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若無其事,其實內心非常緊張,因為她很擔心陸寒霆會對她產生抵觸的情緒,直接將手抽開,那她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好在陸寒霆隻是在被她挽上的那一刻轉頭凝眉打量了她幾眼,之後便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由著她。

    木小柔暗中鬆了一口氣。

    不過陸寒霆倒是沒在意了,她卻開始不自在起來,要知道,跟他這樣的人並肩而站,沒有極好的心理素質是做不到的,所以她才挽上他一會兒便感覺手心開始冒汗,而且心裏已經開始有退縮的傾向,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壓抑了,她連唿吸都有點不順暢。

    然而,這些想法都隻存在心底,麵上她依然是從容不迫,腰背挺得筆直,故作鎮定的挽著他的手與他並肩前行,他是陸家家主,作為他的夫人,她一定不能畏手畏腳顯得小家子氣,想要得到他的喜歡,她就必須要將自己提升到與他相同的位置,要有足夠的勇氣和魄力與他並肩而站。

    守在門口的侍者看到兩人,立刻禮貌的鞠了一躬,又替兩人拉開門,有司儀高聲向裏麵通報,“陸先生,陸太太到!”

    原本正熱鬧著的氛圍瞬間安靜下來,周圍的人紛紛拿眼睛向這邊看,陸寒霆是人中之龍,他走到哪裏自然都會成為焦點,不過嘛,此刻眾人在對他投來仰慕的目光之時,卻也不忘詫異的看向站在他身邊的陸太太。

    那個,見不得人的,拿不出手的,一無是處,到處丟人現眼的陸太太,此刻卻是淡定從容的站在陸先生身邊,親切自然的挽著陸先生的手,衝每一個投來各懷深意的目光迴以大氣端莊的笑容。

    這次的宴會負責人立刻帶著女伴過來打招唿,陸寒霆禮貌卻又帶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做出迴應。

    不愧是陸家的家主,陸寒霆非常懂得與人交流之道,讓人覺得他是高不可攀不能褻瀆的卻又不會讓人覺得他無禮,這其中的點他真是把握得恰到好處。

    那負責人的女伴也向木小柔打招唿,而她便學著陸寒霆的態度,保持著陸家女主人的驕傲不冷不熱的迴應。

    沒過一會兒,宴會上其他人也都紛紛過來跟陸寒霆寒暄,而木小柔也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與各位太太小姐周旋。

    “陸先生。”

    就在與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時,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磁性好聽的聲音。

    一聽到這聲音,木小柔隻覺得全身好似被幾百根尖針同時紮著,身體一時間僵硬得不

    像話,那挽在陸寒霆手腕上的手也驟然收緊,直到陸寒霆詫異的扭頭看過來,木小柔才發現那收緊的手掌中還拽著陸寒霆的一截衣袖,她立刻鬆開,衝他歉然一笑,也不知道這笑容是不是難看。

    他卻微微低垂了腦袋,輕聲衝她丟來一句:“不要緊張。”

    這恐怕是陸寒霆這麽多年來對她說過的最溫柔的一句話,他的聲音很軟,卻帶著一種穿透一切的自信從容,好似在告訴她,隻要在他的身邊就什麽都不用害怕。

    對的,她現在是陸寒霆的妻子,是陸家的家主夫人,白家和林家那些人,她根本用不著放在眼裏。

    這麽一想,她的表情便舒緩多了,“我知道。”

    陸寒霆見她是真的放鬆下來了這才微側身向來人看去。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身白色的西裝褲,簡潔幹淨,跟陸寒霆一身凝重的黑色西裝形成鮮明的對比,不同於陸寒霆那深邃大氣的五官,男子卻長了一張巴掌臉,五官格外精致,那一雙眼睛笑起來彎成月牙狀,透著勾人的魅惑。

    他身邊站著的女孩一身丁香色的連衣裙,連衣裙長及膝蓋,露出她一雙如蓮藕般細嫩的小腿,她有著一頭長波浪卷的頭發,一半挽與腦後,另一半則隨意的披散下來,耳邊有兩縷細碎的卷發垂下,更襯托得她那張臉精致又小巧。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還真是挺登對的。

    即便已經在心中說過無數鼓勵自己的話,即便已說服自己去從容麵對,可是當再次看到站在她麵前的兩個人之時,心頭那種無法遏製的憤怒和怨毒情緒還是如巨浪一般洶湧而上。

    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在大火中母親讓她踩著她的身體從窗戶爬出去的畫麵,還有最後,在她逃生到安全距離之時那一聲震天的巨響,從此,封家毀於一旦。

    那時候的她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姑父一手安排的,為了求助,她用盡全身力氣跑到白家,她如瘋了似的敲門,她迫切的想找到她的墨淵哥哥,她是如此堅信她的墨淵哥哥是會幫助她的,可是來開門的卻是林姿妤,她告訴她,白墨淵不會幫她,她還殘忍的將封家滅亡的真想揭開在她的麵前。

    原來,這裏麵早就有了白家的參與。

    在她心如死灰,覺得整個天空都坍塌下來之時,林姿妤卻讓人將她關在了地下室,她不給她一個幹脆,而是要讓她生不如死,她被她活活折磨了三個月,直到她徹底膩味了才將她殺掉。

