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不祥


    這個男人什麽都明白,卻什麽都不願意說出口。也許馮安琪跟他一起生活過的這幾十年,從來就沒有正眼對待過他。


    但是,恰恰就是他這樣的一個平凡的人,能夠包容馮安琪的一切,且有一種異於常人的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


    這就是所謂的大智若愚的人嗎?


    輕輕收起了手裏的吊墜,我沒有過多地去想太多,隻是奇怪這枚吊墜究竟是留給我的,還是留給他的。


    百合花的芬芳,跟我帶來的雛菊,是不一樣的香味,而當我們到達墓地的時候,墓碑之前已經被人放下了一束新鮮的百合了。


    四周瞧了瞧,依舊是沒有一個人。


    沿著不長的公墓的台階,我們拾階而上,又到了另一處亭子。


    前麵的男人,雖看著背影平凡,但又讓我感覺極其的偉岸。


    我想起了哥哥跟父親,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何方?忍不住對著麵前的長者,提出了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疑問。


    “爸!媽媽這麽多年為什麽不迴外婆家?”


    我站在餘長雄的身後,小聲地問道。


    “因為她沒有母親……”


    餘長雄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山頭。


    “沒有母親?她是孤兒?”


    我更加好奇。


    “不,她受傷了……就在我的家門口。”


    餘長雄說著,慢慢轉過身來,看著我道:“薇薇,我還是喜歡你做那一個平凡的餘薇薇。你現在心裏裝著的東西太多,跟你媽當年被我撿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媽是被你撿來的?”


    我好奇又震驚。


    “是的,她受傷了,就在我家門口被我撿來了。那時,我連給她看病的錢都沒有,她跟著我,也真的是讓她受苦了。”


    餘長雄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眉頭緊皺著。


    “爸,也許,媽媽跟著你生活的這麽多年,才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呢!”


    我想起了那一天馮安琪的話,似乎有些能感受到她的糾結與痛苦。想了片刻,我還是忍不住說道:“爸!我以為我媽應該是愛著你的,隻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我輕輕地說完,卻見餘長雄驚訝地迴過頭來,有些愣愣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似乎又覺得有些難為情。


    “你個小孩子家,又怎麽知道大人的事情呢?”


    餘長雄意外之後,忍不住訓斥我,轉過去的臉頰居然十分的紅赤。


    “爸!您當時住院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隻是,媽的性子太孤傲,她是不會承認的。而您更不會去求證這些!”


    我想起爸爸出院時,馮安琪的樣子,心中頓時欣慰了不少。


    “是啊!在她意外身亡之前,總是有人來找她說些什麽事情。每一次那些人跟她談完,她都會沉悶很多天。終於在之後有一次爬山時,因為走神兒不幸失足了……”


    餘長雄說到這裏,有些哽咽。


    也許他對馮安琪的事情,也是有一些了解的。隻是,他選擇不說,我也沒有理由主動跟他揭透了。


    “逝者已逝,爸!我希望您好好的活著!你永遠是我的父親。”


    我看著麵前這麽一個平凡,但是充滿了正氣的男人,突然滿心的感謝。


    感謝他這樣的人,是我童年的啟蒙榜樣,讓我有一顆正直的心,還有一份獨立思考的勇氣。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學習和成長的道路上,他是如何代替母親,來鼓勵我和安慰我。


    也許他鼓勵的話語不是那樣的豐富和打動人,但是他教會了我不輕言放棄,教會了我要努力才能有迴報。


    “我會的!”


    身邊的男人輕輕地應了一聲,隻是那拄著拐杖的手明顯地在顫抖著。


    “爸爸,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因為,您已經當外公了!”


    我忍不住想要將兩個孩子的事情告訴他,希望給他增添一份生活的喜悅。


    果然,他欣喜地看著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的,爸爸!改天有機會,我會帶他們迴來的。”


    我含著笑說道。


    “他們?”


    他的眼睛更加的閃亮了。


    “嗯!是一對雙胞胎,一兒一女。兒子叫約瑟,小的是女兒,叫寶貝!”


    我很高興他能有這樣的反應。


    “孩子的父親是誰?”


    餘長雄不由得想知道更多。


    “爸,孩子們的父親姓哈!”我微笑著告訴餘長雄。


    “不是安先生?”


    父親不信地看著我。


    “不是!”我笑了,安以琛與胡美琪的事情,曾經是餘長雄的心病。


    當時,我並不理解他,但是現在我真正的相信了,什麽叫愛女心切,護犢情深。


    “那就好!那就好!”


    餘長雄聽了,連連笑著應和著,似乎因為我終於嫁了一個好男人,而感到高興。


    迴家的路上,餘長雄的情緒一直都很興奮,不停地問著兩個孩子的情況,而我隻得不停的許諾一定帶孩子迴來看他。


    一直沒有的那種久違的家的歸屬感,在餘長雄親自下廚給我做番茄炒雞蛋的時候,讓我熱淚盈眶。


    我想,不管血緣的關係深或者淺。相處二十多年的父女親情是沒有辦法抹去的。


    若是馮安琪,我的養母還活著,也許我跟她之間的關係,現在也不會那麽糟糕的。


    因為,我長大了……


    “行了,早點迴去吧!”


    吃了一頓久違的熟悉的家常飯,李奶奶那邊就來了電話,說希望我能過去一下,kimi大師那邊有消息說,要見見我。


    我這才想起,李奶奶的生日禮物,我還是托酒店的服務人員幫忙送的,現在李奶奶打來電話,再不親自去一下,未免顯得太不禮貌了。


    並且,我的兩個孩子被九牧他們帶走之後,我一直不知道kimi大師那邊的情況,心裏也總想著過去看看。若是順利,將孩子們帶來給我的養父餘長雄見見,也是應該的。


    因此,剛剛掛上電話,餘長雄就催著我出門。


    “爸!不著急這一會兒,就是趕火車,也得看合適的車次才行!”


    從瑤縣出發,去商康市的火車,是在三個小時之後。


    因為他腿腳不太方便,我看著忙前忙後,興致明顯低落的餘長雄,心中不免也有些惆悵。


    冰箱裏似乎也沒有什麽多餘的食物,我決定附近的超市給家裏買一點必需品。


    跟餘長雄簡單地交代了一下,我就出了門。


    “你別買太多,太多了你拿不動!還有,你快去快迴,別晚了火車!”


    身後,傳來老人一陣陣的叮囑聲。


    “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外麵冷!我不會晚的。”


    鼻子酸酸的,我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馮安琪能給我一個與她好好溝通的機會,也許,在她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她會少一些遺憾。


    在超市裏,將能買的東西都買了。


    提著滿滿的幾袋子東西,在我費勁地將他們拎進電梯的時候,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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