就是端正爽利的心性,占據嫡妻的位置,隻要不含害人之心,她什麽都敢拿出來講,什麽都敢追究,這樣一來,敢給她下絆子上眼藥的人往往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毀長城。

    總之,是管家權利要抓住,男人的心也要抓住。兩位公主都頗有所得,將來具體怎麽做就憑她們個人的領悟和應變能力了。

    “我覺得,應該請十六叔好好挑陪嫁嬤嬤才是正經。”現在掌管內務府的是莊親王吧,很方便啊。

    什麽意思?兩位公主和親王福晉有些反應不過來。

    “現在和惠端柔身邊的嬤嬤是有家人的吧,我聽說內務府給公主挑的陪嫁嬤嬤大多是那些沒有家累的管教嬤嬤。”沒有家累又是在宮中專門管教宮女規矩的嬤嬤,她們沒有家人奉養,爭不上好的差事,與侍奉的主子沒什麽感情,那麽對她們來講什麽最重要?當然是銀子,又或者是權利了。軟弱的公主最好挾製,大清的公主憋屈的婚姻生活直到道光時才給暴出來的吧?反正曆史都改了,她不介意再來一個蝴蝶翅膀。“而且,十六嬸,我聽說公主要召額駙過夜還得嬤嬤同意是嗎?”

    兩位公主先是俏臉漲紅,接著又轉白,眼中露出為難之色,若是親近的嬤嬤也罷了,要是碰上嚴格些的又不熟悉,怎好開那個口?

    莊親王福晉一

    時沒轉過腦筋,遲疑道:“大清的規矩……”是為了保護公主不被額駙欺負,因此額駙要進公主府須管教嬤嬤同意才得進,但管教嬤嬤的意思不就是公主的意思嗎?!

    怎麽聽著四福晉的話好像不止這個意思?兩位福晉不是蠢人,知道這其中定有什麽不好說的溝溝坎坎的,隻是雲珠不明說她們也不好問。這可是祖宗規矩,一般人也不會去想那裏頭有什麽不對的。

    “你們談吧,我去看看小芷馨。”

    進了後院,才踏進正殿雲珠就聽到“瑪、阿瑪”的小兒學語聲,“四福晉吉祥!”見到她,小宮女們紛紛請安行禮。雲珠淺笑著應了一聲,留下素問跟她們寒暄,帶著靈樞進了次間,一眼就看到一個四肢跟蓮藕似的白胖娃娃在竹榻上爬來爬去,旁邊的奶嬤嬤秋氏坐在下邊的小杌子上正一句一句地教著她說話。

    “絲、嫂。”小娃娃很機靈,一看到她立馬直起身撲了過來,唬得秋嬤嬤趕忙接住。轉頭一看,連忙行禮,“奴才見過四福晉,四福晉吉祥。”

    “不必多禮。”雲珠走過去從秋嬤嬤手中接過小胖娃,坐到榻上,見她身子清爽,小臉蛋兒圓嘟嘟地白潤無比,就親了她一下,“小芷馨,有沒有想四嫂啊?”

    “……嫂。”小腿有力地在她腿上蹦著蹬著,很是歡快的模樣,“想”字說不出來,直接用行動表示,“啪”地一聲流著口水的小嘴就貼雲珠臉上了。

    秋嬤嬤十分汗然。

    小孩子愛模仿,這個行為模式還是從雲珠那兒學來的。可能因為雲珠身上有她喜歡的氣息,有她在的時候小芷馨總愛往她身上撲、爬、鑽,黏住不放。

    雲珠不在意地逗著她玩兒,邊問秋嬤嬤:“她每天的羊奶可有喝完?”

