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低聲迴著,眼中很是不屑。怒其不爭的時候已經過了,她和玲瓏也不是沒勸過她。

    雲珠想的不是這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敢放她出府?將她綁迴去交給額娘處置,小心塞進車裏別讓人看見。”

    “是。”素問朝一邊的管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立即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

    聽說雲珠要搬到莊子上住,李榮保和瓜爾佳氏很不讚成,在府裏她想安靜一點誰有那個膽子去打擾她?

    府裏人自是不敢,可外麵的人呢?珺雅和玉桂等幾個交好的來給她添妝雲珠倒是喜歡,可是連赫蘭都要湊上來,她就懶得應付了,偏偏此人仿佛聽不懂拒絕似的,說什麽以後就是“妯娌親戚了,該多多往來才是”,一再上門套交情。

    瓜爾佳氏同樣不喜赫蘭的品性,想著女兒在家的日子自是要讓她過得鬆快清靜些,才勉強同意她來什刹海的莊園小住。說是莊園,其實更像是度假用的園子,因為這個莊園裏雖種了不少花果樹木,卻並不像其他的莊子一樣帶了水田山地,每年沒什麽收成還得付上一定的費用維持它的用度、修繕。為什麽不買地呢?因為什刹海這裏能買上帶著水田土地的莊園都是皇親宗室,李榮保自己能有這麽一座園子已經很了不起了。跟小湯山的溫泉地一樣,好地兒總會被有權有勢的人先占去。

    太過偏遠的莊子,李榮保和瓜爾佳氏是不放心的。雲珠隻能無奈妥協。

    來這裏之前,她將玲瓏和易芽配給了瓜爾佳氏撥給她的幾房陪嫁下人裏兩個比較出色的年青人,分別將他們安排到她在房山景山兩處比較大的莊子裏擔任管事,而錦繡,出乎雲珠意料,她並不想隨她進宮也不想隨便配人。

    “難道你想贖身外嫁?這也是可以的,你盡心侍候了我這麽多年,迴頭我將賣身契給你,再給你添上份嫁妝——”雲珠麵帶微笑,眼神卻已冷了下來,心知錦繡所求定不是自己所說的,不然不會這麽遲疑,有玲瓏和易芽的例子在前,誰都知道她對自己身邊盡心的奴才很是優厚。

    “不不,”錦繡漲紅了臉,猛地咬了下牙,朝雲珠磕頭道:“求主子成全奴婢,奴婢想留在九少爺身邊……服侍,奴婢想替主子好好照顧九少爺,奴婢知道,主子定是放心不下九少爺的……”

    她的目標居然傅恆?!嗬嗬,她該說這奴才果然好眼色、腦袋機靈嗎?隨她進宮,即便有機會侍奉皇上,可後宮多少權貴之女,多少容貌手段都不

    缺的女人,她一個嫡福晉身邊的奴才能應付得了多少,得承多少寵愛?!說不定哪天自己不止不會成為她的依靠,反而會視她為眼中釘、棄子……可是留在傅恆身邊,憑著她是傅恆最為親愛敬愛的姐姐留給他的侍女,她就能永遠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而傅恆是皇四子的伴讀,姐姐又是四福晉,未來的中宮之主,前程必然不會差到哪裏去的。隻要她生下長子,說不定將來還能求個誥命……

    別說雲珠了,房裏的郭嬤嬤和素問等人臉都黑了。隨便問哪個有規矩的人家,都沒有姐妹身邊的大丫頭做少爺的通房妾侍的。

    如果說將錦繡留給曆史上風流成性的乾隆,雲珠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反正不是錦繡也會是別的女人,而錦繡有幾斤幾兩自己一清二楚,連命都捏在自己手裏,也不擔心她耍什麽花樣。可錦繡將主意打上她一手培養長大的傅恆就簡直讓她怒火不可遏了,這是決不可能的事!傅恆是誰,那是她富察.雲珠將來最重要的臂膀、依靠,怎麽能讓一個丫頭橫插進他的婚姻裏使自己遭未來的弟妹埋怨?!就算不考慮這個,她也不願意因自己的緣故使得弟弟未來婚姻的不穩定。

    錦繡這個丫頭在她身邊幾年來,瞧著溫柔敦厚,細心周到,其實心眼多,看準目標就一力為自己打算,自己這個主子在她心中也不過是讓她過更好生活實現願望的踏板。如果是她,說不定真能趕在未來弟妹進門前先生下庶長子呢!

