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弋也離得近,他不光受到了衝擊,更因技能被破遭到反噬,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半步,眼前的老鼠更是出現了重影。眼看老鼠掙脫束縛就要踏上通往時光之井的台階,榮弋也顧不上什麽重影了,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急忙撥動懷表。“滴答。”時間的力量再次牢牢地拽住了老鼠,但老鼠已經飛快地跑上了最後一級台階,右腳跨出,整個人保持著伸手向大殿內的姿勢。一個奮力往前,一個拚命拖住,局麵看似膠著不下,但實際上對榮弋很不利。時光魔力的流速加快了,那像月光一樣靜靜流淌的魔力,逐漸變成了溪流中的水,開始摩擦、碰撞。而老鼠就是那顆攪動了流水的石頭,榮弋的技能也是。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是致命的。這對老鼠卻沒有任何限製,因為他隻想死。“放開我!”老鼠喊著,其實後麵還有半句話,但是“放開我讓我去死”這話說出來未免太像個大腦發育未完全的傻子。如果不是該死的係統非要給他安排這個任務,老鼠自己又怎麽可能會來自殺。自殺都還得被人攔著,憋屈。就在這時,懷表的滴答聲再響,老鼠隻覺眼前一花,他又站到了台階下麵。時光魔力恢複平靜,依舊在他腳邊徘徊。【時間重置】五秒極限時間。榮弋喘著氣,懷表的金鏈子纏在手腕上再繞著指尖蕩下,瞬息之間他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他要殺了老鼠。老鼠拚命要闖時光之井,除了自殺沒別的可能,這必定是他的任務。反過來想,他隻能被時光之井殺死,如果換成另一種死法,那就代表任務失敗,甚至是通關失敗。思考隻在刹那之間,在老鼠眼裏,榮弋將時間重置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再次對他出手。老鼠一個激靈,立刻繼續往台階上跑,然而沒跑兩步他就發現榮弋的攻擊目標不是他,而是他腳邊那流淌的時光魔力。他瞪大了眼,看著那月光般的魔力隨著榮弋的抬手而被牽動,再幻化成不同的形狀,向他撲來。“你做什麽,就不怕引發魔法風暴嗎?!”老鼠疾唿。那時光魔力就在他的腳邊,他根本避不過。“你衝進去,也會引發魔法風暴,那不如讓我殺了你。”榮弋說著,手上的動作沒停。用最普普通通一張臉,最平平淡淡一句話,說著:“你忘了,這裏是我的主場。”話音落下,榮弋將懷表收入掌心,指尖向前輕輕一點,一隻月光色的蝴蝶便振翅出現在空中,低頭親吻他的指尖。越來越多的蝴蝶出現在他的手邊、身側,身上的光澤與時光之井一般無二。【蝶】是時間長河上振翅的蝶,它扇一扇翅膀,就能從河的這頭跨到彼岸。“去。”榮弋輕輕彈指,蝴蝶便飛舞著朝老鼠盤旋而去。老鼠不知道那蝴蝶是什麽,但想也知道榮弋此刻拋出的一定是殺招,而且在永夜城,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危險。老鼠心中警鈴大作,當即把自己的技能全部拋出來,就算把這裏攪個天翻地覆也不能死在榮弋手裏。可當那些蝴蝶出現後,榮弋和周遭世界的時間流速就變得不一樣了。他的動作看起來不疾不徐,那蝴蝶也慢慢悠悠地飛得宛在花叢中,可對於老鼠來說,這卻是一眨眼的事情。一隻蝴蝶停在了他的胳膊上,雙方接觸的瞬間,蝴蝶如光點崩碎,也帶走了老鼠的胳膊。沒有血,連一絲疼痛都沒有。