    “有,按四福晉吩咐的,公主很喜歡喝,水蛋也愛吃。”七個月大時小公主就開始吃四福晉吩咐的各種輔食了,剛開始她這種在內務府受過訓的奶嬤嬤還不以為然,可一段時間下來小公主並沒有什麽不適應的,還養得白白胖胖地很健康活潑。她們這些身邊伺候的還因此得了皇上的賞。

    “很好。現在春光正好,每天不冷不熱的時候抱她到花園裏走走,多跟她說些花花鳥鳥的,小孩子高興。”

    “是。”

    “最近還有什麽人來看公主?”說是看還不如說是打擾。芷馨還沒記得齊妃名下時那些嬪妃天天上鹹福宮,想著搶先跟芷馨培養感情,好讓雍正看在這份上將公主給自己養。

    秋嬤嬤猶豫了一下,說道:“齊妃娘娘倒來過兩次,都是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小公主就走。”

    雲珠微愕,遂又笑,“芷馨記在她名下,她就是芷馨正經的額娘,嬤嬤不用太過緊張,以後她若想跟芷馨玩也不必攔著,你隻須照看好公主就行。”

    “奴才記住了。”

    ******

    隨著選秀越來越接近尾聲,靈樞和叔貂送來的消息便是哪家哪家的貴女在哪方麵的才藝怎麽怎麽傲人,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哪家的庶女又長得如何的漂亮,性子多麽地溫柔,接著又成了,哪個秀女出了什麽意外,或是受傷的,或是丟臉了……總之是花樣百出,節目極為精彩。

    旁觀總是比自己身臨其境有喜感,雲珠有時也用精神力看著底下的秀女們在自以為沒人看到的地方爭奇鬥豔、結夥對峙,下絆子、陷害……殊不知各宮妃子的眼線,皇帝的耳目,都在暗地裏看得一清二楚。

    這次富察家除了惠珠外還有大伯父馬斯喀的第三個孫女富察.紐婷,算是雲珠的堂侄女;另還有外祖家,威勇候府的二表哥石禮哈的庶女瓜爾佳.瑉琪,也都是這屆的秀女,瓜爾佳氏早就進宮跟她打了招唿讓她看著些。

    雲珠的父親李榮保是幼子,母親瓜爾佳氏是幼女,雲珠更是兩人年近不惑才得的女兒,這使得她在親戚裏年齡相當的姑娘中輩份少的高一輩,多的高兩輩……除了珺雅和惠珠,其她人見麵得給她行晚輩禮,囧。

    成了皇四子福晉後,因這輩份,需要她照顧“晚輩”一下子冒出了一大堆。

    開始複選時,她派了明心跟管著秀女的姑姑及管事太監說一聲後,也暗中觀察了幾天,發現三人都是大家子出身,該注意的教養嬤嬤都教過,人也靈機,別人的挑釁和小小的絆子沒讓她們上當,便撂開了手。

    隻是這一次連接幾天的暗中觀察竟讓她發現了一樁針對她的陰謀……

    讓她們得逞的話或許她真的一輩子翻不了身吧,可惜,她這一世的運氣實在太好了些。

    既然她們選擇與她過不去,那她就不客氣了!

    100、選擇(下)

    沒過兩天,皇子側福晉最熱門人選烏喇那拉.妮莽衣跟秀女中同樣很有可能被指給皇子做側福晉的赫舍裏.圖裏琛打了起來——

    圖裏琛本來就嫉妒妮莽衣美豔的外貌,又覺得她高貴的儀態是在炫耀她與逝去的孝敬皇後的關係,便處處看她

    不順眼。想她的瑪法赫舍裏.法爾瑪因叔公達爾瑪在雍正七年的地動中受傷去世而得皇上恩典襲了一等公的爵,她堂堂一個公爵府嫡出的姑娘難道還比不上一個烏喇那拉佐領家的姑娘?

    哼,不過頂著烏喇那拉的姓,抱上了孝敬皇後的大腿罷了,慣會裝模作樣,聽說還在家裏給孝敬皇後抄了半年的經……我呸!圖裏琛隻覺得自己的腳一滑,接著就被妮莽衣一同拉著跌倒在地,漂亮的新衣裳弄髒了不說,白嫩嫩的手掌還破了點皮,頓時怒了,劈嚦啪啦地跳起來就罵了一堆。

    妮莽衣越聽越怒,你無端端地將腳橫拐過來絆我,我當然不能便宜你這個罪魁禍首了,大家都摔倒在地,你受傷我難道就沒磕到腿腳啦?沒跟你計較算好了,居然罵得這麽難聽,還公爵府的貴女呢,沒素養!

