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振起身拿上衣服:“我給你打骨折好不好?” “好了,說正經的,那你得盡快迴家一趟,不然他們要知道你在這,我爸那不好交代。”盛弈沛一臉正色。 “行。”程振沉重道。 臨走前,程振留了個盛弈沛的號碼,擺了個電話的手勢放在耳邊:“有什麽情況,提前通知我。” 盛弈沛迴了個相同的手勢:“懂你意思。” 程振迴到家,坐在椅子前看迴家的車票,突然關聯賬號的一條消息崩了出來: 奶油泡:[打遊戲嗎?] 程振切換賬號迴他:[不打。] 他攤都沒了,還打什麽遊戲,再不想辦法掙錢,等待他的就隻有打地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等待你的不會是打地鋪,是跪搓衣板。第13章 奶油泡:[今天不打的話,我可能要等到周末才有空。] 程振:[那就周末吧。] 奶油泡:[好,不打擾你,你忙。] 奶油泡和他說了三句話後頭像就黑了,果真做到了程振當初的要求,除了約遊戲,絕不和他多說一句。 出乎意料的省事。 程振三輪車被沒收了,這幾天沒了營生,得等盛弈沛幫他把證辦下來,再去租個店麵,前前後後也得一周的時間,程振幹脆在微信發了條朋友圈:[辦/證中,停業一周。] 頓時有不少人關心他: 老板,你沒事吧? 罰金重不重啊?要是困難的話我們幫你。 一周後,你可千萬要迴來啊。 …… 賣了一個月煎餅,雖說大部分人是衝著他的美色來的,可這份關心真誠地擺在他麵前時,程振不免為之動容。 程振:[沒事,多謝關心,等重新開業那天,請你們吃煎餅。] 現在程振的當務之急,就是迴趟家。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迴去,家裏搬家了也不和他說一聲,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容易到家門口,他媽懷裏還抱了個小孩。 那他算什麽? 多餘的? 程振買了明天上午九點的車票,睡一覺醒來,帶上錢包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上動車前還在附近的atm機取了六百塊現金。 七小時的車程,從起點站到終點站的距離。 在車上的程振一直被濃鬱的泡麵味和各種零食香氣圍繞,早已饑腸轆轆,中途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一下車站,就坐上公交去到某商業中心,在街邊點了碗牛肉粉。 新家地址偏僻,沒有直達公交,程振坐的這站是離新家最近的站點,從這打車過去隻要十塊錢,比從動車站直接打車要便宜三四十塊。 省下的這些錢,抵得上他賣好幾個煎餅。 程振到家的時候,屋裏沒人,他拿著手機按了幾次號碼又刪掉,打電話要說什麽呢? 我迴來了? 我在外麵過得挺好的,你們別瞎找了。 怎麽說程振都覺得變扭。 他幹脆蹲在一旁,等他們迴來。 從天亮等到天黑,地上的草都被他揪禿了一塊,屋內傳來一陣嬰兒啼哭聲,與此同時客廳的燈亮起,程振才知道原來家裏是有人的。 他在邊上隔著玻璃往裏看,明晃晃的水晶吊燈刺得他眼睛疼。 程振的心髒像被一隻手狠狠抓了一下,見有人從裏麵出來,連忙退了兩步躲到角落。 不是,這明明是他家,為什麽他像做賊一樣? “是小振嗎?”黎茵察覺到門外的動靜,輕輕柔柔地問了句。 門一打開,想逃跑的程振和出門的黎茵正好撞上,黎茵將頭發鬆鬆地紮在腦後,額前垂下一縷發絲,見到程振笑意更甚,意外中帶了點責怪:“你還知道迴家啊?” 門被徹底推開:“進來吧,外麵蟲子多,等會咬你。” “哦。”程振乖乖進門,站在門口提著剛換下的鞋有些不知所措。 黎茵看出他的窘迫,隨手打開個櫃子:“鞋子放裏麵就行,那雙拖鞋是你的,穿上吧。” 在櫃子最下層,放了雙淡藍色拖鞋,塞在最邊上,程振掏出來,發現鞋麵上還殘留著幾個腳印。 程振穿上那雙髒兮兮的拖鞋,跟著黎茵來到了沙發。 