    可以的話,讓傅恆的庶長子福靈安變成嫡長子吧,或者讓他直接在曆史上消失也無所謂,隻要不妨礙到自己。

    雲珠冷下心,覺得自己真是失策,雖然抱著玩玩的心態,可真培養出這麽一個不省心的丫環來,又覺得實在太浪費錢糧了……

    “這樣,那你就先到我額娘那兒當個二等丫環吧,郭嬤嬤你現在就帶她下去收拾東西。”雲珠淡淡地笑著,臉上也不顯出什麽來。大家子的規矩錦繡也是懂的,她以為雲珠答應了她的請求,隻是不好在這時候成全她,到時候以太太身邊的人指給九少爺更名正言順,便又哭又笑地磕頭:“多謝姑娘成全!”

    比起錦繡,郭嬤嬤這個在後宅混了幾十年又貼身服侍了雲珠十來年的人精當然更明白雲珠話裏的意思,臉上不露神色地看著錦繡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便帶著她一路到了正院。

    平平地轉達了雲珠的意思,瓜爾佳氏笑著看了看低著頭一臉不安、紅著一雙妙目的錦繡,道:“如此,你就先跟著青岫,在我這裏做個二等丫環吧。”

    “奴婢謝太太。”

    “青岫,帶她下去安置。”

    “是。”

    等她們兩個走遠,瓜爾佳氏才問郭嬤嬤:“這是怎麽迴事?雲珠怎麽將人打發到這兒來了?”

    郭嬤嬤將事情描述了一遍,說道:“姑娘是不好處置這個奴才,才讓老奴領她到太太這兒來的。”

    “不識抬舉的東西!”聽了郭嬤嬤的話,瓜爾佳氏臉沉了下來,再過兩個多月雲珠就要大婚,確實不好在這時候處置她——將她隨便配給下人怕她不服弄出亂子,大力整治(毒啞或打殘或讓她生病送到莊子上)又怕被人看進眼裏惹來風議,畢竟是雲珠跟前掛了名號的大丫環,攆出去發賣也有不妥……隻是遂了她的心願,自己跟女兒一樣,是萬萬不肯的,她自己吃過與人分享丈夫的苦,自不願嫡親兒媳婦也跟她一樣,即便要納妾,那也得媳婦無所出再說。“迴去跟雲珠說,人就留我這兒了,我會使人看住她的。”

    沒想到才搬來什刹海莊園住了十來日,她就跑過來求人……敢情是聽到或琢磨出什麽信息,知道瓜爾佳氏不想如她所願吧?

    這種不安份的奴才,不遂她的意,也不能讓她有機會翻身,不然早晚會反過來報仇的。人性這東西,雲珠在末世早經曆得太多了。迴屋後,雲珠召來了叔貂,道:“使個法子,讓她好好休養別再起來了。”

    盡管瓜爾佳氏使人看住了她,可錦繡畢竟在雲珠跟前侍候多年,不知就裏的奴才賣她麵子放她出來的事有一就有二……

    “是。”叔貂閃身正要出去——

    “等一下,”雲珠頓了頓,道:“迴來時到藥店看看有沒有人參籽或靈芝孢子賣,有的話買些迴來,我有用。”

    “奴婢知道了。”圓圓的眼看著雲珠,是不是還有什麽吩咐?

