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輔助睡眠？梅爾維爾有些擔心道：“你晚上睡得不好嗎？”“進了一線隊以後，壓力有點大吧可能。晚上不怎麽睡得著。不過也還好啦。”他一副“反正找到解決辦法了就不是什麽大問題”的不以為然，朝著梅爾維爾揮了揮手，就出去了。“我先去洗澡，免得到時候你也嫌棄我髒了。”梅爾維爾看著他一無所覺的笑著走過自己身旁，低低的“嗯”了一聲。可頓了一下，他又莫名其妙的忍不住跟了上去道：“藍色的是洗發水，紫色的是護發素，綠色的瓶子是沐浴露。吹風機在盥洗池下麵的櫃子裏。”“好的。”“髒衣服你放在邊上，我到時候一起拿去洗。”“好——”江繁已經走進了洗手間，鎖住了門，聞言他笑出了聲來：“你真的好像mama啊。”梅爾維爾：“……”他略微感到有些鬱悶：“閉嘴吧你。”但聽見洗手間裏傳出了少年人脫下衣物的窸窣聲，他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又道：“你要不要喝牛奶？”“嗯？”“你不是要長高嗎？如果你要的話，我現在去燒水給你泡一杯。”“梅爾維爾你家有奶粉？？”“你不是要來嗎？我就買了一點。”“哇，你太好了吧？”江繁都驚了。“你好細心好體貼啊？”“……還好吧。”梅爾維爾有些尷尬的幹咳了一聲，有些窘迫的又問了一遍：“你要嗎？”“要！”“好。”他點了點頭，然後聽見洗手間裏傳來了蓮蓬頭灑下水流的聲音，少年怔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好像還感覺有些不真實般的沉默了片刻，這才轉身離開。（兩百零五）水聲停了。吹風機的聲音“嗚嗚嗚嗚”的響了起來。梅爾維爾坐在餐桌前，守著麵前那杯裝在細長玻璃杯裏的牛奶，看似翻著書頁，其實全在走神。聽見吹風機的聲音響了又停，停了又響，幾次之後，終於傳來了盥洗室的門鎖“哢噠”一聲輕響打開的聲音。他不自覺的挺直了腰，下意識望了過去。“……你穿球衣睡覺？”隻見江繁的睡衣居然是蘭洲一線隊的球衣，不過，這當然不是他自己比賽用的那件——那上麵寫著“薩利”這個名字，號碼也不是30號，而是7號。……這顯然是一件官方周邊產品。江繁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他嘿嘿笑著甩了甩頭發，用手隨意的撥了撥剛剛吹完，還有些淩亂的碎發，坐在了梅爾維爾的對麵。“是不是很帥！”梅爾維爾將手邊的牛奶推了過去，江繁接了過來，笑著拉了拉衣襟。看著他那副樣子，梅爾維爾麵無表情的吐槽道：“你別告訴我薩利先生的睡衣是你的球衣。”“哈哈哈，等以後我出名了，我就讓他換成我的球衣。”江繁喝了一口溫度正好的牛奶，好奇的看向了梅爾維爾放在手邊的書籍，“你在看什麽？”“詩集。”梅爾維爾將書背展示給他看。“我可以看看嗎？”“……當然。”他將詩集遞了過去，江繁伸手來接的時候，並沒有碰到他的手指。他們此時的關係，所能做到的最大碰觸，也許不過就是手指皮膚偶爾擦過。難得的靠近，卻隻能短暫的在書脊上共存這麽一瞬，之間還要間隔著那樣一段距離，實在是一件叫人感覺悲傷的事情。梅爾維爾收迴手，心頭略微的有些失落。江繁沒有察覺到對麵朋友的患得患失，他隨意的翻開一頁，便瞧見了名為《夜鶯頌》的詩句，“你的昵稱就是這本書裏來的？”“嗯。”“誒，那我得認真看看才行。”這話說得仿佛梅爾維爾對他來說，有多麽重要似的。眼見著江繁坐直了身體，專注的了起來。方才還感到悵惘的梅爾維爾撐著臉頰，擋住了漸漸發燙泛紅的皮膚，他凝注著對麵低垂著眉眼，看起來又斯文，又溫柔的少年，忍不住輕輕的，柔軟的歎了口氣。他問道：“你看得懂嗎？”“唔——我感覺很美。可是，好像有點悲傷。”梅爾維爾問他能不能看懂，他當然認得出每一個單詞，不過，江繁覺得所謂的“看懂”，大約是指能不能明白這些表麵意思下，詩人所想要表達的含義與情感。要他像文藝青年那樣讀一首幾十字的小詩，就能做出幾千字的理解，那江繁可做不到。他大概是看不懂的。梅爾維爾倒也沒有深究，他笑了笑，似乎也沒有抱有他能看懂的期望，隻是問道：“你最喜歡哪一句？”“呃……”江繁露出了遲疑了表情。他覺得這首詩通篇都很美，可是要他挑選最喜歡的一句，卻又的確沒有什麽共鳴。“我喜歡第一句。”梅爾維爾說，“‘我的心疼痛……好像是飲過毒鴆……開始沉向冥府的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