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塵身法飄零,黯然離開南伽寺,獨自下山。


    三千六百四十四階青石階梯,古往今來,多少香客登臨,如今落寞無人問津。


    確切說,是少有人問津。


    眼下就有一人。


    一個白發蒼蒼,身軀佝僂的駝背婦人,拄著青銅拐杖,步履蹣跚,一步一步往上緩慢爬行。


    她腰間斜掛一個竹簍,裝滿妙香、燈油和蒲墊。


    看其步履艱難,顫顫巍巍,好像要馬上倒下來一樣,陸輕塵快步走下來,道:“老人家,寺院已荒,您又年事已高,何必再登臨如此高的階梯來上香?”


    蒼首老婦低著頭,一步一個腳印繼續上山,道:“寺荒人未荒,人老心未老。”


    陸輕塵不由訝然,老婦竟能隨口道出幾句頗有韻律的話?


    從談吐來看,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最起碼應該是大戶人家。


    咯噔——


    老婦手中拐杖點在一塊濕滑的青苔上,往旁邊一偏,老婦失去重心,身體往側邊傾倒。


    陸輕塵眼疾手快,一把將其攙扶住,道:“哎,老人家,以後盡量少來吧,三千六百多階梯,若摔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將其穩住後,陸輕塵彎腰撿起她的拐杖。


    然而,誰知,那看似銅質的拐杖,陸輕塵順手一撈,竟是沒能拿起來。


    反而是拐杖的巨大重量,險些讓陸輕塵重心不穩,栽跟頭滾下去。


    他用盡力氣,才異常艱難的將拐杖豎起來,提不起半分。


    他心中驚駭,他可是擁有中辰位九疊的體魄啊,居然還不能提起一根拐杖?


    再看拐杖砸落的青石階梯,整塊青石板都被砸得裂痕密布,腳一踩就全部化為粉末。


    此拐杖之沉,不下於三萬斤!


    能將此物當拐杖用的人,會是凡人嗎?


    他心中驚訝,扭頭一看,適才看到老婦的真容,不由得吃了一驚。


    從背影看,老婦的的確確是蒼老不已的老者。


    然而那張容顏竟是十八歲的少女!


    “抱歉,誤將你當做老人。”陸輕塵心懷歉意,沒有女人希望自己被當做老太太吧?


    少女伸手,輕描淡寫的接過拐杖,隨手拿著繼續上階梯,頭也不迴道:“你並未說錯什麽,不用道歉。”


    陸輕塵心中奇怪,看了眼她的拐杖,抱拳道:“那,姑娘小心!另外,那根拐杖的內部應該是斷了,最好是找到新的冷月青銅重新煉製。”


    剛才略微觀察,陸輕塵就大致了解這根拐杖是一件一階兵具。


    所用材料,是非常稀缺的冷月青銅,誕生於月光常年照耀的銅礦中,通常一座銅礦,隻會誕生出指甲片大小的一塊。


    此銅非常沉重,一粒冷月青銅砸在凡人的身上,都可將凡人給活活砸死。


    眼下整根拐杖,近乎一半的成分都是此銅。


    如果一拐杖打在人的身上,估計大辰位都要被當場打死。


    或許隻有小星位還能勉強受一兩拐杖,但若挨多了,必定吃不消。


    隻不過,他觸手時,就察覺到兵具內部有許多陳舊的裂痕,應該是曾經使用次數過多,導致內部斷裂。


    說完,陸輕塵腳踩階梯,一步五十尺,飄然下山。


    殊不知,徒步上山的少女,徐扭首,略帶驚訝的凝望陸輕塵背影。


    “四百八十年過去,還有人能夠認出冷月青銅?”少女吐出的聲音,竟異常蒼老,仿佛上百歲的老人。


    她凝望著陸輕塵背影,輕輕撫摸拐杖,歎息道:“是上天注定,冷月王權杖注定要不甘寂寞嗎?”


    迴頭望了眼廢棄的南伽寺,少女幽幽道:“罷了,下次再來。”


    她拐杖在地上輕輕一點,人影竟模糊無比的急速下山。


    一步而過,瞬間跨出一千尺!


    那速度,是陸輕塵二十倍!


    更何況,她還隨身攜帶三萬斤的冷月王權杖!


    ——


    雲中來。


    陸輕塵房間內,飛龍正鬼鬼祟祟的翻箱倒櫃。


    確認陸輕塵離開之後,他便悄然溜進來。


    從拂笑音口中得知,錢府天院的參展品的確被陸輕塵得到,他就動心。


    拂笑音或許誤以為,陸輕塵已經將參展品上交,可飛龍卻知道,他們都未曾將那張看起來普通的紙張當做是參展品,讓陸輕塵自己處理。


    他親眼看見,陸輕塵出門時,並未攜帶任何包袱。


    那麽,那張紙片很可能被他藏在屋裏某個角落。


    但找了半個時辰,裏裏外外的角落都找遍,並無半點蹤影,甚至陸輕塵平時的生活用品都沒有。


    “他房間裏太幹淨了吧?怎麽連半點私人用品都沒有?”飛龍不可思議道。


    他哪裏知道,陸輕塵的絕大部分用品,都隨身放在六道空間。


    那張紙片同樣。


    他不甘心,留下來繼續尋找。


    彎腰搜過床底後,他抬起頭準備搜別的地方。


    誰知一抬頭,竟看到旁邊的座椅上有一雙腳。


    他差點嚇得半死。


    客房他是反鎖的,怎麽會有一雙腳?


