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莊親王福晉心中雖也有莊親王一樣的顧慮,卻是偏向雲珠多些,聞言駁道:“她會這麽寫也是有緣由的……”說著,將赫蘭等人當時的挑釁描述了一番,最後道:“詩詞與音樂,是有靈性的,從中固然可看出一個人的才華,卻不能由此斷定一個人的品性,因為它受環境與作者個人感情的影響很大,不是嗎?”

    也不是沒有風流負心的詩人寫出深情款款的詩詞啊,譬如那個元稹。莊親王福晉暗撇了下嘴,想起果郡王福晉今天留下的那首菊花詩,“此花開盡更無花”?那才叫孤芳自賞好吧。

    莊親王搖了搖頭,“你隻須將你知道的呈上去就是,其他的自有皇兄皇嫂做主。”

    “也是。”莊親王福晉點頭,她喜歡雲珠,這種喜歡不受其他因素影響。再說,做皇家媳婦就好嗎?想起自己夭折了的孩子,她眼色微黯。

    ******

    雍正四年九月十日,雲珠那位一生都在護衛皇帝安全的領侍衛內大臣三伯馬武在睡夢中逝世。

    得了這個信,李榮保眼前一黑,他們四兄弟,大哥三哥善都是以武立身,身體看著比二哥和自己都強健沒想到卻早他和二哥而去……前兩天,他還豪爽地讓自己喝酒,說自己讓女兒管得一點脾性都沒有了……

    “怎麽會?”太突然了啊。

    馬武的夫人阿穆魯氏紅著眼道:“昨兒個晚上他心情好喝多了些,我還說他來著,沒想到一早就怎麽喊也喊不醒……”

    是性格決定命運吧,讓三伯不喝酒比要他的命更痛苦,這樣也算是喜喪了,在滿足與睡眠中離開,沒有不舍、沒有病痛。

    不止雲珠這麽想,富察家的人也都看得開,很快就操辦起喪事。

    皇帝聽說後,也以伯爵的等級賜恤,授馬武三等阿達哈哈番,賜祭葬,諡勤恪。

    鎮國公(允祹)福晉的壽辰注定了隻能在沉鬱中度過。當然,富察氏也沒想過要大辦。雲珠是等到喪禮完後才親自補送了壽禮的,一過去就被留下小住。

    雲珠見她臉色實在不好,給姐夫請安時也覺得他心緒有些低沉,一時不好開口詢問,隻得每日裏私下給他們安排食譜調養身體。

    父子(上)

    “爺,再這麽下去可怎麽得了,聽小泉子講三阿哥每天吃不到幾口飯,人又不說話……”富察氏滿是憂慮地說,心裏也有些怨怪皇上,怎麽就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到了他們府

    上呢,這辦好辦壞都不是個事兒。

    “我再去勸勸吧。”允祹也跟著歎了口氣,能幫著一點是一點吧,四哥也難啊,國庫空虛、吏治敗壞,登基幾年幾乎都是撲在案桌上過的……偏偏老八他們又教唆弘時跟著四哥做對,好好的一對父子弄成現在這個局麵。

    原來是弘時啊,那個讓姐夫從郡王降到了鎮國公的罪魁禍首。唔,曆史上他是什麽時候死的……雍正五年?那不是時間快到了?姐姐、姐夫在煩惱這個?也是,再怎麽不好也是兒子,要是真給照顧死了,皇帝表麵上不說,姐夫這個郡王在雍正朝豈不是再升不迴來了?!