越來越多的蝴蝶圍上來,老鼠連忙召喚出【光明之輪】保命,同時在心裏腹誹這時光之井。不是隻要進來了就會死嗎,這死亡來得也太慢了,跳河都比你家快!可無論他怎麽在心裏痛罵,最快的還是已經圍上來的蝴蝶。剛剛升起的日輪光芒稍顯黯淡,還不足以徹底掩蓋住月光,那些蝴蝶振一振翅,在榮弋的操控下,以更快的速度停留在老鼠身上。轉瞬間,老鼠就剩了小半個頭和半截身子,撲通砸在地上。可紅日也升起來了,所有的月光都消弭於無形,而這時,老鼠看到了從不遠處奔來的紅色身影。鄭鶯鶯!老鼠被【光明之輪】吊住了一口氣,而鄭鶯鶯的到來讓他看到了希望。果然,鄭鶯鶯略作遲疑,便一刀刺向榮弋,讓榮弋不得不迴防。榮弋接連對老鼠出手,【蝶】這一招消耗不少,眼見鄭鶯鶯纏上來,眉頭深蹙。老鼠則咬著牙一邊在心裏罵人一邊往時光之井深處挪動,他已經沒了手腳,半截身子也不大頂用,所以在地上挪動的姿態著實狼狽。鄭鶯鶯還在那邊罵人,“要死就給我死快點。”老鼠氣得差點厥過去,而鄭鶯鶯已經沒空理他,用鬥篷擋住了榮弋的一波攻擊,語速略快地說道:“已經來不及了,魔法風暴箭在弦上,與其執著於殺他,不如想想怎麽保住剩下的人。”榮弋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已經錯失了殺老鼠最好的時機。剛剛哪怕再多一秒,他就可以殺死他。後悔無用,榮弋看出來鄭鶯鶯對他沒有殺機,立刻後退幾步跟她拉開距離。他閉上眼,掌心的懷表重新落下,隨著晃動的金鏈子左右搖擺。表蓋自動翻開,最後一聲“嘀嗒”響起,秒針便開始了迴轉。它轉得很快,轉過分針時,分針也開始迴轉。分針再帶動時針,所有的針都開始了向後的倒轉,快得如同一個時間的旋渦。但這並非時間的迴溯,而是對同類能量的吸收。旋渦形成的刹那,便是魔法風暴成型的時候。老鼠眼疾手快撤去了【光明之輪】,魔法風暴將他瞬間吞噬。“叮”的一聲係統提示中,他成為了本次副本的第一位通關玩家。但是他很搞不懂,鄭鶯鶯為什麽會迴來?她為什麽要迴來?犧牲自己成全他嗎,這怎麽可能!老鼠想不明白的事,鄭鶯鶯也不去想。她仰頭看著魔法風暴開始唿嘯,將大殿的十幾根柱子全部攔腰截斷,那威勢,仿佛能毀天滅地。榮弋堅定地站在前麵,懷表表盤上一個小小的旋渦如黑洞,無畏地對準了風暴中心。風暴撲過來,像末日的狂瀾,又像遠古的巨獸張牙舞爪。下一秒,鄭鶯鶯動了,抬手解下萬象鬥篷披在榮弋身上,再用自己的背頂住他的身體,與他一同成為了這風暴中的頑石。榮弋感受到背上的溫暖,心中難免詫異。但這時風暴已撲了上來,他隻能咬牙支撐著,牢牢地以自己為定點,盡全力將風暴收入懷表的旋渦裏。他也不知道這個懷表到底能儲存多少能量,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總之做就是了。風暴產生的巨大能量不停地撞擊著他,光是那淩厲的風,便切割得他手臂上血管破裂。鮮血順著金色的鏈子染紅了懷表,懷表搖晃著,被能量衝擊得不斷往後甩。四周但凡還活著的人,不管是玫瑰教派的還是青藤同盟的,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有些被壓趴在地上根本站都站不起來,有些想要上前來幫忙,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又一波更強烈的風暴席卷著拍向榮弋,懷表一時無法全部吸收,榮弋也抽不出手來使用其他的防禦技能,鄭鶯鶯便從他身後拋出一個防禦道具。“唰”光盾張開,是個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