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會兒暈倒看來是真累到了。”裕嬪臉上一片擔憂之色,眼中掠過對雲珠態度鎮定的驚訝,遂又恢複沉穩,幫著安撫筵席上的命婦們。

    熹妃被扶迴了承乾宮,侍監宮女們在雲珠指揮和裕嬪的態度感染下又迅速恢複了從容得體的儀態,內命婦們都是有眼色的,很快有人附和著說道幾句,筵宴上又迴複了喜慶的氛圍。

    筵宴還在繼續,留下裕嬪主持大局,雲珠帶著兩位公主和八阿哥到新房看新娘子——悲催的雍正,兒子太少,唯二留在宮中的兩位公主還是養的,這不辦個喜事全都得上場湊數麽。

    乾東五所都是南北三進院落,前院南牆正中開黃琉璃瓦歇山頂門一座,門內一座木影壁屏門。前院、中院均為“一正兩廂”式的三合院格局,中院東南隅有井亭一座,後院進深較淺。除主要建築外,各所還分別有一些配房,位置和數量因各所的情況有所不同,從而使得其布局整體相同中又略有變化。

    弘晝大婚前熹妃、裕嬪和雲珠就來看過他的新婚居所,安排了一些家俱、盆景的擺放,內務府的人很盡責,整座乾東三所修繕一新,格局雖不如修建後的乾西二所寬敞,卻也頗有皇子府邸的那種規整氣息。

    新房設在正殿後院寢屋,屋外嬤嬤宮女麵帶喜意守著,屋裏命婦等著舉行合巹儀式,領頭的是初接了宗人府令的履親王的福晉富察氏及誠親王福晉董鄂氏。見到堂姐很是高興,不過這個場合不適合交談,雲珠做為晚輩給她們行了個福禮,兩位親王福晉側身受了半禮,又同她迴了禮,雲珠也避了開去。接著又輪到兩位公主和八阿哥行禮。

    雲珠含笑看著端坐在床沿的吳紮庫.海闊珍,恍惚想起了自己大婚時的情景,也像現在的五福晉一樣,端坐在床……

    “新娘子好漂亮,瞧四嫂都看呆了?”和惠在她身邊笑道。

    雲珠迴過神,記起這是在新房,瞅了眼被自己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新娘子,濃濃的新娘妝也掩不住那姣美的五官、清甜的笑靨,不由道:“五弟好福氣!”

    新娘子連耳根子都紅了,屋裏的女眷都笑了開來。雲珠簡單給她介紹了兩位公主和八阿哥,吳紮庫.海闊珍大方地站了起來迴禮。

    “新郎來了!”屋外有人喊道。

    雲珠對兩位公主和福惠道:“我們先迴吧。”領著他們出了新房,新郎新娘的合巹儀式他們看不合適。

    ……

    扶著郭嬤嬤和素問迴了乾西二所

    ,靈樞已備好了熱水,舒服地泡在浴桶裏,她閉著眼,神識移到承乾宮,看著熹妃麵帶驚懼地哼著,一名宮女正在給她按摩頭部,一名給她捶著腿腳……秦嬤嬤給她端來安神湯。

    如果雲珠能覷探到她想法的話估計會噴笑出來。

    你道迴到承乾宮經太醫紮針醒過神來的熹妃為何如此驚懼?她是聯想到了當初“神瑞”降臨富察府的事,覺得自己腦海中出現閃電(完全是幻覺),被擊暈,完全是因為自己那一瞬間對天命眷顧的人(雲珠)起了歹毒的心思所致……

    她害怕得連秦嬤嬤都不敢講,隻能自己在心中慢慢地掂量著,卻不敢像早先在筵宴上那般,將內心的厭恨噴湧出來想著怎麽致雲珠於死地了。

    “主子,您可好些了?”無端端地暈倒,深知熹妃身體有多康健的秦嬤嬤很是擔憂。在這皇宮,如果不是佯裝,那暈倒隻代表了“中招”,或是被下了藥,或是被下了巫蠱……不可簡單視之。

