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挺窮的。 但他現在還能憑勞動掙錢。 第二天,來的人果然安安分分給錢,不多也不少,依據程振上麵的價目表轉賬。 為了掙錢,程振開張時間改到了下午五點,一天營業四個小時,生意還是像從前那樣火爆,由於地理位置特殊,這個山坡反倒適合排隊,山上就他一家店,平時也沒人經過,不會像從前那樣擠滿一條街。 忙忙碌碌過了一周,程振才想起來好像有什麽事被他忽略了。 從他開業到現在,謝持從未來過他店裏。 兩人上次的交流還停在程振約他看電影被拒的對話,自此之後,再未有任何交集。 程振手裏有謝持他們班的課程表。 他用兩指放大,明天上午八點,謝持有課。 程振決定去旁聽。 這事要放在幾年前,想都不敢想。 大學四年,程振去上課的日子屈指可數,無論是誰的課,程振都照逃不誤,為此輔導員找他談了好幾次話,他是一句也沒放在心上。 要不是大四那年遇見謝持,能不能順利畢業都是個問題。 現在,程振卻要重返校園。 為了不睡過頭,他十一點就上床睡覺,也因此錯過了奶油泡給他發的消息。 七點四十,東崇大學c4-102. 程振到的時候,教室空無一人,他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戴了帽子和口罩,遮住他那頭標誌性的黑金漸變長發,保證誰也認不出來。 離上課時間越來越進,教室裏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程振時不時看一眼門口,總算等到了謝持。 謝持落座後,程振一言不發坐到他邊上。 見到陌生人,謝持愣了下,看了程振好幾眼,沒說什麽。 程振目視前方,沒理會身旁謝持打量的視線。 八點,鈴聲響,上課。 這節課是外教上的,外教一開口,程振就懵了。 說的什麽鳥語。 課程進展到一半,周圍人翻起了書,程振左顧右盼,就他一人沒書。 他不得不開口向一旁的謝持說道:“同學,書借我看看唄。” 謝持這時才認出他,驚訝道:“小老板,你怎麽在這?” 當然是為了你啊。 程振自然不能那麽說:“我來旁聽,好歹在學校附近做生意,不能浪費這麽好的資源,生命不息,學習不止嘛。” “你還挺努力。”看不出一個賣煎餅的都有如此遠大的思想境界。 程振謙虛道:“還可以。” 瞄了兩眼課本,程振又問:“現在看什麽?” 謝持用手一指:“這段,等會抽人問感想。” 程振似懂非懂地應了聲。 閱讀時間一過,外教的視線徘徊一周,然後盯緊了第一排的程振,說了句他不懂的英文。 謝持小聲提醒:“叫你呢。” 程振頭皮一陣發麻,站了起來,這兒這麽多人,要是被發現一傳十十傳百,不出半天,全校都能知道他來這蹭課。 程振無視外教期待的目光,壓著嗓音用另外一種聲線說了句:“我沒什麽感想。” “can you speak english?” 這句程振聽懂了,非常果然地迴了他一句:“no.” 外教無奈讓他坐下,去尋找下一個幸運兒。 下一位被點起來的同學侃侃而談,程振故作鎮定,眨了兩下眼,冷靜得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之後這節課程振被點了三次。 外教似乎和他杠上了,每一次都問他,每一次程振都答不上來。 英語課總共有兩節,一下課程振就收拾東西走人。 謝持問他:“你這就走了?” 程振深深看了他一眼,認真迴道:“我決定,換一門課學習。” 這門課,不適合他。 程振離開時,坐在座位上的謝持笑得高深莫測,轉了下手中的筆。 程振剛踏出校門,收到了謝持久違的信息:[你知道嗎,外教很喜歡你,一上課就問你人哪去了。] 程振:[……] 謝持:[我說你是別班來蹭課的,他歡迎你以後經常過來上課。] 程振:[不了。] 再待下去,程振不死也得瘋。 接下來幾天,經過程振堅持不懈的嚐試,總算找到了最適合他的水課。 不點名、不提問,台上的老師安心上課,台下的學生各自玩手機。 就連謝持都選擇在這門課上做作業。 程振沒玩手機,而是和邊上的謝持閑聊。 程振:“你這做的什麽?” 謝持:“課設ppt,下周要交。” 程振:“哦,還挺辛苦的哈。” 謝持冷淡地應了聲:“嗯。” 縱是程振經常沒話找話,謝持也隻是偶爾搭理他兩句。 程振自感沒趣,找他借了紙筆,在紙上畫畫。 下課鈴聲一響,程振把畫好的畫推給他:“這個送你。” 程振畫的是謝持做作業時的側影,寥寥幾筆,格外傳神。 謝持有些驚訝:“你畫的不錯啊。” 程振告訴他:“自學的。” 在以前還沒徹底叛逆的時候,上課不聽課他就在書上寫寫畫畫,久而久之,畫畫的技術就練了出來。 “挺好的。”謝持客氣著收下了。 謝持一周有兩節水課,程振專門挑這時間來和謝持一塊上課。 他相信,日久生情,時間久了謝持總會對他留下特殊的印象。 在程振不知道的地方,謝持發短信給他哥:“哥,有個人老是和我一塊上課。” 當然,程振一天更多的時間還是放在做生意上。 那間店添置了不少東西,程振自己動手做了個秋千,周圍還種了堆花花草草,屋子邊上有塊小菜園,估計是原先的老板開辟的。 為了不讓其閑著,程振買了點小番茄種在土裏,等成熟了還能摘來吃。 除此之外,還種了一片蔥,省得再花錢買,直接地裏摘兩把就行。 從“爬行動物園”到如今的世外桃源,程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他近期掙的錢全投進店麵裝潢裏,從裏到外,煥然一新,這麽大家店,程振需要用到的地方其實隻有一小塊,他打算在中間建堵牆,隔出一間房,以備不時之需。 這目前隻是程振的美好設想,他手裏暫時沒那麽多錢。 自從租下了這家店,掛起營業執照,程振再也不用擔心被城管追著跑。 煎餅店依山傍水的,排隊的人心情都能平靜不少。 好在程振守住了最後的良心,沒漲價。 兩三周過去,程振的生意逐漸邁上正軌,這時,他接到了策劃的催命電話。 “喂?”電話對麵的女聲來勢洶洶。 程振:“你誰啊?” “我是麻花。” “有事嗎?” “你竟然敢問我有事嗎?”一隻小麻花險些炸成一朵煙花,“都半個月了,我還以為你又死了,之前咱們不是約好了上周pia戲的嗎?你人呢?” “我忘了。”程振這些日子忙得團團轉,早把網上的事情拋之腦後。 一隻小麻花:“你還有臉說忘了,你知不知道,泡泡等了你一晚上。” 一隻小麻花:“我也是今天才弄來你電話,要不然早罵你了。” 程振切到另一個號,發現奶油泡給他發了三十幾條消息。 消息內容大多千篇一律: [今晚打遊戲嗎?] [在嗎?] [今天約嗎?] [晚上八點有空嗎?] …… [你今晚怎麽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