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琛,你這個混蛋!”然後便傳來一陣拳打腳踢聲。


    是哥哥!?是哥哥……


    哥哥來了,心中頓時像是找到了倚靠,我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在不停地奔跑著,腳下的路是一條條泥濘的小道。時有不平,每一次在我以為自己快要摔倒的時候,總會奇妙地踉蹌著步伐,奔跑過去。


    我以為這樣的奔跑會一直沒有盡頭,但是很快,前麵的路道就改變了。一條條錯綜複雜的小橋,讓我心中懼怕不已。


    河水川流直下,而我看著那一條條細長彎曲的小橋,退卻了腳步……


    驚恐無助的感覺,直到有一道白色的光芒籠罩在我的身上,這才漸漸消失。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提起裙擺,我赤腳便上了橋。盡管心中懼怕,也時常會有就此栽倒入河流的錯覺,但是,一切都交給上帝吧。


    命運豈是我自己能夠隨意安排的呢?


    就這樣慢慢而又艱難的一直往前走著……


    “哇……哇……”意料之中的聲音響徹我耳邊。


    我費勁地想要挪動著身子,卻發現身體根本就毫無知覺。


    “這是哪裏?”


    我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是很快就發現這裏不是水邊,而是一間溫馨的粉色房間。


    身邊的兩張粉色的小床上,有一隻床的上空胡亂蹦躂著一雙小腿兒。


    “您醒了?飛婷小姐,這裏是聖保羅醫院,祝賀您順利產下一對龍鳳胎!”


    聖保羅醫院?就是父親曾經提到過的,那一家私人定製的德國醫院嗎?


    “女兒,你醒了?”


    病房門邊,父親笑嗬嗬地提著一個深藍色的提盒進來。


    “你太偉大了!早產兩個月,兩個小鬼頭依舊活蹦亂跳的,健康無比!你給我們季家帶來了兩個小福星哦!”


    父親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一直牢牢地記得我說過的,孩子生下來就屬於我們季家的話呢!


    “父親,您不要太得意了!那邊的洽談也隻是初步達成共識了,當然妹妹確實給我們季家帶來了喜氣,這毋庸置疑的。”


    是哥哥。


    哥哥從門外走了進來,細心將我直接就從穿上抱起,然後吩咐跟在他身後的一名女護工給我按摩腿部。


    “藥性沒過,你不要緊張!帶你迴來的時候,你已經失血過多了。所以,就在路上實施了剖腹產。放心,你腹間的傷口已經給你美化好了,不影響你穿泳衣。”


    哥哥難得這樣開玩笑。我想一定是孩子們的到來,讓他們心中確實輕鬆了不少。


    我正想說謝謝,卻聽見父親有些假意嚴肅地瞪向了哥哥。


    “你這個做哥哥的還跟妹妹開這些玩笑,真是!”


    可是哥哥卻委屈了起來。


    “父親,不是我開玩笑。實在是妹妹腹部,曾經的那道傷口太過明顯。那一道傷口,我不希望再讓妹妹有任何迴憶。”


    那一道傷口啊……


    我有些惆悵地想到了那一道傷口的由來,都過去了,不是嗎?以後,我不會再去刻意想起它了。


    “謝謝父親,謝謝哥哥!你們不想想孩子的名字嗎?”


    我刻意地想要挑開話題,也很想問問安以琛的去向,但是依稀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聽到的那一陣拳打腳踢,就滅了自己的心思。


    我想,哥哥的拳頭一定不會輕了的……


    這就是我的家人們,我血濃於水的親人們啊!


    “女孩子就叫寶貝吧,男孩兒叫約瑟。”


    父親沉思了片刻。


    “父親也看《聖經》嗎?”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父親,沒想到他會給孩子取這個名字。


    “我不看《聖經》,卻在之前療傷時經常聽張牧師講約瑟的故事。我隻是希望約瑟的經曆,能夠在我的孫兒身上得到詮釋。讓他成為一個蒙神眷顧的孩子。”


    父親不信上帝,也不知道《聖經》裏講述的宗旨,但是他認為神靈是相通的。


    拋開他自身的奇遇不講,他一定是相信這神秘世界的奇妙法則的。


    “父親,孩子就叫季約瑟嗎?”


    哥哥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們季家到了孫兒們這一輩,應該是‘念’字輩了……”


    父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間就神情悲傷了起來。


    “女孩子叫念婉,男孩子就叫念久吧。孩子們,你們覺得呢?”


    好半天,父親才揉揉有些濕潤的眼睛說道。


    我和哥哥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點頭。


    那個精力旺盛的小約瑟終於睡著了,可是寶貝女兒卻醒了。


    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剛剛安靜了不到五分鍾的房間裏,很快又充斥滿小嬰兒的哭聲。


    “喝下這碗黑魚湯補補身子,孩子們的喂養,你想自己來還是……”


    父親笑著問道。


    “我自己喂!”


    我急忙說完,便伸手接過了父親遞過來的魚湯。


    “跟你媽媽當初生下你哥哥的神情一模一樣。隻是不知道,你媽媽生下你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自己喂的你,那時,她的身子是否安好……”


    看來這一位細膩的外公,最近是時常想起你們的外婆了。


    我心中不難過是不可能的,隻是,我還是盡力將笑容掛在臉上。


    母親現今的處境並不樂觀……


    我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母親的現狀,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曉梅家的女兒,有夢境和幻覺的預知能力。


    但是,他一直沒有主動問過我,我也不想將這些或許不真實的事情,說給父親聽,平添他的心思。


    看了哥哥一眼,我能看得懂哥哥心中跟我有一樣的擔憂。


    我們擔心父親……


    好容易,父親醒了過來,卻因為每天強烈思念著我們的母親,而晝夜不眠。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若說全家團圓,我看著我身邊兩大一小,三個男人,和一個小女人。心中依舊還是有遺憾的。


    母親,你在哪裏?


    安以琛,你可知道,你的孩子很健康?老大是男孩,鼻子像你;老二是女孩,嘴唇像你……


    隻是,命中注定,這兩個孩子都全部擁有梅家的眼睛,細長而上揚的鳳眼,瞳孔在陽光的照耀下,是水晶般的紫色。這也是我經常在陽光下,閉上雙眼的原因。


    初生就能睜開眼睛的嬰兒不少,但是,睜開眼睛,迎著陽光下,笑出紫金色的,全世界也沒幾個吧?


    我隱隱有些擔憂地看著這兩個孩子,不知道他們會走向一條怎樣的生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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