    “行了,去吧。”

    叔貂行了個禮這才閃身去了。

    最近她功夫又長進了不少,雲珠笑了笑,心道,素問在藥食方麵比較有天賦、靈樞內功學得也不錯,配合她的針炙之術,相得益彰。隻有叔貂從一開始就在武功方麵顯出獨天得厚的根骨天賦……可惜自己沒能找到更好的武功秘笈。富察家號稱“禁衛軍世家”,身手在大清一眾軍伍世家裏算是不錯,可與傳說中的江湖人士比感覺還是差了!

    雲珠遙想起後世武俠小說中描寫的武功……癡了。

    不過,自己空間裏的產物說不定可補上這些不足。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俺這麽辛苦是防以後晉江再抽~~~~~~

    親們記得幫忙捉蟲哦:)

    何當共剪西窗燭(下)

    “春和,你的傷好了?去哪裏啊?”弘曆策馬迎上傅恆,見他騎姿矯健,堅毅而陽光的臉再看不出兩天前的蒼白與疲憊,心放下了大半。

    “我去什刹海見我姐。”傅恆無奈地停下馬說道。

    弘曆奉皇命從直隸到河南到山東,一路稽察所經府州倉庫,前麵的倒還好,山東錢糧卻挪新掩舊積虧嚴重,雍正五年應屆全完之限,完不及五分,更由於火耗太重、私派太多,清察困難,許多涉足嚴重的官員探到他們到來,便設了許多樁子試圖阻止他們前進,到最後,打手變成了殺手……一路護衛他們兩人的護衛死的死、潛留在原地養傷的養傷,從原先的十八到如今隻剩了六人跟著他們。

    傅恆做為弘曆的主要助手不但擔任大半的查對工作還在殺手對他們進行刺殺、剿殺時多次主動做了弘曆的替身,最危險的一次是直接撲上去替他擋了一劍……盡管如此,他也沒像其他護衛一樣留下養傷,而是咬牙堅持護著弘曆迴京。

    弘曆對這種情況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下了決定以後定要好好優待這個小舅子,卻不知傅恆貼身藏著雲珠送給他的一小袋玉蘭果肉——這是從紅色的玉蘭蓇葖果裏掰出來的已然凝成了心形,顏色從乳黃開始轉紅的果肉,這種玉蘭果肉口感香味雖然差了些,可它對受了傷的人效果卻是所有的玉蘭果裏最好的,不但滋潤營養人體、排出人體毒素的效用還在,裏麵更開蘊養生命的氣息,能最大程度彌補受傷之人短時間內因失血、補養不夠而造成的身體創傷。

    傅恆自受傷之日起,早晚各嚼一顆,味道雖然帶了點酸澀,效果卻是顯著的,不但傷口恢複快,他帶傷策馬大半天下來也不覺得有多疲累。

    “正好,皇父也將他在什刹海的一個莊子賞了我,一起去看看……”弘曆笑眯眯的,他一迴來就知道雲珠到富察家在什刹海的莊園裏小住了,心知傅恆定忍不住要去看他姐姐的,這不,一猜就著啊,自己真是睿智。

    “未來姐夫,您可還沒與我姐姐成親呢,這見麵就不必了吧?”

    真是個迂腐的小老頭。弘曆鬱悶地腹誹著,卻還是知道輕重,“放心吧,你盡可與你姐姐訴說離別經日的思念,我就在大廳喝茶等你。”