    以為還是聖祖爺太子儲君仍在的時期人人避著你赫舍裏啊,當下便堵了迴去。

    兩人越罵越上火,幹脆動起手,你推我一下,我掐你一把……最後傷上加傷,妮莽衣臉上被撓了淺淺的一道傷口,圖裏琛則被狠狠推開,跌到旁邊花叢上脖子上手上也被樹枝刮了不少紅痕。

    匆匆趕來的管事姑姑下令幾個粗使嬤嬤將她們分別製住送迴各自屋子,迅速將此事報了上去。

    影響極其惡劣。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這還有沒有一點八旗貴女的風範了?

    赫舍裏.圖裏琛今年已經十五歲,下屆選秀是逾齡了,再加上品性不行,雍正幹脆讓熹貴妃將她的牌子撂了遣送迴家,還讓傳旨太監訓斥了赫舍裏一家,教的什麽的女兒啊。

    羞得赫舍裏.法爾瑪立即將這個嫡孫女匆匆嫁到了盛京去。留著她在京城這公爵府的其她姑娘就別想找好人家嫁了。

    妮莽衣同樣被送迴了烏喇那拉家,不過她年齡還小,還可以再參加下屆的選秀,雍正看在已逝孝敬皇後的份上也沒有訓斥她,主要是有旁觀者做證確實是赫舍裏秀女先絆的人,不過心裏對她的良好印象則降了好幾檔了。

    雲珠看著這一切,心中冷笑,先給你點教訓,人還沒進乾西二所呢就想著設計人了!?

    至於內應,依舊粗暴地用精神力絆某狗頭軍師臘月一腳,狠狠撞向其主子高露微……結果是高露微被太醫診定,要在床上養一個月,那扭了筋錯了骨的腳才會好,手掌上的擦傷也不能浸水,否則會留疤。

    主仆二人的蜜月期宣告結束。

    而原來在景仁宮當差的那個臘梅則當

    差出了差錯,很快也被熹貴妃鈕祜祿氏送進了辛者庫工作——這是郭嬤嬤和叔貂的手筆。

    熹貴妃正式執掌宮權(以前有重要的事還得稟報皇後知道由她決斷的)半年多後才始慢慢地清理元後烏喇那拉氏留在宮裏的勢力,隻是一些隱藏得深的還是被留了下來。

    雍正對後宮的變化自然是一清二楚,他雖然對熹貴妃鈕祜祿氏這般急著掃除孝敬皇後留在宮中的勢力有些不悅,裏麵有些人暗地裏還是他的人呢,可也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皇後一去,所遺在宮中的人脈若不清理,最後隻會便宜將來要指給弘曆的烏喇那拉.妮莽衣,使得她有更多的力量與雲珠對抗,這也不是他所樂見的。

    兒媳婦各方麵都是好的,做長輩的哪還能讓兒子的後宅不穩?!他年青時雖然有皇後在,還不是被他的親額娘左塞一個右塞一個的侍妾搞得子嗣不豐,嫡子也隻得了弘暉一個,最後還折了……這種無法挽迴改變的慘痛他可不願兒子也遭受一迴。

    借刀殺人的戲碼雲珠很喜歡,不過她得承認,報仇這種事還是自己動手的現報比較痛快。慢悠悠地品著茶,“太醫還有藥材什麽的,給高格格送去,讓她安心靜養,就說我免了她的請安了。”“是。”

    郭嬤嬤尚嬤嬤帶著太醫藥材慰問什麽的到了高露微的居處,欣賞完她的感激涕零後,當著她還有眾多奴才的麵狠狠地杖責了臘月二十大板。

    高露微不得不求情,身邊得用的人被這麽打了她以後怎麽服眾?!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奴才不僅侍候不好主子還害得主子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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