    雖然前世看的電視劇及一些資料上講弘時是被雍正賜死的,不過雲珠並不相信,當年的九龍奪嫡鬧得那樣慘烈康熙還不是隻圈禁了事,到了雍正這裏,弘時也不過是跟著允禩走得近故意跟雍正唱反調……哪裏就到了賜死的地步?以雍正的性子,將弘時驅逐出宗室後交給姐夫養贍未嚐不是給他一條後路,為以後的開恩預留餘地……隻是弘時他自己想不開罷。

    弘時是今年二月份被黜宗室住進鎮國公府的,三月裏雲珠來這裏小住時遠遠見過一次麵,就在離她住的蘭園很近的鎮國公府裏的後花園東北角,那裏有一片桃花林,當時隻覺得那夭夭丹彩美得連春光都分外煦融,他卻帶著一身的抑鬱寡歡在那裏發呆,與那美景成強烈對比,不過那天生的尊貴氣質和俊秀的相貌還是很讓人有人麵桃花的感慨,那時她想什麽來著,對了,就是:雖然沒能見識到清穿文裏盛傳的桃花九風采,不過這位想必也不會差太多罷?

    沒想到才過半年時間,他竟抑鬱到有生命危險的地步……

    就這麽任他死去?

    說實在的,這個人從曆史資料上看就是個任性的,隻活在自己感情世界裏的,他死不死跟她沒什麽關係……可是跟疼愛她的堂姐有關係,難不成真要因為他讓堂姐夫等到乾隆登基再複爵?!

    雲珠從來不認為弘時會是弘曆的對手,為了未來,她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足,對這些未來的“家人”的研究不能說透徹但也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基本上,從弘曆一出生弘時就已經喪失了大半的繼位權,另一半建立在弘曆沒被養殘,因為雍正諸子的生母均是漢軍旗出身獨弘曆的生母是滿人,擇立弘曆為儲君可以更好地團結滿洲上層貴族,是穩定政治局勢的必然抉擇。

    這一點,弘時不應該不清楚。

    那他會跟雍正鬧到這程度就是心結問題了,有一段時

    間他既是雍正的獨子又是長子,想必性格冷硬不善與人處好關係的雍正爺對這個兒子太過“關照”要求過高,在後來又添了幾個兒子又表現不均……呃,用一句話講就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對父子的關係真的很耐人尋味啊,雲珠感歎地想著,可惜她不是腐女不是耽美狼,這個念頭很快被她甩開了。

    要不要管管閑事?說不定管了也沒用……不過,還是試試吧,怎麽說雍正這個皇帝也混得挺不容易的,看著向來疼愛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擔心受怕心理上也過不去。

    “姐姐、姐夫?”

    “快點進來。”富察氏笑了笑,自雲珠過來後她心情好了不少,這段時間一邊是三叔的喪禮,她難過之餘又要擔心老父身體,一邊又要操心三阿哥這個說不得碰不得的……哎,幸虧這兩年身體經煆煉輕健了不少,不然還真捱不過來。看著雲珠手上又端著瓷盅,“又燉了什麽好湯?”

    允祹也笑,不過這種好事他從不拒絕。

    兩人略帶促狹的笑意怎麽也看不到方才言談時的憂慮。

    雲珠惱羞道:“什麽食譜我沒送過來?要不是姐姐姐夫這麽懶我用得著一過來就天天鑽廚房麽?!”

    “你確定不是你自己喜歡吃?”富察氏揶揄道,這個小堂妹什麽都好,就是對食物很執著,別家的閨秀喜愛的是彈琴畫畫要不就是刺繡,她倒好,這些東西學是學了,最愛的是卻是研究美食,自己整日不離也就算了,走到哪兒都愛給人補身體……想到這裏,富察氏又覺得她的這個愛好實在是無比貼心可愛,可不是,周圍的人包括自己在內不都是受惠者麽。

    不過她也很訝異,同樣的膳譜怎麽她親手做出來的硬是比別人做的好吃。

    ——如果雲珠知道她的疑惑,定會再次笑彎了她那雙細長的眉眼,都是玉蘭果的功勞啊。

    “我是喜歡呀,湯是最養身體的呢。”她坦承不諱,“姐姐不喜歡啊,那我端走了。”

    “可別呀,姐姐指著你的湯呢……三阿哥入口的東西越來越少,就這湯還能喝一碗……”富察氏無奈地看著雲珠。

    雲珠笑眯眯地點頭,掩去眼中的狡黠。見允祹喝完湯便上前另裝了一份放進食盒,開口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姐夫,我覺得您還是請皇上來一趟比較好。”就算最後弘時活不了,皇上也有心理準備,不會太過怪罪。

    允祹眼中精光一閃,眉尾一挑:“你覺得三阿哥有何心病?”