    這話酸的。

    又不能見麵,真不

    知圖什麽。不知情滋味的傅恆嘀咕著,瞄了眼同樣跨馬持韁卻裝著沒聽到的吳書來,隻得無奈地在前麵領路。

    到達莊園時,隱約的琴聲傳來。

    牆的另一麵恰好是花園,淡淡的桂花香在外麵也能聞得到。猜到了心中的人兒可能正在園中桂樹下撫琴,弘曆唇邊勾起一抹淡笑,眼光溫柔,笑意純粹。

    “你進去吧,我在這外麵等你就好了。”說著,下了馬,將韁繩交給吳書來,放輕腳步順著莊園的圍牆測著聽音更為清楚的地方。

    暗哼了一聲,傅恆轉向莊園大門,門房認得他,很快將他迎了進去。

    弘曆願意為雲珠守著禮節,顧慮她的名譽,卻也不是個刻板的,恰好在聽得琴音最清楚的那處牆外有棵棗樹,他身子一騰就躍了上去,選了個好落腳的樹枝踏著,舉目朝莊園裏望去。

    富察家在什刹海的這座園子不算太大,卻布置卻很是精美,從主院延伸出來的走廊左右有著曲曲折折的欄杆,途中大院小院,樓閣連雲,間植上百樹梅花、桃花、海棠花、玉蘭花,園中有著玲瓏假山,假山周圍,有亭台,有高大的鬆、柏、桂花樹,此時正滿樹桂子飄香……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伊人正一身月白繡嫩黃色超大朵菊花的緙絲旗袍,頭上戴了支粉色珍珠花簪,耳上同樣綴了對珍珠墜子,玉靨淡柔,正坐在桂花樹下輕撚慢攏地撫著琴,優雅美麗得如廣寒仙姑。

    怔怔地看著她,眼睛眨都不舍得眨一下。跟著傅恆來這兒的時候,他也想不出自己為的是什麽,又見不著人!他隻知道他心中有一股名為思念的東西,雖不能見麵,可是離她近一點心仿佛也是甘美的欣喜的,就像這一刻,心中暖暖的,靈魂是靜美的,身與心都滿滿的……

    冰封的淚,如流星隕落,跌碎了誰的思念。輪迴之間,前程已湮滅,夢中模糊容顏。昆侖巔江湖遠,花謝花開花滿天,歎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情如風情如煙,琵琶一曲一千年,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

    一首《千年緣》來迴地彈著,本來思緒還在前世今生遐思著……可弘曆飛身上棗樹的聲音及傅恆大踏步而來的聲音讓雲珠很快迴了神,心中一動,將記憶中的歌詞輕哼了出來,不過那“情如風情如煙”一句卻是低低地含混了過去。

    輕柔的歌聲更是將樹上的人聽得癡了去。

    “姐姐。”傅恆出聲喊道,眼神掃了十來丈園牆外的那棵棗樹,他可不想便宜了某人。

    “春和,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雲珠停下了撫琴的動作,站了起來,含笑打量著最為親近的弟弟,見他精神飽滿,笑意更深了些,狹長的眼尾微微翹著,嫵媚中透著絲俏皮,點漆般的瞳眸卻如月光秋水,澄澈清美。

    “迴來兩天了。”

    “有沒有受傷?”她記得雍正前幾年官糧的貪汙挪用還是很嚴重的,他們兩個毛頭小子這麽去查肯定會有危險。

    “沒什麽大不了的。”傅恆不在意地說。

    那就還是受傷了。常年征戰受傷的人,大大小小傷好後都坐留下暗疾,若不及時修養、滋補,難免一場大病襲來就會爆發出來。“走,我給你煮頓好的補補。”至於樹上那位,西北風的味道估計也不錯,多享受享受吧。

    於是弘曆眼睜睜地看著姐弟倆朝著西南的一處院落走去,各種眼紅和嫉妒啊!可惡的春和,竟敢將他撇在園外自己吃好吃的……等將來雲珠成了自己的福晉看自己讓不讓他上門,到時讓雲珠給自己做好吃的,好穿的,讓那小子也幹瞪眼去!

    一旁侍候的靈樞素問麵麵相視,她們也發覺了園外棗樹上有人在窺視,“這裏交給你了。”靈樞抱起琴,緊跟著迴了院子。素問抿了抿嘴,九少爺都不管了,肯定是認識的,便指揮著幾個小丫頭將石桌上的茶盞點心果盤收了起來,也走了。

    弘曆見狀隻得捏了捏鼻子,一臉訕訕地躍下樹來,對著吳書來道:“將爺的水囊拿來!”連杯熱茶都沒能喝到,哼。

    結果不到一刻鍾傅恆就提著食盒出來了。弘曆得意道:“還知道念著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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