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笑了笑,成功地摸到了小家夥的腦袋,狠擼了兩下。


    看著醜醜的貓臉快活成一團,眼睛都舒服的眯起來,才說道:


    “謝謝你了,小家夥,不過我還是打算去看看。”


    “喵——。”


    黑貓蹦蹦跳跳的想要阻止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


    但戴維沒再管它,大步向穀堆走去。


    戴維走了許久,一直蹲在村莊邊上的小黑貓,醜臉上露出掙紮的表情,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昂首闊步的邁入了田野。


    但下一瞬間,像是某種陰冷的氣息掃過一樣,貓身上下抖成一團,但它依舊沒有迴頭,就這樣顫顫巍巍的尋著戴維的腳印追了過去。


    戴維一邊走,一邊觀察著環境,從村莊向穀堆走,有一種從黑白默片直接走入彩色電影的感覺。


    從無風到盛夏晚風習習,從漆黑一片到星河燦爛,從寂靜無聲到蟬蛙合鳴。


    穿越一個又一個穀堆,終於接近了之前看到的大空地。


    此刻在戴維眼前的場景是這樣的,溫和的夏日,微風拂麵,一群衣著簡樸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們手拉著手,蹦蹦跳跳的轉著圈圈坐著遊戲,時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她們邊笑邊唱著童謠:


    “玫瑰花園做遊戲!


    口袋裏裝滿花朵,


    掏出來一看。


    灰燼,灰燼。


    我們都倒下了。”


    在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所有的女孩整齊話音躺倒。


    瑩瑩的綠光下,每個孩子都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戴維的直覺突然瘋狂示警,有他沒有察覺的危險正在鄰近,這是一場設計者策劃的盛大表演,就像上一場幻覺因為bug直接崩潰一樣。


    這個世界的死亡方式,一定也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


    果然,就在下一秒,如死神一般氣場的威壓自村莊衝天而起,快速的向穀堆壓過來。


    所過之處,夏意盎然的一切都如村莊般變成了灰白的黑白色調。


    戴維快速環視四周,很快就發現了異樣。


    帶著詭異笑容躺倒的小女孩們都手拉著手,唯有最東邊的兩人不僅沒有拉手,反而還空出一個人的位置。


    這就是生機!


    戴維幾個閃身,來到兩個小女孩中間,躺了下來,抓住了兩人的手。


    在他拉住的一瞬間,就像接通了電的洋娃娃,所有女孩瞬間一躍而起,再次洋溢起純真的笑容,蹦蹦跳跳的唱起歌謠。


    而戴維感覺雙手如同被電焊焊住了異樣,身體也如同換了個主人,完全不由自主跟著小女孩們一起跳舞,嘴中甚至同樣發出了另一種女孩的聲音,跟著大家一起唱道:


    “利茲很調皮,拿起斧頭。


    劈了媽媽四十下,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


    又砍了爸爸四十下。”


    隨著女孩們的歌聲,席卷原野的力量一點點被壓迴了村莊,已成為黑白默片的地方重新迴歸了彩色。


    此刻場麵說不出的怪異,一米九的戴維,兩邊分別拉著兩個不足一米的小女孩,直接將她們拉到了自己腰間的位置,接著兩個小女孩的身邊,高度逐漸遞減,但沒有人覺得奇怪,戴維兩次的六個孩子都在淩空蹦蹦跳跳。


    女孩們繼續唱道:


    “卡特,卡特,非常叛逆,


    她有一個美麗的花園。


    裏麵有著鈴鐺與貝殼。


    漂亮朋友排排站。


    都死了,都死了。”


    這首歌謠唱完,所有小女孩的眼睛裏都流出血淚,並不斷重複著:


    “都死了,都死了。”


    突然,她們停止了轉圈,所有人的腦袋如機器一般調轉到了戴維的方向,眼睛全部直勾勾的盯著戴維,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好朋友死了,你的眼淚呢?卡特一條,利茲一條。”


