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們接到支線任務,卻因為缺乏某個關鍵物品而無法完成,便將它暫時擱置。最多的時候他們的任務麵板裏同時掛著六個支線任務,在做這個的路上順便完成另一個,滿城忙活就是沒有水喝。月亮再次升起時,兩人完成的支線任務總數已達59個,徒步環繞月隱之國整整三圈。唐措黑著臉,已經不知道觸發這個隱藏任務到底是自己的幸還是不幸。而真正的強者,總能在逆境中另辟蹊徑,譬如在沒水的時候,喝治療藥劑解渴。最早是靳丞這麽幹的,他財大氣粗,不缺治療藥劑。唐措見狀,也麵無表情地掏出一瓶從魔法屋裏順來的藥劑,沒病喝藥,滋味也挺不錯。一邊喝藥一邊吃麵包,滋味就更不錯了。但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這樣的情況還將持續整整三天,而越到後麵,支線任務的觸發越難。有時他們要在城裏晃悠整整四個多小時,才能找到一個支線任務。因為它可能藏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的某塊破碎的石板下。連環支線任務第98環,查理的懷表。破碎的石板下麵,藏著一塊舊懷表。懷表上鐫刻著一個留音魔法陣,它能刻錄下這世上任何美妙的音樂。鍾表匠查理想要把這塊懷表送給他的叔叔當生辰賀禮,但他唯獨還缺一段音樂。如果說這世上有誰的音樂最能打動人心,那當然是全大陸最受歡迎的吟遊詩人,蘭斯洛特。可蘭斯洛特已經死了。靳丞和唐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小傑克。”第一個支線任務“塞西莉亞的麵包店”,其中一位客人小傑克的床下藏著一把小豎琴和蘭斯洛特的樂譜。幸運的是,靳丞恰好會彈奏小豎琴。兩人再次迴到小傑克的家,找到了床底下的木箱。靳丞拿起小豎琴試著彈了幾下,音色不錯。他看向唐措,唐措拿出懷表,按下懷表上的小按鈕,說:“這得注入魔力才能用。”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唐措一本正經說著“注入魔力”的表情,靳丞忽然想到了巴啦啦小魔仙。他偏過頭,忍住笑。唐措眯起眼,當場識破。想打人。算了,嘴唇幹得都快起皮了,省點力氣吧。唐措繼續鑽研懷表,嚐試把自己有限的魔力注入進去,激活魔法陣。但他是初學者,對於魔法陣的運轉原理知之甚少,靳丞雖說是老玩家,可不是走魔法這條路子的,也幫不上什麽忙。兩人便搬了屋裏的小矮凳坐在小傑克家門口,一個翹著二郎腿學譜子,一個低頭鼓搗懷表,叢生的月季爬過窗沿垂在靳丞的肩側,遠處,金黃的海上又迎來了一輪日落。靳丞抱著小豎琴,輕輕撥弄,怡然自得。從這裏望出去,城西的塔樓高高聳立,爬滿月季的城牆和麵包店的煙囪都隱約可見。當玫瑰色的夕陽從塔尖一路灑落至唐措的腳邊時,他終於成功激活了魔法陣。“嘀嗒、嘀嗒。”指針複蘇,懷表的表盤像留聲機上的黑膠碟,也開始了緩慢的轉動。唐措看向靳丞,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靳丞挑了挑眉,指尖撥動琴弦,悅耳的琴聲便從他的指尖流淌在玫瑰色的夕陽裏。那是遙遠大陸上的異鄉的聲音,神秘、悠揚,裹挾著某種不知名的感動,溢滿心房。唐措不禁又想起那次篝火晚會上的琴聲,他彈了一首陌生的北歐民謠。隔著火光,什麽都看不真切。靳丞彈得盡興,他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鬆地坐在夕陽裏,靜下來彈一彈琴,或者幹點別的什麽了。永夜城那個地方,距離生活很遠。靳丞雖然有同伴,可以交托後背的那種,但他們不曾參與他的從前,便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有了音樂,月隱之國的街道上也多了幾絲鮮活的氣息。流動的風不再透著股塵封已久的味道,純白的月季也在風裏輕輕搖晃著,仿佛下一秒鍾,街角處就會出現一個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著從花朝節迴來的年輕姑娘。蘭斯洛特的這首曲子,叫《黃昏戀人》。唐措靜靜聽著他一曲彈完,再次按下懷表上的按鈕,“叮”,支線任務完成,獎勵物品一把鑰匙。又是鑰匙。唐措看著掌心的鑰匙微微蹙眉,過了幾秒,忽然覺得這鑰匙的形狀有點眼熟,靈光一現,“銅像!”蘭斯洛特的銅像,他的心口位置有一個鑰匙孔。兩人迅速起身,奔赴雕像所在的小廣場。大約二十分鍾後,蘭斯洛特的銅像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還是那副微笑撥弦的模樣,隻是在夕陽中,麵色更顯溫柔。“叮!”“觸發支線任務蘭斯洛特的心。”唐措剛剛邁進小廣場範圍,係統播報再次響起。這是上次來這兒是沒有的,那麽觸發的關鍵就是這把鑰匙。“異鄉的旅行者啊,歡迎你們跨越時間長河,最終來到這裏月隱之國。你們準備好聆聽最後一個故事了嗎?”“請摘走蘭斯洛特的心吧。”“讓這位全大陸最受歡迎的吟遊詩人,親自講給你聽。”連環支線任務第99環。唐措和靳丞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但很有默契地走到了銅像前。拿著鑰匙的唐措半蹲下來,稍顯鄭重地將鑰匙插入蘭斯洛特心口。“哢噠。”完美契合。打開心門,裏麵是一顆紅色的寶石。寶石很小,小到可以鑲嵌在唐措的戒指上,仿佛它本來就應該在那兒。靳丞:“九十九個支線任務,最終的獎勵就是這個,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去城中心的宮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