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一如安以琛計劃中的那樣。崔世淮以為我們被困在林中,極盡搜索之能事,然而在他們還沒有搜到我們半分身影時,我們早已經到達了小鎮,與當地的鎮長取得聯係,獲得了那片山林的開采權。


    然而,這並不是最令我們振奮人心的事情,最讓我們高興的是,因為薑震浩帶來的巨額融資,當地的鎮長一行名流,願意立安以琛為當地的華人代理理事長,並且願意為我們驅逐崔世淮在當地的黑暗勢力。


    “心中可是放心了?”


    酒桌上,安以琛輕輕舉起酒杯,問起對麵的胡向東。


    隻是,胡向東神情冷漠而淡定,年近四十的他,似乎對很多的事情都已經看得不同了。


    “沒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我妹妹說,想去南非那邊走一走。”


    胡向東從不相信我跟胡美琪長長討論的屬靈的事情,但是他最近倒也不再反感自己妹妹所作的事情。


    “你也去嗎?”


    安以琛有些意外,不相信那樣一個固執的男人,居然會願意跟隨自己的妹妹,遠走南非,隻因為那邊剛剛建立了一所教會學校,需要一些援非的誌願者。


    “你想說什麽?”


    胡向東對著安以琛輕輕舉起酒杯,看著安以琛與我相視一笑之後,微微有些失神。


    “老爺子剛剛迴到你們崔家,很多事務他並不熟稔,正鬧著想要迴小鎮,說要親自看著薑震浩他們開采金礦,以防他們遇到不測。其實,那些事情哪裏需要他親力親為呢?我希望你留下來,也算是陪陪他。”


    胡家現在的產業都走的期貨和風投,胡向東也懶得過問了。這幾天不是喝茶,就是冥思打坐。胡美琪雖然選擇性的失憶了,但是她的信仰生活,居然保留了下來。隻是,跟他哥哥一樣,也越來越淡漠了。


    “老爺子有很多的故地想要重遊,我想這麽多年了,他最需要的不是想要人陪他,而是適應這邊的生活。更何況,這些年來他已經習慣陪伴的人,不是你我,而是那個孩子。”


    胡向東說的是喜寶兒。


    喜寶兒自從那天晚上,被崔世淮拋棄在黑茶林中,就一直沒有下落。


    看著不遠處,老頭子屋裏那隱約亮著的燈火,安以琛和我均沒有了話說。


    此時,已經是夜間十二點多了。胡向東跟安以琛,這已經是夜間的第二茬酒場了。


    他們弟兄倆自從冰釋前嫌之後,越來越多地喜歡二人小酌。有時候,我也會靜靜坐在他們二人身邊,隨意地聽著他們聊一些舊事,蹭點兒熱鬧。


    “你其實想跟我說,放你迴去,是嗎?”


    安以琛有些失落地一口飲下了杯中的酒。


    我還沒聽得懂胡向東口中說的迴去,是迴的什麽地方,就看到胡向東猛然間站起身來,向老爺子的那一間屋子走去。


    “你知道的。小的時候,要不是因為老爺子給我的那些剩飯,我被崔世淮囚禁在崔家養的那些年,早就餓死了。我去了,不僅你能夠放心,而且還有可能打聽到喜寶兒的下落。”


    夜風中隻留下胡向東越來越清淡的聲音……


    都說,浪子迴頭,金不換。安以琛跟胡向東算不算浪子,我不知道。但是,他們現在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生活的價值和意義。我真心的為他們高興。


    那一晚,老爺子屋內的燈火亮了一夜,安以琛也在外麵肚子飲酒飲了一夜。


    在他的心中,從小就因為自己父親的失蹤和命案,活到了現在,但是,不能不說他跟胡向東之間的情義,還是糾糾葛葛,纏繞得很深的。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這麽一段孽緣,竟然也有一天會變成善緣。而事到今天,若說在安以琛的心中還有什麽遺憾的話,那便是他與我的婚事。


    是的,我跟他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儀式。我們很想盡快完成一個儀式。但是,自從知道了胡向東的心意,以及最近這些糾纏不清的事宜,迴來後,原本我跟他已經商量成熟的一場補辦的婚禮,也在我跟他兩人有意無意之間,擱淺了。


    我們希望得到大家的認可,也希望每一個人都能真心的祝福我們,不留下遺憾。


    還有便是我的父母,胡向東還有崔世淮等人的成見。


    不將崔世淮的事情妥善解決,我想我跟安以琛的婚禮,是不可能圓滿的。


    第二天,天還沒有完全亮的時候,胡美琪驚訝的聲音,便從她哥哥的屋子裏傳來。


    “我哥哥不見了,不見了!”


    失憶之後的她,除了對她的哥哥尤其在乎,除此之外,任何一個人也別想進入她的眼中。


    看著她此時此刻的驚慌失措,我跟安以琛相視無奈一笑。


    我總感覺她現在對她哥哥的感情,有些近似於嚴重的戀哥情節了。


    “我總覺得她應該再去看看心理醫生的!”


    昨天聽說自己的哥哥願意跟自己去援非的時候,胡美琪激動得好半天都沒辦法合上嘴。在屋子裏又叫又笑,活似一個小孩子。


    “她隻是將原先對你的那種依戀,轉移到了自己親哥哥身上,這樣很好,不是嗎?”


    安以琛有些不認同我的話。


    “胡說,她根本就不記得我了。怎麽可能說對我的那種依戀?詩涵,你在吃醋嗎?”


    安以琛有些不高興,又有些驚奇。


    “你從來沒有對我的事情吃過醋的。你越來越在意我了,是不是?”


    真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男人,我有些意外地努了努嘴。


    “我想,從我這一次義無反顧地跟著你,還有向東哥,從林子中走了出來,便是信任你的表現。”


    我十分想要表現出自己對他的信任和在意,可是不知到怎麽地,話說出來之後,竟又有一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謝謝你信任我,你知道的。之前,那真的都是在跟她演戲。”


    安以琛聽我說信任他,重複著我的話,並且特意將“信任”二字,說的特別重,讓我覺得特別別扭。尤其是,當他說起自己之前是跟胡美琪演戲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翻舊賬的吃醋妒婦。


    “安以琛,好男人應該跟好女人一樣,不要總是自掘墳墓,自己翻自己的舊賬的。你總是說以前的事情,就是自己翻舊賬,這樣勾起我的迴憶,不是聰明人的舉止。”


    我輕笑看他。


    可是他居然開心極了,拍手道:“那我知道了,某人不讓我自己翻舊賬,那就一定不會主動翻我舊賬的。這一下,我就放心了。不然還真不好跟你交代,我是怎樣勾搭上咱家老四的呢!”


    真是奸詐小人,我這才明白,原來人家這是徐徐圖之,圍魏救趙,就是生怕過幾天,我那護犢子的爹媽,還有早已經反戈倒向他的默默,一起指證他曾經的居心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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