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的夜晚寧靜中帶著些許喧鬧,鎮中心是一條街,也就這裏才熱鬧些,李勇將車子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停下,鎮上車子不多,也沒劃分什麽停車位,街道兩旁挺寬敞,隨便都能找到地方停車。


    “晚上鄉鎮還是挺熱鬧的嘛。”衛思達走在陳興身旁,笑道。


    “鄉下沒什麽娛樂活動,鎮中心也就這麽一條街,很多人晚上不想呆家裏就會出來鎮上玩玩了。”林思語插話道。


    “其實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處,鄉鎮也有鄉鎮的好處,沈從筆下的邊城,不也就是描寫一座湘西的城,這鄉鎮雖然算不上城,但也是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有些不喜歡大城市喧囂的人,反而喜歡呆在這種鎮。”陳興笑道。


    走在鄉鎮的街道上,隻有縱向一條街的鄉鎮格局,街道兩旁開滿了各式各樣的店,前邊一座五層樓還掛著一塊大大的le燈光牌,上麵寫著‘大石鎮酒店’,頗有點氣派。


    “麻雀雖五髒俱全嘛。”陳興在街道上走著,笑道。


    “和市裏肯定是不能比的,不過鄉裏人沒那麽多要求,隻要有個玩的去處,也就滿足了。”林思語笑了笑,想起了時候每次從村裏出來鎮上,那種感覺也就是跟鄉下人進城一樣,看什麽都覺得新鮮,覺得這裏怎麽這麽熱鬧,房子也比村裏修得漂亮,又有很多東西可以買,現在迴想起來,林思語臉上仍是忍不住露出笑容。


    林思語著話,悄然迴頭往後麵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跟那派出所的同事跟在後麵,林思語不動聲色的又轉迴頭,這個最好的閨蜜不知道要搞什麽名堂,前頭有一家遊戲廳她是知道的,已經在鎮上開了好幾年了,以前還在讀中學的時候,出來鎮上閑逛就經常看到,她不知道林玉瑜要讓她將陳興引入那家遊戲廳幹嘛,等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找著機會。


    一行人在街上走著,陳興看到路邊一個賣麥芽糖的,不由得停了下來,笑道,“時候可沒少吃那個,可真是懷念呐。”


    “書記,要不買一個來嚐嚐鮮,重溫一下時候的樂趣?”衛思達湊趣著笑道。


    “不了不了,孩子才對這個感興趣。”陳興擺手笑道。


    停了一下,幾人複又往前走,陳興觀察著街道兩旁,與其是在閑逛,不如是在通過這些街頭巷尾的攤販店來觀察民生民情,這大石鎮算是惠山縣比較大的一個鄉鎮,同樣是望山市百來個鄉鎮中的一個縮影,鄉鎮缺乏實體經濟支撐,民營企業不多,這是鄉鎮發展難以為繼的本質原因,如何活躍民營經濟,發展鄉鎮企業,促進鄉鎮發展,這是擺在陳興這個市委一把手麵前的難題,想要破解這個難題,則需要集合眾人的智慧。


    爭吵聲打斷了陳興的思緒,往前一看,是一家遊戲廳,遊戲廳的門口有人在打架,不過很快就有從遊戲廳出來的人製止了,將打架的人給趕走,打架的人鬧得挺兇,被那遊戲廳的人一喝止,也不敢什麽。


    陳興等人走上前,遊戲廳開得挺大,裏頭正在玩的人不少,陳興抬腳就走了進去,他想到了以前初中高中的時候,身上揣個幾塊錢就能在遊戲廳裏玩拳皇玩個半天還用不完,當然,前提得是高手,一塊遊戲幣就能打個通關。


    “進去了進去了。”林玉瑜看到陳興自個進了遊戲廳後,跟在後麵的她,興奮得低唿起來,碰了一旁的鄭輝一下,臉上滿是笑容,“鄭哥,看到了沒有,這叫得來全不費功夫。”


