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思忖間,靳丞腦內的警告姍姍來遲。人偶王國對於係統的懲罰真的有隔絕作用,而這不輕不重的警告也側麵驗證了靳丞的猜測蘭斯洛特真的是奧古斯汀。也對,都是四個字的,他對四個字的名字可能情有獨鍾。至於靳丞跟伊索說的“你能想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給你帶來成功”這種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就要說得雲裏霧裏,拚命暗示但其實啥真實內容都沒有,才更容易唬人。伊索若真的斷定他就是奧古斯汀,自然會腦補很多。良久,伊索麵帶審視,“我需要收取一些利息。”靳丞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心裏鬆了口氣,“那就請反叛者閣下稍等。”語畢,靳丞徑自去了大堂找到唐措。唐措還蹲在地上,拿著筆畫完最後幾筆,神情專注,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伊索的到來。靳丞無奈搖頭,抱臂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我?”唐措頭也不迴,“你不是都會處理好嗎?”這理直氣壯的態度,飽含著十萬分的信任,讓靳丞又氣又窩心。他隨即附耳跟唐措說了幾句話,唐措瞥了一眼外頭的伊索,把【龍之眼】拿了出來。這東西是有一對的,為了安撫伊索,可以先給他一顆。事成之後,再給另一顆。伊索拿到眼睛,神識終於退出了人偶王國。他重新在鷹鷲的身上睜開眼,拍拍鷹鷲的脖子,讓它低空飛行。天邊的烏雲越來越黑、越來越沉了,好似天幕即將垮塌,要將他整個淹沒。而眺目望去,遠方的天空卻一片晴好,萬裏無雲。“真有意思。”伊索輕聲呢喃著,抬頭望天,眼中是一片決絕和不屑。神又如何,他可並非這造物主所創。也許是上天感知到了他這狂妄的想法,一道水桶那麽粗的雷直直地朝他劈下來。照得四周暗沉沉的天都亮如白晝。盡管知道這雷的真實目標是書裏那兩位,但伊索還是感到了一絲怒意。他恨這高高在上的神靈。於是下一秒,伊索在雷電到來之前,拋出了手中的黑傘。黑傘升入空中,倏然撐開,傘尖泛起金屬的銀光,非常精準地接住了這一道來勢洶洶的雷。雷電擊打得黑傘飛速旋轉,原本升至百米高空的傘,硬生生被壓到距離伊索頭頂不足十米處。伊索座下的鷹鷲也不安地叫起來,使得飛行出現了晃動。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嘩啦啦”那幾乎是從天上直接倒下的雨水,緊隨雷電而來,將黑傘又硬生生壓下七八米。伊索抬手,直接握到了黑傘的傘柄。被握住的黑傘停止了轉動,伊索的眸中寒光乍現,流蘇耳環隨著風高高拋起,綴著流蘇的珠子突然爆發出魔法的光芒。那光芒自珠子上剝離,迅速向上,順著他的手導向傘柄,再掠過傘麵直達傘尖。“轟!!!”又是一道雷直劈而下。傘尖的魔法光芒卻也在此刻聚集,迎著雷電反衝。雙方於千米的高空相遇,雷電被魔法轟散,四處流竄的電光鑽入了那漫天的雨幕中,以至於讓每一顆雨滴裏,都鎖進了小小的電弧。那是數以萬計的閃爍著電光的雨滴,似流星落下,將整片星空照得璀璨如星河。“啪、啪、啪!”雨滴落在傘麵上,發出珍珠碎玉的聲音,清脆悅耳。伊索將傘簷上移,傘柄輕輕靠在肩膀上,抬頭遙望那一片星河。他向星河伸出了手,看,那多美啊。下一瞬,他張開五指,所有帶著電弧的雨珠反向爆炸,給烏雲來了場華麗的洗禮。風雨飄搖,可伊索坐在傘下,身上還滴雨未沾。身在人偶王國的唐措和靳丞終於聽到了外頭那震天響的動靜,桌上的熱茶泛起水暈,但兩人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晚餐,絲毫不亂。此行到約克郡需要兩天,哪怕伊索有手段,能將時間縮短,雷劫也會將縮短的時間拖迴來。此刻伊索還能抵擋得遊刃有餘,但等到他都開始吃力時,以他的臭脾氣,唐措和靳丞也休想再躲著。能悠閑一刻是一刻。懷抱著這樣的心態,唐措和靳丞吃完飯又優哉遊哉地睡了一會兒。任憑係統在腦內彈警告,自巍然不動。這麽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道雷劈掉了城堡一角,靳丞才慢悠悠推開窗往外看,說:“來了。”唐措抬眸,隨手抓起沙發上的透明雨衣扔給靳丞,“那就開始吧。”兩人合力禦雷的檔口,永夜城也恰好是早上,編製考核即將開始。各區玩家齊聚遊戲大廳,將整個大廳擠得人滿為患,嘈雜如菜市場。不少玩家甚至被擠在了門外,好在大家都有五分鍾的入場時間,屆時所有人都往任務牆裏跑,大廳自然就空了。聞曉銘卻沒空去關注遊戲大廳的情形,因為自昨夜開始,永夜城內因為報考糾紛發生了多起惡性殺人事件。不過這都不算什麽事,頂多讓典獄長忙一些罷了,真正讓聞曉銘覺得心急火燎的,是榮弋的失蹤。榮弋去找林硯東,但一去就再也沒迴來。冷繆在見過聞曉銘後就追了過去,但也沒能找到他,他直接上門質問林硯東,林硯東卻說榮弋根本沒來過。“你撒謊。”冷繆現在不信林硯東的任何一個字。他二話不說對林硯東出手,一來林硯東確實長在了他的怒點上,二來,此刻靳丞、榮弋都不在,直接把林硯東殺去g區,省得他再生事。雖說不一定能殺得了,可冷繆好歹也是紅榜第四的實力。而林硯東空有第一的名頭,卻鮮少與人交手,試試他的深淺,也好。這是一場震撼a區的大戰。a區是參與編製考核玩家最少的區域,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很少有人再想重頭去當什麽公務員。於是a區的玩家們,聽到動靜後來了七七八八,全部站在附近觀戰。聞曉銘也在其中,為了看得更清楚,他甚至還拿了一個望遠鏡。“你留給……我的馬……麻煩?”聞曉銘仔細盯著林硯東,從他的口型讀到了他的話。這話不是他跟冷繆說的,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是戰鬥間隙的低語,還伴隨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