黎茵給他倒了杯水,問他:“這一個月又去哪兒鬼混了?” 程振喝了口水,覺得哪都不對勁。 黎茵女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柔了? 要換做從前,黎茵女士肯定一個白眼殺過來,對他冷嘲熱諷,問他怎麽沒死外麵。 這麽喜歡出門,幹脆在外待著得了。 我養條狗還知道按時迴家,養你有什麽用? 諸如此類的話。 “沒去哪,隨便玩玩。”程振小心應對,頭皮發麻,等著黎茵的發難。 黎茵女士無奈地笑了下:“你啊,還是老樣子。這次迴來在家多待幾天,別走了。” 想象中的刁難未曾到來,程振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什、什麽情況啊? 他媽是不是受了打擊? 難不成他爸出軌了? 那黎茵女士也不該這麽委屈自己,難道不是應該想辦法把他爸的錢轉移掏空,再一腳把人踹了? 程振懷揣著猜測與忐忑同黎茵女士寒暄著,黎茵越是溫柔,越讓程振心虛。 這種感覺,就像見了鬼一般。 程振作為從小被兇到大的孩子,沒有一天感受過如此平和的交流。 父母工作忙,沒時間管他,程振就在外麵無法無天地鬧,惹出事了他也不慫,大不了被罵一頓然後繼續天高海闊。 反正隻要不是大事,他們都不會管。 就在他承受不住黎茵女士的柔情攻勢,在商量著要在家住幾晚的時候,大門開了。 門口站著他爸,見到程振,程東樹一秒變了臉色,兇巴巴問:“你還迴來幹嗎?” “說的好笑,這是我家,我還不能迴來了?”程振反駁他。 程東樹邊換鞋邊同他對罵:“你家?你有個屁的家,這房子你有出一分錢嗎你?有什麽資格說是你家?” “行,是你家。”程振擰開側麵的落地門,打算離開。 程東樹叫住了他:“說你兩句就跑,除了知道逃避,你還會什麽?” 程振垂在褲腿邊的手摸到了個略微凸起的東西,他把褲子裏的錢掏出來,轉過身正兒八經地對程東樹說:“我告訴你,我今天是來還錢的。” 視線對上一旁的黎茵,程振放緩了語氣:“媽,這是當初找你借的五百塊錢,現在連同利息,一並還給你。” 程東樹不屑:“就這麽點破錢,瞧把你厲害的。這些年你花了老子多少錢?你買的車、買的表、買的衣服,哪一樣不是花家裏的錢,等你什麽時候能把這些錢都還清,再在我麵前硬氣。” 程振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把錢往桌上重重一拍,放下話:“我會還給你的。” 接著扒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程東樹還在屋裏罵罵咧咧:“還清?你等著下輩子吧。你當初為了個男人把你媽氣成這樣,早知道我當年就應該把你射在牆上!” “東樹,別吵了,我頭疼。” “好好好,我不罵他,你先迴屋休息……” 程振的腳步停頓片刻,仔細聽屋內沒什麽動靜,又繼續走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路邊攔了輛車打車去車站。 進站的時候,有人踩了他一腳,才使程振清醒過來。 “不好意思啊。”踩他的人同他道歉,低頭看了眼程振笑了,“兄弟,夠潮的啊。” 程振一低頭,發現自己腳上穿的是家裏的拖鞋。 棉質淡藍色家居拖鞋,邊上還沾了點泥。 程振苦笑一聲,沒說什麽。 等他買票的時候,發現最早的票是今晚十一點的,距離現在還有三個小時。 待在候車室,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個江城的本地號碼。 程振內心感到不妙,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果然是程東樹:“你給我死迴來。” “我不迴去。”程振堅決道。 程東樹:“不迴家你是想死在外麵嗎?” 程振:“用不著你管。” 程東樹:“行,你厲害,翅膀硬了是吧?有種你這輩子都別迴家,敢迴來老子腿給你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