    遊戲廳裏的人不是不少,而是很多,陳興進去後才發現在大門外看不到裏麵,有好幾台遊戲機邊上都圍滿了人,直接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那裏的人在玩什麽。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正在一台遊戲機上玩拳皇,陳興駐足而立,看著對方一副沉迷其中的樣子,不停的用手用力按著按鍵,陳興臉上露出會笑的笑容,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的歌詞一下就浮現在腦中,‘昨日像那東流水……’。


    陳興靜默而觀,衛思達等人也沒出聲。


    衛思達打量著這間遊戲廳,至少有一百平方大,在一個鎮上,這樣的遊戲廳顯然是屬於規模‘大’的,衛思達對這種嘈雜的地方沒興趣,要不是陳興進來,衛思達根本不願意進來。


    轉頭看著林思語,目光從林思語那曲線飽滿的上身掠過,這種無聊的時候,也就看看這可人的姑娘更容易打發時間了。


    斂著眼神,衛思達並沒有直盯著林思語看,他注重維護自己的形象,特別是旁邊還有陳興,衛思達的目光更不敢放肆。


    見林思語老是迴頭看著後麵,衛思達疑惑的往後看了一眼,看到林玉瑜時,衛思達微怔了一下,這姑娘似乎也有些眼熟,今天好像在村裏見過,怎麽這會也出現在這裏?


    眯著眼睛注視了林玉瑜一眼,又是一個長得很靈秀的姑娘,沒有林思語這般漂亮,但卻有一股英氣,這讓衛思達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暗道這鎮裏的山山水水是不是更容易養人,瞧他這看到兩個姑娘都水靈得很。


    衛思達胡亂想著,這種漂亮的姑娘,就像是質地上佳的玉,需要多多把玩才能玩出韻味來。


    陳興漫步走著,衛思達也忙跟了上去,遊戲廳裏烏煙瘴氣又喧鬧嘈雜,煙霧幾乎充斥著這個遊戲廳,再加上耳邊不時傳來的叫嚷聲和粗言穢語的髒話,衛思達直搖頭,也不知道陳興進來這種地方幹嘛,就這孩子玩的遊戲機有什麽好看的。


    “鎮能玩的地方也不多,看來這遊戲廳倒是成了最熱鬧的去處了。”陳興笑道。


    “可不是嘛,我看一路走來,就這裏人氣最旺。”衛思達笑著附和了一句。


    著話,走到那有多人圍觀的遊戲機旁,湊近了一看,也才知道原來是賭博的老虎機,一排過去,起碼有七八台,雖然不是每台都有人玩,但也有三台機子上有人,邊上都有人圍觀著。


    陳興眉頭微皺著,這種賭博的老虎機是國家明令禁止的,遊戲機廳要取得化部門的營業執照,有這種老虎機是萬萬不能通過審核的,不過年輕時曾經也在遊戲廳裏玩過,陳興深知大凡是開這種店的老板一般都是暗地裏將老虎機擺上,有人來檢查的才收起來,但往往能開這種店的人,基本上都是有點關係的人,公安部門和化部門的關係一般都能打點好。


    此刻看到這裏擺著七八台老虎機,陳興沒話,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都輸了七八千了,還玩呀。”圍觀的人最多的一台機子旁,傳出一片嘩然聲,有人嘀咕了一句。


    “這種一玩就停不下來,贏了想贏得更多,輸了就更加不甘心了,想贏迴來,結果輸著輸著就會輸紅眼了,不輸個精光是不會停下的。”有人在一旁低聲應著。


    “聽中午有個十幾歲的毛孩子偷了家裏的幾千元出來輸光了,那大人過來要向遊戲廳討迴錢,是孩子不懂事偷家裏的錢出來玩,那錢是剛取出來要給老人治病的,希望老板能退迴來,結果被臭罵了一頓。”邊上有人當笑話一樣講著,一臉幸災樂禍的神色,正如同大多數國人的心態一般,隻要不是關係到自家的事,哪怕是再值得同情的事也能當成看熱鬧一樣笑,冷漠而麻木。