    “我沒事。”熹妃睜開眼,接過補湯一口飲盡,“我必須沒事。”這次可把耿氏給得罪狠了,畢竟是弘晝大婚……本來皇後沒出麵已經夠跌份了,連自己這個養母也在婚宴上暈倒,不吉利是一迴事,撇開平輩的雲珠不說,宴上隻剩一個嬪位的耿氏坐鎮,實在是說不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故意使這法子壓製他們母子呢。

    “嬤嬤,你去將我備給五福晉的紅封加上兩成,再將那套赤金頭麵換成上次皇上賞的紅寶石頭麵。”

    “是。”

    85、弘晝大婚(下)

    翌日

    雲珠一早就到承乾宮給“病倒”的熹妃請安,很孝順地表示要喂她喝湯吃藥,熹妃執意不肯,“我這頭痛得不行,不耐煩說話,得蓄蓄精神,待會兒見弘晝他們小倆口。你是個孝順的,我心裏清楚呢,這會兒還是替我去給皇後娘娘請個安吧。”

    雲珠見她神色頗不自在,還有點怕自己的模樣,心中暗笑,麵上卻極溫和可親地說道:“那媳婦就去了,額娘好好歇息。”

    “秦嬤嬤,你替我送送四福晉。”熹妃有氣無力地說著,昨天雲珠的那一下精神攻擊不僅讓她頭痛欲裂,整個人精神更是萎靡不振,直到現在都還沒辦法集中精神太久。

    “是。”

    出了殿門,雲珠停下腳步,問道:“秦嬤嬤,剛才我在屋裏不好吵著額娘,你是額娘身邊得用的,我也信你,你告訴我,額娘這是害了什麽病,怎麽好端端地就突然

    暈倒了,還在五弟的婚宴上?我擔憂了一晚,額娘若是有個什麽不對付的我可怎麽跟貝勒爺交待?!”

    秦嬤嬤對雲珠很有好感,聞言微微苦笑道:“主子的身體向來好,很少生病,這次頭痛實在來得突然,連太醫也診不出病因。”

    “承乾宮,可有什麽問題?”雲珠頓了頓,輕聲問道,“嬤嬤可仔細查過了?”

    “奴才跟高嬤嬤也查了,隻是實在沒查出什麽不對來……”秦嬤嬤搖著頭,眉頭微皺,這種情況,就怕是內賊藏得深,對手段數太高。

    “難道,是額娘身體——”

    秦嬤嬤再搖頭,她本身略懂醫理,侍候熹妃幾十年了,平日裏最是注重保養,說熹妃的健康出問題別人信她是絕對不信的。

    雲珠歎了口氣,“不行跟皇阿瑪說一聲,多請幾個太醫一起看看吧,其他的就有勞嬤嬤了,承乾宮的事……我是不好插手的。”

    秦嬤嬤也心知熹妃的心結,四福晉千好萬好,放到她眼裏就更怕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對四福晉也就是情麵上的事,是親近不起來的。四福晉雖然有心孝順,行事卻更要守禮規矩了。

    她心中雖有些同情,然自古以來婆媳不都是如此麽,何況皇家涉及的方麵就更多了。“先是請了陸太醫,後主子醒了說頭痛又請了黃老太醫的。”人雖醒了卻診不出病因,怎麽可能不另請太醫。見雲珠麵帶憂色,不由脫口道:“四福晉請放心,奴才們會小心侍候的。”

    雲珠微微一笑,眼波如陽光下泛著漣漪的春水,璀璨清涼,暢人心扉。“我不過多囑咐一句罷了,怎會不知額娘身邊的人都是能幹的。”

    這四福晉待人溫柔和氣卻不軟懦,氣度更是淡雅高貴,這樣出身性情皆不俗的女子才配得上四阿哥……望著雲珠遠去的身影秦嬤嬤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進了景仁宮,雍正的嬪妃早已請了安坐在明堂等著了。

    “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

    “起吧。”皇後說著就忍不住咳了一聲。她身邊的烏喇那拉.妮莽衣立即給她順背心,又接過海棠端來的桂圓大棗紅豆湯小心地喂著她喝下,完了又拿來軟綿的緞麵團花壽字大靠枕墊在她身後。