    老狐狸。

    雲珠知道這個由滿妃萬琉哈氏所出被蘇麻喇姑撫育長大的姐夫實際上並未同他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那樣溫良無害,能從康熙末年的奪嫡中安然度過,並一直走到乾隆朝,還不給人懦弱無能的形象,可見其心機手段了。不過經曆的越多,對皇家的感情便越淡泊,越是獨善其身……做為一個外人她很難去評判這種行為好是不好,不過能挽迴弘時的求生意誌估計他也是願意的,要知道他的皇帝四哥很有愛新覺羅家小心眼、愛記仇的毛病,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缺乏父愛啊。”

    剛在門外聽了一句的雍正爺臉“刷”地一下掛滿黑線,蘇培盛心頭一顫,頭垂得更低了。聽得屋內的允祹語意高深地微哼:“你怎麽知道?小孩子家家的亂說。”

    “我這不擔心姐夫和姐姐嘛,別人我才懶得說呢。”雲珠不悅地呶了下嘴,這可是說真的,“三阿哥可不是笨蛋,能不知道他阿瑪屬意誰當世子嗎,我就覺得他搞出那麽多事兒來就是不忿皇上偏心、就為了讓皇上注意他……其實,你們都將事情想複雜了,也許三阿哥最想要的不過是皇上的誇獎,不過是他阿瑪輕拍他的肩膀說上一句‘做得不錯’罷了。一個人有很多方麵,讀書好或者繪畫好、做詩好……這些都不能說明他就能做好皇帝這份工作,就像皇上,我可沒聽說他在文武方麵勝過他的哥哥弟弟們多少,可是不能否認,他是個好皇帝!三阿哥他應該也有他優秀的地方,隻是他身為皇上長子,皇上可能是‘愛之深責之切’對他太過求全了,而三阿哥自己也沒能想清楚他到底要的是什麽……兩個人都缺乏溝通,我才不相信外麵那起子人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亂說……呢。”不堪的流言大家都有所耳聞,這會兒就不必說出來了。

    雲珠頓了頓,她聽到外麵有人靠近本以為是哪個奴才,可現在她覺得不對了,是奴才怎麽敢公然站在門外那麽久偷聽?

    “大膽,皇上也是你可以評說的?!”允祹幾乎不敢相信向來溫婉沉靜的小姑娘竟能說出這番話來,語意沒有半絲對皇權的惶恐敬畏。他有些擔心了,覺得不能讓她這種“膽大無畏”繼續下去,否則總有一天會害了她。

    幾乎是瞬間她就決定賭一把,繼續裝著關心家人的少女口吻,繼續道:“我可不敢評說,一切都是猜測,猜測!皇上雖然將三阿哥驅逐出宗室,可他是愛他的,不然不會將三阿哥交給姐夫照顧……可惜,他的心意太少人看出來了,三阿哥更是心結已深半點不能體會,不然也不

    會這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點也不能體會皇上的辛苦,雖然這也跟皇上不善於與人溝通有關,可他做為一個兒子不能給皇父分憂也就罷了,還鬧這鬧那地添堵,這不是幼稚是什麽?!我看姐夫不僅要將皇上請來,還得好好地將三阿哥罵一頓才行,當頭棒喝嘛……”

    還當他是皇子阿哥地捧著侍候著怎麽讓他開竅?更別說如今又加了個易碎寶貝似病體,深怕言辭重了他更看不開……那家夥不會是想著自己都病成這樣了皇父還不來看他所以更萌生死誌了吧?任性啊!

