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機暫時排除後,謝刹抓緊機會,再次迴到了二樓左一主人的臥室,利用鏡子打開地下花園的機關樓梯,徑直走了進去。遠處似乎傳來淒厲的慘叫聲,但謝刹無暇他顧。謝刹頭也不迴走向地下花園盡頭的石棺,一把推開了石棺的蓋子!裏麵躺著一個人,一個意想不到,但又叫謝刹並不覺得意外的人。長長的雪發,玫瑰一樣的唇,玉一樣無暇的肌膚,即便閉著眼睛,那微微翹著的唇角也給人一種似有若無,勝券在握的笑意。仿佛對謝刹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一樣。眼前的人極其熟悉,正是將那麵鏡子倉促交給了他之後,就忽然被人謀殺的方士。薔薇古堡彌漫著玫瑰帶著淡淡澀苦的香氣,在蒼綠的藤蔓和遠處的慘叫聲中,陡然叫人覺得森冷起來,仿佛整個古堡就是一座碩大死寂的墳墓。為什麽現實被人殺死的方士會出現在鏡中世界的石棺裏?這一定不是什麽巧合。謝刹來不及多想,憑借下意識的本能直覺,他將石棺中仿佛栩栩如生的方士抱了出來。因為,他忽然發現,方士和一個人很像,很像他現實中失而複得的摯愛。而且,謝刹忽然想起來,他似乎根本就沒有過這樣一個摯愛。年輕的陛下想起來,過去二十九年裏,他並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那麽,現實中皇宮裏那個總是用深情溫和的眼眸,微笑專注凝視著他的俊美青年是誰呢?謝刹後知後覺,自己似乎從未叫過那個青年的名字。那個青年到底叫什麽名字?他為什麽和方士長得這麽像?夢境中斷在,謝刹記得自己抱著方士的屍體走出了那個地下花園密道,出現在古堡主人的臥室裏,而那麵鏡子突然亮了一下。……“陛下,起床了。”青年仍舊穿著雲錦一樣的宮裝,俊美的麵容玫瑰一樣的唇角微微揚起,從容略顯矜持,好看的眉眼略略低垂,縈著一點淺淺的笑意。盡管斂眸垂目,但這個人的氣質也和恭順毫不沾邊,甚至也沒有絲毫屈居人下的氣息。他看上去太從容自在了,就像是,夢中那個石棺中的方士一樣的神情。即便皇宮裏又發生了慘案死了人,他也好像不慌不忙的樣子,唇角依舊略微揚起,矜持柔軟的弧度像是刻意在按捺著什麽,顯露出一種仿佛骨子裏的溫軟柔和。當謝刹看著他的時候,青年用毛巾細心地給他擦著臉,微微抬起眼瞼睫羽。手中的動作似有若無的疏離和溫情,就和他臉上洋溢的淡淡的笑容一樣。那雙眼睛和謝刹四目相對,青年便微微偏著頭,像是征詢疑惑一樣一瞬不瞬看著謝刹,溫雅無害,無辜矜持的淺笑,在那雙栗色沁涼的眼眸下,卻叫人有種說不出的奇異之感。一麵說著危險,一麵覺得溫柔,無限沉淪。“陛下為什麽,這麽看著我?”奢靡的嗓音溫和,低沉的優雅。謝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張俊美瑰麗的麵容,就像是觸到了夢中那個藏著秘密的石棺。青年沒有絲毫閃躲,唇邊似有若無的淺笑更柔和了,玉一樣無暇的肌膚,這樣近距離看著,也發現有著淡淡的黑眼圈。謝刹的臉上毫無情緒,輕輕地說:“做了一個噩夢,夢裏的我覺得自己從未認識你。”但醒了以後卻覺得夢境到底無稽之談,這張臉這樣溫柔的神情,明明刻在他的心裏,就算覺得多少蹊蹺莫名之處,也不願意細究,唯恐再度失去,怎麽會不認識呢?青年緩緩眨了下眼,微微垂斂的樣子,並不完全睜開,顯得溫和,稍顯低落,耐心地極輕地呢喃:“嗯,沒關係,就算陛下忘記了,也會記得叫醒你的。陛下記得我的名字嗎?”“星之。”夢裏的他甚至不記得青年的名字,但現實的他知道,這個人叫星之啊。青年斂下眼眸笑了一下:“該上朝了。”謝刹沒有再說什麽,換上了朝服去上朝。枯燥的早朝之後,他一麵批閱奏章,一麵召見了相應的人。“案子的進展如何了?”通宵達旦查案的大理寺官員眼睛熬得通紅,神情萎靡,強打起精神麵聖:“迴陛下,目前隻能確定兩起案件是同一個兇手所為,但是現在還無法找到元兇。”在謝刹停筆看來的時候,另一個官員立刻誠惶誠恐迴到:“臣等已經嚴令檢查所有獸類進入宮廷,確保下一起案件不會再發生。”謝刹淡漠地看著他們,輕輕地說:“獸類?宮廷謠傳這是妖物所為,你等作何感想?”在一片謝罪聲中,有一個稍顯年輕的官吏咬牙道:“臣有奏,根據仵作檢驗,以及現場勘查,或許兇手並非獸類,而是人所為。”謝刹看著那個緊張至極的官員:“繼續。”那個人的聲音微微顫抖,但很大聲:“雖然是利爪撕開了脖子的血管,但是,更像是人為的,或許是什麽修煉邪功的魔教中人,或者或者……走火入魔,需要飲血修行……死者失去了血,不僅是現場那些……”謝刹沒有說話。大理寺最高官員立刻拉下那個年輕官吏謝罪:“臣管教不嚴,此人胡言亂語不足為信,無論案犯是人是獸,臣等一定不計一切代價抓到元兇!”謝刹淡淡地說:“別讓謠言傳出去。”宮廷忌諱,可以死人,可以查不出真相,但不能讓怪力亂神的謠言傳出去,以免動搖國本。一片惶恐謝罪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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