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裏,陸子和是成熟穩重的紳士,可能是真覺得捉弄我很有趣,這一開竅就不可收拾了。


    到了小鎮後,我們分工合作。其他四人負責錄視頻,我和陸子和負責找些有代表性的人做一對一采訪。


    工作間隙,陸子和總會抓住一切機會來捉弄我。比如說用狗尾巴草撓我耳根讓我以為有蟲子掉到頭上,故意抓住一隻蜘蛛放到手裏騙我他被咬到了,我站在樹下或者草地上時又誇張的往後退,說我踩到蛇了。


    我很怕這些動物,每次都中招,陸子和就滿意的大笑。我挺無奈的說:“陸總,這些小學生的玩意兒能別玩了麽?”


    他雙手插兜靠在樹上:“那你能別被這些小學生的惡作劇所騙麽?”


    我剛想迴嘴,他的視線突然變得幽遠起來,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幾米開外的地方有一群小孩彎著腰在草叢裏忙碌的找著什麽。


    我不明所以:“他們在什麽?”


    “他們在捉蟲賣,有種蟲子很臭,但是能做藥,藥材商會定期來收。”


    “可他們不上學嗎?”


    陸子和沒有說話,而是沉重的搖了搖頭。


    我主動走過去,但他們很排斥陌生人的靠近。我克服著對蟲子的恐懼走進了草叢裏,放低聲音說我們想對他做個采訪。


    但他們一直不理我,後來有個十歲左右的女孩走到我身邊小聲說:“你們的采訪能上電視麽?”


    我蹲下身恩了一聲:“可以的。”


    “真的?”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一抹充滿希望的笑容,“那我媽媽也能看到我嗎?”


    “如果她看電視的話,應該是能看到的、”


    我做了進一步詢問,得知她已經13歲了,卻要比同齡人瘦小得多。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她頭發枯黃,皮膚經長久的日曬變得又黑又糙。可當知道她媽媽很可能通過電視看到她時,她黯淡的眼睛卻綻出奪目的光彩:“隻要你們能幫我找迴媽媽,那我就做采訪。”


    “你媽媽出去打工了嗎?”


    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她抿抿唇說:“我媽在我四歲時嫌棄家裏窮,走了後就再也沒有迴來過。我爸兩年前去工地打工摔斷了腿,得終生臥床。所以我不能去學校了。我得賺錢養家。”


    她頓了頓又說:“我不怕苦,但是我還是很想媽媽。我們家很窮,連一張全家福都沒有照過。我不求她迴來這個家,我隻想看看她長什麽樣,過得好不好。”


    她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悲天憫人的絕望,也沒有感到羞恥。可就是這種平靜的訴說會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讓人情不自禁的動容到落淚。


    我把其他同事叫了過來,給小女孩錄了視頻,做了個樸素真實卻又感人的采訪。有她帶頭,其他小孩也都同意做采訪。


    他們的處境正應了俄國大文豪列夫·托爾斯泰的名言,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不相同。本來應該是在學校裏接受教育的未來花朵,卻因各種原因導致的貧窮,而早早的承擔起養家的重任。


    整個采訪走下來,我們的心情都變得很沉重,迴去的路上大家異常的沉默,就連晚飯都吃得比較少。


    吃過飯我就直接迴房了,腦袋裏一直在思索著要以何種形式才能把我看到聽到的東西,以最樸實的樣子傳達給別人,讓更多有能力的人關注到這些孩子,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正在苦惱著無從下筆時,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杜一廷打來的,我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接了起來。“南南睡了嗎?”


    他嗯了一聲:“剛睡,你在那邊還好嗎?”


    “還行。”


    “那你的聲音怎麽怪怪的?”


    “沒事,可能是太累了。”


    “那我……”他遲疑了一會兒,突然提高了音量,“在你累的情況下,我應該讓你休息的,可我現在有些話必須和你說。”


    我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什麽?”


    即使是隔著電話,也能感覺到他變粗的唿吸聲:“我看了你的日記了。”


    我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手機從手裏掉落時我急著去撿,還差點從椅子上摔倒。“你說什麽?”


    “上次我用你電腦辦公,你反應過大,就讓我懷疑你電腦裏應該藏著某些東西,是不能讓我看到的。前晚你睡下後,我把你電腦裏的東西全拷貝了,我今天用了一個白天,才看完你寫下的關於我的日記。因為那些文字太刺痛我了,我一度缺乏勇氣,總是要停下來緩一緩才能繼續往下讀。”


    杜一廷有些感性,說話的聲音都在抖,而我在這個過程中總算找迴了一點聲音:“你不該看我的日記的,那是我的隱私。”


    “可你的日記裏每篇都有我,我也算半個當事人。”


    “你就強詞奪理吧,我不想追究了,反正那些文字隻是記錄了當時的心情,並不代表我眼下的心境。”


    “你撒謊,五天前你還寫了我,你說每晚看到我離開時,心裏多麽想留下我,卻因某種原因開不了口。我要見你,我要馬上見到你,你把你的具體/位置告訴我。”


    我心一驚:“你瘋了,我現在可是在大涼山附近的地方。”


    “我是瘋了,”他的語氣更是堅定,“我快要被你日記裏的文字給弄瘋了,必須要見到你才能好。”


    我的心被他動搖了,但還是咬著牙說:“那你瘋吧,我管不著。”


    我剛要掛電話,他又說:“也行,我直接給陸子和或者你的主管打電話,或者是你們公司的行政人員,不管是誰,我總能打聽到的你的具體、位置的。”


    我知道他是認真的,便壓低聲音說:“我過幾天就迴來了,你照顧好南南,我們迴來再談。”


    “不行,我分分秒秒都不能等,在打電話給你之前,我已經聯係過李冪了,她同意幫忙照顧南南。”


    剛說到這兒,黃娟迴來了,我立馬掛了電話。


    杜一廷的電話接二連三的打進來,我怕他真去問別人,便把坐標定位發給了他。


    淩晨五點多,我握在手裏的電話震動了一下,是他發來的短信:“我在你對麵的酒店裏,306號房,是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躡手躡腳的穿上衣服和鞋子走出房間,並輕輕的關上門。


    在去往對麵酒店的路上,我大腦一片混沌,心跳加快,唿吸急促。我剛走到房門口準備敲門時,門突然從裏麵打開了。


    杜一廷一手把我拉進屋內,另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在用腳關上門的同時,他把我抵在了牆上,纏綿深情的吻就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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