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伴著天邊的幾聲驚雷,讓這夜多了幾分葳蕤的陰森。


    一輛白色的陸虎在雨中急疾,濺起地上的積水,很是急促。


    車內,雖然空調的溫度逐漸升了上去,但氣氛卻比外麵的天氣好不上多少。


    要不是知道段辭不打女人,孟誠隻覺的換個男的試試,說不定明天這就多了個屍體了。


    奈何當事人卻絲毫沒有覺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見段辭不迴自己倒是不快的皺了皺眉,窩在坐椅中盯著段辭一個勁的瞧。


    “你看你那個鬼樣子,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以後會不會後悔段辭不知道,但是這個當下,他倒是有點後悔把這個酒鬼搬迴去了。


    他冷冷的撇開了臉,不想跟某人進行無效溝通。


    段辭不搭理自己,秦真也沒有閑著的意思。


    “我渴了,我要喝水。”


    段辭沒動,幹脆靠在一邊閉目養神了起來。


    喝醉酒的秦真智商好像一下退化到了幼兒階段,得不到迴應便變的無理取鬧。


    “我渴了,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不管她怎麽折騰,段辭就像老僧入定一般,絲毫的無以為動。


    但開車的孟誠卻有些急了,連連安撫,“真真姐,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


    “我不等,我現在就要喝,我現在就要喝,我要喝……”


    常年跟男人打交道的孟誠也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啊。


    女人喝醉了都是這樣的嗎?


    幸好他是個單身狗。


    秦真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舉動已經影響到給孟誠的心理健康了,嘴上的叫嚷不斷。


    就在孟誠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段辭睜開了眼睛,“孟誠,停車。”


    孟誠不敢不聽段辭的,所以還是將車停了下來。


    段辭看向了還在叫嚷中的秦真,神色淡漠卻也很認真,“想喝水。”


    “嗯。”秦真聽話的點了點頭。


    段辭給出了自己的意見,“車窗打開,腦袋伸出去,天上正下著呢。”


    孟誠:“……”


    秦真聞言,間斷的思考之後,卻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很傷心的那種哭法,大顆大顆的眼淚噗呲噗呲的往下掉著,嘴巴忍不住的嗚咽出聲。


    一開始還是極力的忍耐著,到了最後卻是哇哇的大哭了起來,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孟誠急了,忍不住埋怨道:“老大,你看看,真真姐都這麽難受了,你還刺激她。”


    要不說女人最好的武器是眼淚呢,孟誠一時間都敢懟段辭了。


    段辭為難的扣了扣眼下的皮膚,這樣的情況,比剛剛更吵。


    “別哭了,我又沒把你怎樣,你至於哭成這樣嗎。”


    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段辭的讓步了。


    秦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 ,可能是覺得委屈,但更多的卻是怨恨。


    爺爺跟她說過,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要放棄去愛人的能力。


    但是恨呢,怎麽放棄恨呢,爺爺卻好想忘記告訴她了。


    她恨秦家,恨程依,恨這世道的不公正,但最恨的卻是她自己。


    可今天再聽到秦睿的話後,她才發現自己無能和天真的可笑。


    秦真雙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淚,陡然的止住了眼淚,就好像剛剛哭的撕心裂肺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人似得。


    她靠在車邊邊,頭發黏在了身上,畏縮在一塊,極是無助的模樣。


    “段辭,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在整秦家。”


    不知道她思維怎麽跳躍的這麽快,一下子卻好像已經恢複了正常。


    段辭並沒有否認,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


    她其實早就猜到了答案,但在聽到這一刻,還是忍不住質問道:“你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爺爺的。”


    段辭知道秦家必然會找上秦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讓秦真搬到自己那住,但沒有想到還是沒有擋住。


    見他沒有說話,秦真一下急了,她猛然從角落坐了起來,撲上前去,死死的抓住段辭的衣領。


    “收手,你現在就給我收手。”


    要不是她尾音不自覺的顫意泄露了她的心緒,這話聽在誰的耳朵裏都像是在威脅一般。


    段辭伸手扯下了她的手,聲音堅決,“不可能。”


    “為什麽,為什麽不可能,醫生說爺爺已經沒有時間了,再不給他手術,他就沒有多少時間了,我需要秦恆的骨髓,隻要是收迴成命,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她沒有想到現實壓根沒有給她喘息的時間,竟連年底都等不到了。


    秦家不會認命就這樣被整垮,他們是什麽樣的人,秦真最清楚不過。


    她不能拿爺爺的性命去賭,特別是在看到爺爺昏迷的樣子後。


    聽著秦真的話,段辭已然猜到大概發生了些什麽,神色深諳不明,但卻依然沒有說過自己決定的想法。


    他若是真的聽了秦真的話,那麽秦家隻會更加不願放棄這顆棋子,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沒有聽到他的迴話,秦真急了,“段辭當年你幫了我,這一次,再幫我一次,錢我不要了,你放過秦家這一次,讓我先救爺爺。”


    錢,她還可以想別的辦法,但若是段辭不願收手,爺爺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見她臉色凍的慘白,眼睛通紅,孱弱無助的樣子,是人看了都多出幾分的憐惜來。


    段辭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似在安撫她的情緒一般,“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們再說。”


    “你不答應我,我就不睡。”秦真眼巴巴的望著他,眼中是藏不住的倔強。


    段辭將她濕嗒嗒的頭發整理到了腦後,聲音是少有的柔色。


    “你要是不聽話,我是不會答應你的,你先睡覺,我考慮考慮。”


    一般段辭說考慮也就是基本上成功了一大半。


    “好,我聽話,我睡覺,我睡覺。”


    說完,秦真重新窩到了角落邊,老實的閉上了眼睛。


    也就是在她安靜下來之後,孟誠重新啟動了車子,眼看著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了。


    有可能是真的困了,沒有多久,便傳來了秦真均勻的唿吸聲,她竟然真的睡覺了。


    見狀,段辭想了想,還是拿起了一邊的毛毯蓋在了她的身上。


    孟誠在後視鏡中看到了這一幕,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


    “老大,老爺子可是真真姐的命啊,這個事情,要不我們再緩緩。”


    段辭:“不行,秦家早晚是要除掉的,沒有時間了,你那邊要加快手腳。”


    “可是……”孟誠還是忍不住想要勸上兩句。


    這麽多年,他以為段辭對秦真是有著幾分特別在的,至少他看到的是這樣的。


    卻沒有想到他在這件事情上,卻絲毫沒有留半點的情麵。


    段辭撐著腦袋打量著角落中的秦真,聲音悠悠,讓人聽出不情緒的變化。


    “她的死穴不能成為我的,秦家這一次必須除掉。”


    聽出了段辭話中的堅決,孟誠沒有再說什麽。


    多說無益了。


    隻是想到秦真,孟誠不自覺的歎息出聲。


    沒有人說話,車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聽著秦真沉沉地唿吸聲,段辭的眼睛是從未有過的戾色。


    狗急了跳牆,看來秦家這次是真的著急了,但是他們好像忘記了,掌握棋局從來都不是秦真。


    若是他們想要跟他鬥,似乎是忘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黑暗中,段辭勾起了嘴角,絲毫不加掩飾的殘忍。


    第二天,秦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段辭家中房間內了。


    她頭昏的厲害,好像是感冒了,腳上的傷已經重新處理過了。


    對了,她要去找段辭,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她要去找段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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