    動作利落輕柔,貼心處隻怕自己真正的侄女兒也不及一分。皇後唇角浮起滿意的淺笑,千秋節後她又接了妮莽衣進宮小住,卻並不讓她跟乾西二所及兩位公主往來過密,更考慮到年氏那個賤種的年齡與她相近,拘著

    不讓他們碰麵。盡管她心知肚明,皇帝是不會將烏喇那拉家的貴女指給八阿哥的,就算是不同宗。

    他現在防她防得厲害呢。

    “你也坐下。”她溫聲地對著妮莽衣道。難為他塔喇氏能生出這麽個守規矩的女兒來,這份謹言慎行倒有昔日自己的一分風采,可惜與自家的宗族隔得遠了些,不過也正好,不會太讓皇上和熹妃猜忌。

    弘曆她倒是不擔心,別看他這會兒對嫡福晉千寵萬愛的,能保持個三年五年就不錯了,男人都是貪花好色,他更是個喜新鮮的……畢竟是自己養過幾年的孩子,什麽心性自己還是清楚的。妮莽衣顏色出挑,就是性子規矩些,憑著自己的關係及她出身著姓大族,家裏在朝中不上不下的勢力,就算不得寵,想必得個一男半女也不難。隻要,她能照看著烏喇那拉一族,替烏喇那拉家在後宮、在皇帝身邊說上幾句話、關鍵時刻能傳個消息……就夠了。

    “是。”妮莽衣謝了禮後才坐下。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憂慮,這一次的進宮,她發現皇後的身體衰敗得更厲害了,不但茶水不沾,平日裏隻喝這些養身湯水,連吃食都盡是些養補易吸食的。皇後的容顏一點都看不出有衰老現象,可這種表麵光鮮內裏的詭譎更讓她膽戰心驚,不敢多走半步多言半句。

    皇後這才問雲珠:“聽說熹妃昨天暈倒,今天可好些了?”

    “正要跟皇額娘迴稟呢,熹額娘今天精神還有些不濟,實在起不了身,不能來給皇額娘請安了。”

    皇後捏著帕子掩著嘴微咳了一聲,扯著嘴角,也不知是笑還是譏,道:“熹妃最是守規矩,多少年了我還不知道她麽。可請太醫看過了,是什麽病?”

    “先是請了陸太醫的,後來又特特請了黃老太醫,都沒診出什麽不對,隻說精力不濟需得好好靜養,養神才能怡體。”雲珠蹙起眉,一副擔憂地模樣,“莫不是跟皇額娘一樣,勞累過度了?”

    跟我一樣?皇後聽了心中一陣膈應,她這病一半是早年勞累,一半卻是自弘暉去後常年抑鬱又心緒起伏太大所致,熹妃會跟她一樣?!然,一想到掌著宮務的熹妃也“勞累過度”,她又心中痛快,皇帝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樣?糾結之下又猛咳了兩聲。

    這時陳嬤嬤走了進來,在皇後耳邊一陣低語,皇後聽了神情透出些懨色,忽聽屋外的當值的太監高喊:“端柔公主、和惠公主、八阿哥到。”

    皇後“嗯”了一聲,朝陳嬤嬤微點了下頭,慢慢坐直了身子,麵色淡

    漠地看著他們進殿給自己請安,末了才道:“起喀。芍藥,給兩位公主和八阿哥看坐。”

    常常與雲珠一起混,學會將不喜歡的人當蘿卜白菜不去在意的三人朝其餘嬪妃頷首示意(齊妃也身體不好沒來),嬪以下的宮妃立時起身給兩位公主福禮。

    “見過四嫂。”三人又給雲珠行禮,雲珠微點了下頭,“快坐下吧。”

    才坐定,又聽門外高喊:“五阿哥五福晉到。”

    “讓他們進來。”皇後瞄了眼神色有些緊張的裕嬪,笑道:“裕嬪妹妹可有些等不及了。”

    裕嬪赧道:“皇後娘娘可別嘲笑臣妾了。”