    父子(下)

    見允祹臉紅一陣白一陣,富察氏頭痛地撫著額,也不知這個小堂妹吃錯了什麽藥。不過,“爺,雲珠說的也有點道理,三阿哥再這麽下去,難受的可不止他自己,皇上表麵不顯,心裏頭何嚐不痛苦,這也是他的骨血……是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孩子,拋開皇子身份,好好跟他談談。”

    “就是啊,就算這些都是我胡亂猜測的,可讓他們見上一麵總是好的,也免得、免得將來後悔……”七情鬱結,藥石無醫,除了自己看開,什麽辦法也是沒用的。

    允祹瞪了雲珠一眼,歎了口氣,“這半年多了,我們說的還少嗎,他聽不進去有什麽辦法?皇上,也不是那麽容易……我隻怕他們一見麵又頂起來。”皇上也罷了,這弘時也不知怎麽養了一副牛性子。倒黴的是自己,夾在這父子之間,想過個太平日子都不行。

    “你們說話太婉轉啦,聽的人本就心結已深聽著這不著邊的話自是跟浮雲一樣沒半點印象了,對死腦筋的人,就得直白點。”最好言辭如刀,一刀劈開他的大腦……不過皇上嘛,雲珠看允祹的眼光就有些同情了,“至於皇上,關起門來你們也是兄弟,這也算是家事,該說的時候您盡管說,他惱就惱了,難道為著他惱就什麽都不說?”

    有機會教訓他們的冷麵四哥,估計連姐夫這種溫文人都蠢蠢欲動吧?瞄一眼,果然在姐夫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興奮光芒……囧,雍正皇帝,您那張“道德真君”的冰臉到底給了多少人怨念啊。

    屋外雍正周身寒氣不要錢地直往外飆,自己堂堂一個皇帝、一個哥哥,讓弟弟訓了像什麽話?!富察家的丫頭膽子挺大啊,敢這麽教唆允祹……倒有了點幾年前堅持李榮保辭官的氣性。

    想到前幾日從皇後那裏聽到的這丫頭寫的兩首菊花詩,那時就不覺得皇後給予她“氣性高潔、目下無塵”的說法能概括她的性情,從粘杆處送上的資料雖

    然能看出她素日的嫻靜溫婉,可在大局上,當斷則斷當舍則舍的魄力可是連許多為官多年的男人都辦不到的。

    人有多麵性?說的不錯。

    跟來時一樣,他轉身離開,出了正院,他對躬身候在一旁的鎮國公府大總管方得厚道:“三阿哥住哪兒?帶路。”

    “嗻。”從剛才皇上不讓通傳就進正院起方得厚就提著心,此時見皇上麵上依舊不見喜怒,氣息卻溫和不少,不由安了大半個心,小心地隨在蘇培盛身邊指引道路。

    ……

    外頭的氣息消失了?就這麽離開了?難道他來不是想看三阿哥麽?雲珠眼中閃過疑惑,遂又放開,反正是盡人事了,他們愛新覺羅家的事她犯不著幹預太多。

    她已確定了來人定是雍正皇帝,除了他,誰能在鎮國公府來去自如,府上的奴才吭也不敢吭一聲?!

    嗬嗬,如果皇帝覺得自己不夠溫恭嫻靜不配為皇子福晉那可就再好不過了,配給哪個宗室勳貴她都覺得比乾隆好。

    這小丫頭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還不夠膽戰心驚是吧?允祹肅了臉道:“這事兒我心裏有數,你這丫頭雖是好意,可要知道這世上別有用心這輩不少,這些話——”

    “出了這門我不會再說的,姐夫放心罷。哎,這湯快涼了,要不讓易芽去廚房提些溫的來,再帶些點心?”

    “也好,你這丫頭別的不說,這膳食調養上確實有一套,你姐姐這兩年身子可強了不少。”

    “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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