    如果說剛剛的力量是生者對死亡的恐懼,現在則是所有生靈中的真善美對極致之惡的厭惡與恐懼。


    剛剛如果不進入圈內,隻是死亡,靈魂將按照埃納維亞的規則,進行重新分配。


    而現在,靈魂將被徹底汙染,成為與這些小女孩一樣的,不知疲倦取悅邪神的玩偶。


    女孩們的提問很好解決,用手強行在臉上劃出兩道淚痕,奈何戴維身體已經完全不由控製,戴維已經準備調動源能了,來幾個第五階梯的怪物,也比永久成為幻境裏的小女孩強。


    戴維之所以下此結論,是因為他用眼睛的餘光瞟見,自己的大腳丫子,不知何時,盡然變成了兒童小腳,還穿著一雙粉嫩的小鞋子。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戴維頭頂閃過,星光下的利爪狠狠的劃過戴維的雙眼,兩道血痕出現。


    是黑貓,就見它幾個躍身藏到了山村方向的穀堆後,探出個腦袋,看向戴維。


    而見到戴維擁有了‘血淚’,小女孩們繼續唱著歌,此時她們再次唱起了第一首歌謠。


    在唱到‘倒下了,倒下了。’


    小女孩們再次露出詭異笑容後躺倒,宛如鐵箍緊紮的雙手也被放開,身體重迴戴維掌控。


    低頭看去,還好,腳變迴來了。


    戴維不敢耽擱,趕忙站起身了,快速往山村趕,起碼醜貓應該沒有說錯,房間是安全的。


    隻是似乎感覺自己怪怪的,哪裏怪又說不上來。


    跑過三五個穀堆,戴維迴頭看了一下,立馬停住身形跑到了貓咪藏身的穀堆。


    一把抄起它,再度往迴跑。


    終於,在代表死亡的威壓與村莊升起前,迴到了醒來的屋子裏。


    把醜貓放在地上,此時才發現,它的半截身子,從黑色變成了顏色鮮亮的奶白色。


    但很明顯,如同戴維被小女孩手抓住一樣,貓咪染上了色彩,同樣無法控製身體,這也是它完全不動的原因。


    “我該怎麽讓你恢複?”


    戴維出聲問道。


    黑貓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沒關係的樣子,但不時抖動的胡須,能看出來,它並不好受。


    “咚!咚!咚!”


    這時三聲鍾聲響起,貓咪麵色大變,僅用兩隻前蹄瘋狂的向門口爬去,戴維想要阻止它,就被它狀若撕咬的驅趕。


    “咚!咚!咚!”


    又是三聲鍾聲。


    貓咪的臉上更焦急了,隻是它離門口太過遙遠,隻能迴頭看向戴維,臉上露出求助的表情。


    戴維一把抱起它,說道:


    “看來你趕時間,你用頭指路,我帶你跑,不過現在可以出去了?”


    貓咪瘋狂點頭。


    戴維出了房間,東方的天邊露出了魚肚白,但再一眨眼,太陽就已經爬出了地平線,顯然這裏的時間飛快。


    而陽光照射的村口房屋,古舊與灰白竟然瞬間消失,本完全沒有人的屋子,竟然走出了三三兩兩扛著鋤頭的農夫。


    戴維眼睛一縮,也沒有耽擱,跟著黑貓指出的方向再度撒足狂奔,很快他就發現了醜貓的意圖。


    因為他一直在跟著逃避陽光的黑暗在跑,跑出了村莊,跑過了與昨晚相反方向的原野,跑過了河前,跑了橋。


    跑到了,山洞!


    戴維呆住了,這時村莊又是“咚咚咚”的鍾聲,太陽光徹底灑滿了大地。


    在即將照到山洞口的時候,黑貓用爪子刺了一下戴維。


    腦子有些混沌的他下意識的走進了山洞。


    進入的瞬間,黑貓彩色的半身軀消失,輕快的跳下了戴維的身體。


    在戴維急速微縮的瞳孔中,貓身下墜的過程中一點點的變大,再變大。


    三米多的身子,灰大的散發惡臭的長袍,以及沒有五官的人皮臉,還有那標誌性的紅柄小斧子。


    以及熟悉的歌謠:


    “一座小橋倒塌啦,倒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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