    皇後無語,笑笑看向相偕進殿的弘晝及其福晉吳紮庫氏。

    雲珠心中暗讚,裕嬪這話接得不錯。兒子媳婦的敬茶禮,可不好再出什麽事故來。就不知她是本性這麽謙和誠直呢還是隻為了兒子才退讓。

    弘曆皇後畢竟還撫養過幾年,弘晝卻是在熹妃身邊養大的,又親裕嬪這個生母,就算沒有血統問題上的考慮,她也是不願讓弘晝上位的。

    “兒子(媳婦)給皇額娘請安。”弘晝、吳紮庫氏一身皇子、皇子福晉穿戴,給皇後行了三跪九叩、六肅三跪三拜之禮,後又敬了茶。

    皇後說了幾句吉語便讓女官給了喜封。吳紮庫氏接過,給皇後敬上了自己親手做的鞋襪。

    接著,他們又給弘晝生母裕嬪耿氏行了二跪六叩、四肅二跪二拜之禮,並敬茶。裕嬪笑眼含淚,喝了茶後也讓身邊的嬤嬤給了喜封。吳紮庫氏敬上了親手做的荷包手帕。

    其餘的嬪妃也一一在女官的介紹下見了麵。

    兩位公主的見麵禮是一個繡著梅蘭竹菊的荷包,福惠是把精致的雙麵繡鶴鹿同春圖樣的絹麵檀木柄扇子,雲珠是一把檀木扇子加一塊用極細絲線繡了精巧玉蘭花樣的蠶絲帕,扇子是替弘曆拿的。

    禮物雖小,卻都是主人用心做的。禮也是迴了乾西二所才收到的,避免了景仁宮裏請安的宮妃們的尷尬。新出爐的五福晉實在是個細心的玲瓏人。將東西收起,雲珠記起中途陳嬤嬤給皇後耳語時皇後臉上那懨然的神色,對靈樞道:“去打聽一下,宮裏或者宮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是“打聽”不是“查”,靈樞點了點頭去了,半個時辰後迴來,臉色極為奇怪:“主子,三等侍衛弘鼎的嫡福晉難產去了。”

    好一會兒雲珠才反應過來,弘鼎的嫡福晉不就

    是赫蘭?!

    人命真脆弱啊,去年十月份見她時,她還神采奕奕地挺著個肚子到岫雲寺上香。難產,在這個年代,女人生孩子就跟一腳邁進鬼門關一樣。“孩子呢?”

    “聽說自去年十月從岫雲寺迴來,她就因心思積慮漸漸不好,若不是補湯時時供著,隻怕熬不到這時候,孩子太瘦弱了,生下來不過半天就跟著去了。”

    又一個相識的人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雲珠在屋中獨自靜坐了半晌後便將這事拋開了。命運,是自己走出來的,曆史上的巴林訥穆.赫蘭或許是這樣的命運,可她關雲珠不是。

    婚後一個月吳紮庫.海闊珍與弘晝生活恩愛和諧,弘晝婚前的兩個侍妾及一個格格全被冷到了一旁。

    後宮諸人又羨又妒,跟著提起了當年四福晉剛進門時也是怎麽怎麽得寵的話來……真是躺著也中槍,雲珠讓郭嬤嬤等人管好了乾西二所不許底下的奴才跟著嚼舌,若發現有說主子是非的一律攆出去。

    86、人禍天災(上)

    皇宮等級森嚴,對太監宮女及底層的蘇拉的監管約束更是重重疊疊,流言這種東西之所以會出現並傳開多半也是某位主子的授意,不然它們是無法生存的。而能使它們出現並左右它們動向的隻有權勢、利益,其中各種關係錯綜複雜,一招不慎,便是天淵之別。

    獨寵的流言,並沒使吳紮庫.海闊珍受冷落,相反,皇後和熹妃對她和藹可親,常常召她去說話。

    她與雲珠及兩位公主處得也好,對她們的茶話會、時不時的騎射活動很感興趣,有意無意跟弘晝提起時,他笑道:“四嫂人不錯,你有空跟她們多走動也好,有這宮裏的規矩在乾東三所想來也花不了你幾刻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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