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與蝴蝶離開之後,沐淩天和明玉也開始重新上路了,不久之後,二人便來到了第一客棧。


    沐淩天無疑是現在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在第一客棧之中,自然是享受著高人一等的待遇,剛在第一客棧拉住韁繩,店小二便已經迎了上來。


    店小二阿大如同知道沐淩天要來一般,在店門口等待,瞧見沐淩天,連忙迎上前來,替沐淩天牽住了馬兒,恭敬的喊道:“喲,沐大俠!”


    沐淩天對第一客棧倒是有一種莫名的感情,見阿大迎來,翻身下馬,順後拿上長劍與包袱,微微擠出一抹淡笑,言道:“有勞!”


    掌櫃體態富貴,穿著奢靡,肥嘟嘟的模樣,不笑自喜,正拿著一個算盤對著賬冊不停的撥弄,瞧見沐淩天與阿大進客棧,連忙迎上前來,笑迎道:“喲!沐大俠!”


    沐淩天微微笑道:“小住一晚,勞煩掌櫃。”


    掌櫃連忙引路道:“沐大俠看得起小店,是小店的榮幸,早聽說沐大俠要來,已經為沐大俠準備了兩間上房,沐大俠跟我來。”


    “多謝掌櫃。”沐淩天跟在掌櫃身後感謝了一句,隨後又問道:“不知任大哥可還在客棧之中?”


    掌櫃一邊引路,一邊迴頭笑應道:“刀皇早些日子便離開了,沐大俠可是想要找刀皇?”


    在江湖中沐淩天的朋友屈指可數,對於任刑,沐淩天倒也很是感激,所以來到第一客棧,沐淩天第一時間想到了任刑,固有此一問,不過沐淩天隻是隨口問問,聽見任刑不在,隻是淡淡應道:“沒有,我就隨便問問。”


    眼下時間還早,距離晚飯也還有好一會,所以沐淩天跟著掌櫃進了房間之後,自然打算先休息休息。


    距離第一客棧不遠,樹林隨著清風搖曳,劍聖小築的三間屋子如舊,獨孤雲起身著一身灰色長衫,閑坐在園中的石桌旁小酌獨飲,那一雙深邃有神的眼中,似有情愫,似有感傷,似有迴憶,不過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些許動靜傳來,獨孤雲起收起了思緒,抬頭望去,嘴角微微揚起,笑容更顯,隨即起身向著屋子裏走去。


    蝴蝶和冷月二人,一前一後閑散的向著劍聖小築走來。


    獨孤雲起拎著一個茶壺走了出來,隨後翻起兩個酒杯,拎起酒壺斟酒一杯,倒茶一杯,隨即坐下。


    蝴蝶和冷月進了院子,就如同迴自己家一般,在石桌旁坐下,順手將手中的蝴蝶劍和幽靈劍放在了桌上,蝴蝶毫不客氣的端起茶杯便一飲而盡。


    獨孤雲起看了一眼冷月,淡淡一笑,問道:“見過了?”


    冷月側頭看了一眼獨孤雲起,端起酒杯,昂首一飲而盡,隨即淡淡笑道:“不止見過了,還打過了。”


    “噢?”獨孤雲起詫異的應了一聲,倒是有出乎自己的意料,隨即將目光移至冷月身上,笑問道:“那你覺得如何?”


    冷月與獨孤雲起對視,如閑聊一般的分析道:“內力渾厚無比,劍法渾然天成,出手狠辣決絕,心思細膩入微,你若持劍,或可與之爭一二,這樣的角色,比你當初可是更勝不少。”


    獨孤雲起莫然一笑,似乎同意了冷月的評價,言道:“若非如此,何顧養他。”


    冷月一笑,眉眼之間似乎有些不同的意見,言道:“你們就不怕真的養了一個劍魔?”


    獨孤雲起淡定的說道:“若不成魔如何助我?”


    冷月眉心一凝,略微嚴肅的問道:“話雖如此,但禽獸終歸是禽獸,養虎殺人未必不是引狼入室!”


    獨孤雲起仰頭望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隨即淺淺歎息,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早晚要分個高低,那倒不如借此機會,好好比比,人生寂寥,能有博弈的機會,倒也是一樁美事。”


    冷月似乎明白了什麽,拎起酒壺斟酒,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看得如此透徹,已是贏家!”


    “人生一世,何定輸贏?若為天道,以觀凡人,生而為人,何嚐不是一種天罰?”獨孤雲起感慨一句,隨即拿起酒杯,與冷月對酌,笑道:“所以人終究是人,如何鬥得過天道法則?一人力何以撼動天上星辰?”


    “好一個生而為人即是天罰!”冷月笑感一句,隨即與獨孤雲起一飲而盡後,衝著獨孤雲起笑道:“看樣子,這些年你這玄門門主,過得還不如我!”


    獨孤雲起淡定的一笑,感慨道:“你不是也說我老了嗎?老有所感,不是人生常事?”


    冷月淡淡一笑,放下手中酒杯,拿起桌上的幽靈劍,把玩一番,雙手負於身後,向著其中一間屋子走去,言道:“不和你掰扯,這間屋子歸我了,我去休息一會,你兩別來吵我!”


    “喂!那是我的屋子!”蝴蝶衝著冷月喊了一聲。


    冷月沒有理會蝴蝶,如同沒聽見一般,推開了房門,隨著“砰”的一聲輕響,冷月進了屋子,關上了房門。


    蝴蝶盯著冷月,淺淺吸氣,微微歎息,似有不滿,不過卻也沒有多糾纏。


    獨孤雲起看了一眼蝴蝶,眼神之中有一種莫名的溫柔,淡淡笑道:“玩夠了?”


    聽見聲音,蝴蝶迴頭看了獨孤雲起一眼,眉間的不瞞還未散去,點點頭,隨即想起了之前冷月與自己在第一客棧說的話,眼神中的不瞞,又多了幾分,順口問道:“對了,你和師兄說我什麽了?”


    獨孤雲起望著蝴蝶那有些生氣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淡笑,緩緩放下手中酒樽,眼中的溫柔深藏著對曾經的放下,也有對眼前的珍惜,更有一種人生感悟的感激,隨即衝著蝴蝶說道:“也沒說什麽,隻是說…倘若此間事了,我娶你可好?”


    蝴蝶等這一句話,等了多少年,早以為今生或許求而不得,此刻聽見獨孤雲起這話,頓時愣住了神情,以為自己聽錯了,抬頭驚愕的望著獨孤雲起,瞧見獨孤雲起那般溫柔卻又認真無比的模樣,蝴蝶這才緩緩迴過心神。


    等了這麽多年,終於還是讓蝴蝶等待了這句話,心中百味雜陳,曾經付出的一切,都為了此刻,蝴蝶紅紅的眼眶,忍不住落下了那一滴晶瑩,止不住眼淚的笑了出來,微微點頭,哽咽的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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