    就

    在這三個月中封靜嫣迅速成長,她再也不是那個懂事文雅,端莊淑女的封家小姐了,而是被鮮血和仇恨洗滌過的,完全黑化的封靜嫣。

    那些曾經讓她痛過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林家,白家,她也會讓他們嚐一嚐滅族的代價。

    “這位是光華集團白家的大少,白墨淵。”

    白家算是京市的的老牌貴族,雖然近些年來勢頭被幾個突然湧現的新貴給壓了下去,但是畢竟大家族的底蘊在那裏,陸寒霆還是要給他幾分薄麵的,所以介紹他的時候也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不鹹不淡,他目光落在林姿妤身上,“這位……”

    白墨淵接過他的話頭,笑道:“這位是封城地產的大小姐。”

    木小柔微垂著目光掩蓋住一閃而過的殺意,封城地產是她們封家的產業,如今已被林氏父女收入囊中。

    陸寒霆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對她的身份渾不在意。

    在上流社會的圈層中有著非常嚴密的等級製度,像封家,雖然也算家大業大,在上流圈層隻能排在三層之外,跟陸寒霆這種頂級豪門的家族掌門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而林姿妤也不過是沾了白墨淵的光才有機會進入這樣的宴會。

    對白墨淵她倒是得體的一笑算是打招唿,而對林姿妤麽,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就算了。

    封靜嫣的姑母原本嫁給了一個海外華僑林盛,不過林盛後來破產了,她姑母也病逝,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投奔封家,而封家也非常大方的接納了這兩父女,卻沒想到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兩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早就盤算好了要吞並封家的一切,虧得她的父母還一直將他們當成親人看待,自從林姿妤住進她家之後凡是她有的林姿妤一樣也不會少。

    不過,跟林姿妤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她對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看得出來此刻的她非常緊張,誰又能想到,連殺人都敢的林姿妤,此刻站在跟她極不相稱的名流宴會上,卻緊張得連聲音都變了調。

    “陸太太的這件衣服真好看。”她這是在恭維她。

    雖然木小柔的名聲在這個圈子裏實在是臭的快爛了,但是作為陸家的女主人站在林姿妤麵前,也隻有她恭維她的份。

    木小柔淡然一笑,“謝謝。”

    林姿妤還想再說話,木小柔卻假意將頭扭到一邊,林姿妤便自覺的閉嘴了,木小柔甚至還用餘光瞟到她緊張得吞了口唾沫。

    木小柔心頭一聲冷

    哼,想進入上流圈層卻畏畏縮縮的,林姿妤的膽量也不過如此。

    “陸先生陸太太。”

    木小柔轉頭看到來人,也笑著打招唿,“麥太太。”

    麥太太身邊還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木小柔目光一落到她身上眼中便有一抹暗色一閃而逝,可麵上卻故作疑惑的道:“這位是……”

    麥太太用手給她比了比白墨淵的方向,“這位是白大少的母親,白夫人。”

    木小柔便客氣的跟她問好,“白夫人好。”

    白夫人也客氣的迴應,“陸太太好。”

    “陸先生,你們家陸太太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彈琴好得連我也望塵莫及了。”麥太太笑著向陸寒霆打趣,能借助陸太太作為跳板跟陸先生說幾句話,對於這些家世並不是太高的夫人們來說無疑是一種榮幸,當然是要可敬的恭維。

    陸寒霆深邃的目光在木小柔身上一瞟,言簡意賅的迴了句:“過獎了。”

    麥太太又笑著奉承了幾句,一直在一旁充當笑容背景的白夫人在一張臉笑僵之前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臉興味的道:“說到彈琴,這位林小姐也是個中高手呢。”

    麥太太驚訝的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眸光卻有些複雜,“額,是麽?”

    “誒,要不這樣吧,讓陸太太和林小姐這兩位高手較量一番如何?也讓我們飽飽耳福。”白夫人在一旁故作欣喜的提議。

    麥太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卻是不敢符合,隻拿眼睛看向木小柔,“陸太太意下如何?”

    木小柔卻不迴答,隻拿眼睛看向林姿妤,“不知道林小姐興趣大不大?”

    林姿妤眼中閃過一抹掩藏不住的興奮,幾乎是想也不想便道:“能得到陸太太指導是我的榮幸。”

    指導?木小柔想笑,她無意中向白夫人看了一眼,但見她暗中給木小柔遞了個眼色,若是一般人還真是看不出來,但對於這兩個人都太了解了的她來說,她一眼就猜到白太太那眼神是什麽意思,她是在告訴林姿妤,一定要好好表現。

    看樣子,白夫人為了能將林姿妤推向上流社會的圈子裏還真是操碎了心,這麽快給她爭取表現的機會不說,還挑了她這個為人所不齒的草包下手。

    因為她們是打心眼裏就確定木小柔不是林姿妤的對手,到時候被林姿妤打得落花流水,正好可以借助木小柔的名頭將林姿妤的名聲打出去,以木小柔的草包來襯托林姿妤

    的才華出眾。

    嗯,這位差點就成了她婆婆的白夫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她的前準兒媳才死了不久這麽快就開始捧她的新準兒媳了。

    上次在麥太太的練琴房已經撿過一次臉了,這次就再撿一次吧,正好這次來的人基本都是上流圈層的代表,而陸太太那草包的名號也真該好好洗一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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