    “管不住自家孩子,輸了錢還想讓老板退迴去,這也隻能怪自個了。”有人笑著撇嘴,“也不看看人家這遊戲廳的老板是誰,上次不是有人輸了十來萬,直接耍瘋了,威脅著要讓老板退錢,結果沒要迴錢,被痛打了一頓後又被丟進派出所裏去了,聽在派出所裏也被折騰得夠嗆喲。”


    遊戲機廳後麵的幾個房間裏,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打麻將又或者打牌,桌上零零散散的放著百元大鈔,看樣子玩得挺大。其中一個布置得稍好也比較寬敞的房間裏,派出所所長葉培才正叼著煙眯著眼看著手中的牌,身前的桌麵上,放著一遝百元大鈔,估摸著也有萬元以上。


    葉培才沒少來這裏玩牌,這裏的房間可以從後麵的暗門進來,葉培才晚上有空就會過來玩一下,幾個牌友,有鎮裏比較有錢有勢的幾個老板,也有鎮上的領導,像今晚,他對麵坐著的是副鎮長王富達,至於另外兩個,是鎮上兩個大戶,頗有家財,四個人打的是普通的跑得快撲克牌,今晚葉培才已經贏了上萬塊,其他三人都輸,其中副鎮長王富達輸得最多,已經輸了五千多了,葉培才這會心情是好得不能再好。


    “他娘的,再輸就不玩了。”王富達再次輸了一把後,嘴上罵罵咧咧的著。


    “別呀,老王,以前你贏的可不少,輸這麽點算什麽。”葉培才笑眯眯的著。


    “就數你贏得最歡快,錢都進你那了,難怪你這麽。”王富達笑罵了一句,“明兒中午請我吃飯,誰讓你晚上淨贏錢了,瞧瞧,這才打了多久?才七點多呢,你就贏了這麽多。”


    “你得對,這不是還早嘛,還沒打完,最後誰輸誰贏可不好不是。”葉培才哈哈一笑,今晚的手氣很好,每把牌抓起來都很順,葉培才是偷著樂。


    “聽市委書記不是下來了嘛,葉所,王鎮長,你們晚上怎麽也敢出來玩牌。”左邊坐著的人笑道。


    “人家大領導下來是去駐村的,又不是來鎮上,這跟我們晚上玩牌有啥關係,總不能領導下來,我連吃飯睡覺玩樂都得繃著根弦吧。”葉培才笑著撇嘴。


    “山村裏晚上可沒啥去處,指不定那位市委書記會出來鎮上呢。”話的人又道。


    “他要去也得去縣裏,鎮裏又有啥去處?”葉培才笑了笑,“咱們自個覺得鎮裏還挺熱鬧,在人家領導眼裏,照樣是窮鄉僻壤。”


    葉培才完,哈哈一笑,“一條龍,又贏了,來來,錢拿過來。”


    “葉所,你這再贏,老子今晚都得當褲子了。”王富達罵道。


    “哈哈,不需要王副鎮長你當褲子,你今晚真要把帶來的錢輸光了,我借你一點。”葉培才眉開眼笑。


    眾人在後麵賭錢賭得熱火朝天,前麵的遊戲廳,同樣是一片熱鬧,打遊戲的遊戲,玩老虎機的玩老虎機,圍觀的圍觀,不時傳出幾聲喧嘩聲,喧鬧的遊戲機廳與這安寧的鎮顯得格格不入。


    衛思達已經陪著陳興站了一會,幾台老虎機上的人都輸了不少錢,這會他們身前這台最多人圍觀的老虎機,正在玩的那人已經輸了一萬多,身上帶來的錢都已經輸光,想要在玩,摸了摸口袋,一臉木然的站了起來。


    衛思達看著眼前的景象,又瞥了一眼陳興的神色,不由得道,“陳書記,要不要給惠山縣的幹部打電話?”


