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其實有想過去1號房間,但是一想到1號中年男人慘不忍睹的死狀,再加上一天一夜過去,天氣又那麽熱,想想那屋裏的味道也不會好受,便放棄了。白天進入5號房間以後再沒有感覺到困頓過,相反清醒的不行,空氣裏彌漫著不濃不淡的燒焦味,他打開門邊的吊燈開關,霎時整個房間明亮起來。這裏的布局跟他那兒一樣,最顯眼的是當中那張一米五的單人床,上麵蓋著米黃色的麻布沙發套,中間鼓起一個大包,像是在提醒他裏麵有什麽。白天看了片刻,移開視線望向床對麵牆上的那幅油畫。果然跟他房裏的那幅一模一樣,隻是上麵不知什麽時候沾染上了一些黑灰狀的物質,斑斑駁駁,讓整幅畫看起來多了種詭異的破壞感。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深人靜,白天靠在門邊的牆上,雖然看上去跟往常寡淡的模樣沒有區別,但其實他的內心一直緊繃著絲毫不敢放鬆,他在等待著什麽。來了!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他聽到極輕微的爪子撓門的聲音在隔壁響起,聽距離應該正是從自己的4號房間那裏傳來的。隻是這聲音實在太輕了,如果不是他醒著又把耳朵貼在朝那個方向的牆上,睡著的人根本不可能發覺。撓門聲一直持續了大概一分鍾才不甘心地消失了,白天這才鬆了口氣。根據遊戲規則狼人晚上行動是有時間限製的,如果沒有在規定的時間裏把人殺死,那麽這一晚就會白白失去刀人的機會,所以他敢肯定狼人隻要在他的房間裏沒找到人就會很快轉移目標。白天又等了大半個小時,思考要不要迴自己房裏去睡一會,畢竟他雖然膽子不小,卻也沒心大到跟死人睡一屋。白天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見安靜的房間裏忽然響起砰砰砰的聲音,緩慢而富有節奏,這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讓他一時間判斷不出到底是從哪裏發出來的。他趕緊轉動門把手,然而卻怎麽也打不開了,白天迅速放棄繼續開門想法,警惕地打量屋內的所有擺設。很快這聲音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大,仿佛人的心髒在不停收縮跳動。白天把視線落在那張一米五的單人床上,原本蓋得嚴嚴實實的麻布沙發套不知什麽時候滑落了一角,露出一隻燒得焦黑露出骨頭的人手。緊接著那手似乎是嫌沙發套太礙眼,使勁將它往床外扯了扯,這一扯把沙發套整個扯掉了,露出埋在雪白被褥裏黑乎乎的5號老頭的屍體。屍體不停扭動著,兩條大腿居然慢慢站立起來,身體以常人難以達到的詭異角度向後彎曲。眼前的一幕刺激著白天的大腦皮層,他感覺自己每一個腦細胞都叫囂著。他終於明白遊戲為什麽說天黑以後請各位玩家呆在自己的房間裏,否則後果自負了。說好給玩家留一條後路的呢?雖然他當時有想過這條後路可能會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但是沒想到會這麽坑爹啊!第11章 月圓之夜(十)白天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他飛快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後一把抄起離他最近的落地燈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武器了。話說係統給的新手禮包裏就沒有攻擊類武器的嗎?要是給把刀或者別的什麽防身利器,他現在也不至於這麽被動了。重新“活過來”的5號老頭似乎還沒習慣自己的身體,僵硬地低下頭,用那兩顆被燒得沒有眼皮的大眼珠子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與其說是手,不如說像動物的爪子,又僵硬地抬腿在柔軟的床上走了幾步,結果不小心腳下一崴,重重摔下了床。對方笨拙的動作並沒有讓白天放鬆警惕,相反,看到5號摔在地上那一瞬間,他飛快地衝上去對著焦黑無毛的腦袋給了他一台燈。然而效果並不好,“老頭”似乎沒有痛覺,他不受影響似的慢慢站起來,歪頭看向剛剛打了他腦袋的這個人,接著像是受到什麽指令一般,已經變得渾濁的眼睛裏泛起嗜血的亮光。下一刻,就像無數喪屍片裏的那些怪物一樣,“老頭”劈頭蓋臉地朝白天撲過來,白天敏捷地往旁邊一躲,還好對方行動似乎比正常人要緩慢許多。白天稍微鬆了口氣,繞著床像老鷹捉小雞一樣,在這個十幾平方的房間裏與對方周旋,但是沒過多久,他又皺起眉來,因為他發現“老頭”的速度在加快!從一開始被耍得團團轉到後來,“老頭”幾乎已經能趕上白天的速度。白天開始變得吃力起來,終於在險險躲過幾次攻擊後,被“老頭”一把抓住小臂,然後他發現對方的力氣很大,抓在自己手臂上的焦黑的爪子硬得跟鋼筋一樣。白天心知不好,一邊掙紮一邊發了瘋似的用台燈去砸那爪子。這期間老頭另一隻爪子也向他的脖子襲來,白天急忙側身避開要害,卻還是被劃到了腹部,頓時火辣辣的疼痛在傷處蔓延。白天強忍著痛楚繼續砸,不知砸了多少下,那爪子居然被他生生砸斷了!“老頭”動作停了一下立馬大叫起來,喉嚨裏發出赫赫的聲音,原來這怪物不是感覺不到痛,而是痛覺十分不敏銳。少了一隻手讓“老頭”更加狂躁,白天早在脫離鉗製的第一時間就跑到離他最遠的地方。眼下情況對他而言很不利,剛剛一番纏鬥花了他不少體力,腹部的傷口痛得一抽一抽的,不知傷勢如何,他隻能確定應該沒有觸及內髒。這怪物的戰鬥力很強,絕對不能跟他正麵對上,白天很快得出這個結論。他繞到床的另一邊,把上麵的沙發套兜頭朝“老頭”扔過去,視線一下子被擋住,倒是確實給對方造成不小的阻礙,讓白天得以喘息片刻。等“老頭”把沙發套撕碎之後,他馬上把準備好的被子扔過去,扔完被子扔枕頭,扔完枕頭扔床單,然後白天發現他沒有東西可以扔了。“老頭”仿佛也看出了這一點,猙獰地笑了,露出森森白牙,他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跳上阻隔在兩人之間的單人床,朝白天伸出了焦黑的利爪。白天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這麽近,也第一次後悔平時沒有好好鍛煉身體,否則對上這樣一個怪物說不定還有一搏之力。然而不到最後一刻,他不願意放棄。白天矮下身,就地一滾,通過床底又滾到了床的另一邊,然後迅速迴過身把手中隻剩下一根燈柱的台燈往“老頭”的腦袋紮去。不知該說他的運氣好還是差,鋼管粗細的燈柱正好紮進對方的一個眼窩裏,也徹底把“老頭”激怒了。他像對敵時的貓一樣弓起身,忽然暴起一躍,居然直接將白天撲到了地上。鼻間濃重的焦味和異常的屍臭味讓白天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仿佛已經能感覺到對方大口噴在自己脖子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