    青天白日,不會是鬼吧?


    順著雙腳往上看,卻是一個身著麻衣的中年。


    膚色普通,臉上還長有痘痘,容貌也很普通,眼神更是含著幾分呆滯。


    怎麽看都像是凡人。


    “你怎麽進來的?”飛龍看了眼不知何時被打開的門,惱道。


    他下意識將對方當做不請自來的店小二。


    “你就是陸輕塵?”對方好整以暇的坐著,眼珠放下浮動,打量飛龍。


    飛龍可是正在陸輕塵房間內偷東西呢,心虛道:“是我,你是什麽人?快給我滾出去!”


    對方淡淡頷首:“是,那就對了!”


    不等飛龍說什麽,眼前猛然一花,接著腹部劇痛,不由自主的弓著身子。


    對方極為老道,順勢將其抗在腰上,跳窗而走。


    飛龍心中大駭,正要唿喊求救。


    忽然,其膝蓋被一根針刺入某個特別的穴位,導致渾身麻痹,竟無法開口。


    不久,飛龍被帶到不遠處的樹林中。


    林中有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殺豬板,是凡人專門用來殺豬的案板。


    將豬的四肢固定在殺豬板上,豬就無法動彈,任人宰割。


    飛龍被按在殺豬板上,四肢迅速被固定。


    其心中驚駭欲絕,可因為麻痹,口都無法張開,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看似普通的人取下身上的包袱。


    包袱砸在殺豬般上,發出連串金屬碰撞的聲音。


    他一邊解開包袱,一邊微笑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人你或許不認識,但名字可能聽過,我是殺字門副門主,白蓮屠夫。”


    頓時,飛龍雙眼瞪圓,臉色煞白!


    傳聞中,殺字門裏,最惡毒的殺手,沒有之一!


    因為恐懼,導致體內血壓急劇增強,眼中開始密布血絲,被固定的身軀更是忍不住的輕顫。


    “嗬嗬,不用害怕,我並無惡意。”白蓮屠夫笑容也很普通,裏裏外外都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可他從包袱裏拿出的東西,就一點都不普通。


    他十分享受的,從包袱裏如數家珍的取出一件件奇形怪狀的冰冷器具,並珍愛的介紹:“這是取眼鉗,能夠很痛苦、卻不傷人命的取下人的眼球!”


    “這是割骨刺,能夠在人的骨骼上,雕刻美麗的花朵,當然,也很疼。”


    “這呢,是我最喜歡的縫皮針,先把人的皮肉切割開,然後再以針縫上,並且針會永遠留在皮肉裏,時時刺痛!”


    ……


    聽著一件件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飛龍嘴唇哆嗦,臉色蒼白如紙。


    介紹完畢,白蓮屠夫道:“我準備把畢生最喜愛的三種刑具在你身上施展一遍,倘若你能咬牙忍住,便足以說明,你有資格加入殺字門。”


    合格的殺手,最重要的不是實力、經驗,而是頑強無比的意誌力。


    隻要意誌足夠堅強,實力和經驗都能後天學習來。


    飛龍適才意識到,自己被當成陸輕塵,正在接受殺字門的檢驗。


    眼看白蓮屠夫徐徐拿起一把精巧無比的小刀,飛龍肝膽欲裂,嘴唇不斷的蠕動,身體不住掙紮,想澄清誤會。


    奈何,口舌不能言,隻能瞪大眼睛,望著白蓮屠夫笑容滿臉的走過來。


    “這是刮肉刀,作用是將人的肉,一層一層的刮下來,靈感來源於淩遲刑罰,但比淩遲更痛苦,倘若你能堅持十下而不昏迷,那就算你過第一關。”白蓮屠夫說著,脫掉飛龍的褲子,露出其結實的大腿。


    白蓮屠夫如同要品味一件美味大餐,雙眼之中溢滿興奮之色,以小刀緩慢而用力的切下一刀。


    啊!啊!


    飛龍在心裏痛苦的咆哮,那小刀造型獨特,切割起來,竟比刀劍的痛苦劇烈十倍。


    強烈的痛苦,衝擊得飛龍險些暈厥。


    然而,痛苦尚未平息,又是一刀,疼得飛龍臉紅脖子粗,唿吸都凝滯。


    隨後又是一刀。


    三刀落下,疼得飛龍口吐白沫,兩眼一翻就此暈厥。


    “什麽?才三刀?”白蓮屠夫正在享受用刑,結果,飛龍當場暈厥,讓他從享受中跌迴現實,麵孔上溢滿惱怒和陰沉,咆哮的捶打殺豬般:“廢物!廢物!這都受不了!”


    連續咆哮數聲,白蓮屠夫氣憤的收起刑具,怒氣衝衝而去:“陸輕塵這輩子都別想加入殺字門!”


    可憐飛龍莫名替陸輕塵擋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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