    “打吧,這種遊戲機店就該取締。“陳興臉色難看,剛才別人的議論他都聽在耳裏,孩子從家裏偷父母給老人治病的錢出來賭,輸了個精光,這在陳興看來十分惡劣,未成年人還沒完全的民事行為能力,遊戲機店經營老虎機本就是非法的,對孩子拿大筆錢來賭也不加以製止,這種賺黑心錢的老板,也該抓起來追究責任。


    陳興年輕時去玩遊戲機,也知道但凡是這種店,基本都會偷偷放老虎機供人賭博,因為這才是利潤最大的來源,沒有遊戲機店的老板會跟錢過不去,至於拿錢進來玩的人,別是十幾歲的人,估計是幾歲的人,隻要有錢賺,老板也不會製止,開店就是賺錢,阻止客人拿錢來賭,那是腦子進水了才會那麽做。


    陳興以前或許沒覺得什麽,但他現在是一名黨員,是一個領導,再次看到陳興這種情況,陳興卻是不會坐視不理。


    衛思達得到陳興的吩咐,已經拿起手機翻找惠山縣主要領導的電話,他沒鎮裏幹部的電話,鄉鎮的幹部還沒資格進他這個市委辦公廳主任的眼,手機裏的電話頂多也就存到縣處級這一級別的官員。


    “鄭哥,看到了沒有,那陳書記身旁的人正打電話呢,應該是要叫人來查這家遊戲廳了。”林玉瑜臉上露出喜色,她和鄭輝裝成旁觀者站在陳興一行後邊,這會見衛思達打著電話,林玉瑜禁不住有些喜意。


    側耳傾聽著,見衛思達確實是在著什麽遊戲廳,還派人來查之類的話,林玉瑜高興的就要拉一下鄭輝的手臂,隻是下一刻,林玉瑜便目瞪口呆,隻見旁邊走過的一個年輕人,‘啪’的一下就衝著衛思達後腦勺拍了過去,離得很近的林玉瑜都能聽到那清脆的響聲。


    眼鏡掉到了地上,‘滋’的一聲,有人在看熱鬧,不心往後一退就踩到了衛思達的眼鏡上,直接就碎得不成樣子。


    衛思達幾乎是懵了,對方那一下拍得可不輕,本又是高度近視的他,眼鏡飛了出去,眼前直接就是一片模糊,天旋地轉。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陳興等人都始料未及,以至於連阻止都沒來得及阻止,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看著才二十來歲,染著一頭紅發的年輕人為何無緣無故就拍打衛思達,直至聽到對方嘴上罵著,“丫的報警呢?欠揍是嗎,不想玩就滾出去,進來還想惹事,警察來了又怎麽著?老子待會照樣敢揍你。”


    林玉瑜和鄭輝此刻已經率先反應了過來,鄭輝一個箭步上前就擋住了對方,大喝一聲,“你幹嘛。”


    林玉瑜此刻在陳興的側前方站著,這個位置可以讓她第一時間做出保護陳興的舉動,至於衛思達,她這會也不能兼顧上,她的任務隻是保護陳興。


    陳興並不知道測胖那個年輕的姑娘是在保護他,此刻的他,臉色鐵青,一旁被拍得暈頭轉向的衛思達更是一張臉幾乎要吃人,瞪著那雙看不太清楚人的眼睛,衛思達指著那名年輕人,氣得直哆嗦,可憐他一個堂堂的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從來都是享受別人的恭維和奉承,而在這惠山,就算是惠山縣的縣委書記、縣長來了,都要客客氣氣的和他話,還得有意討好,卻不成想在這鄉鎮遊戲廳被人扇了個大巴掌,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市委辦主任都要成為別人的笑話了,這張臉更是沒地方擱。


    “你…你個……”衛思達想要爆粗話,猛的想到陳興在一旁,怕給陳興留下什麽不雅的印象,生生的講話給吞了迴去,肚子裏卻是憋了一股衝天怒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思達同誌,沒事吧。”陳興關切的看了衛思達一眼。


    “沒…沒事。”衛思達氣得臉色泛白,強忍著怒氣迴答著陳興的話。


    “沒事就好。”陳興微點著頭,話音剛落,隻聽那打人的年輕道,“喲,還有同夥是吧,難怪這麽囂張,敢來我們店裏鬧事,我看你們是活膩了吧,也不先打聽打聽這裏是什麽地方就敢來鬧事。”


    年輕人著,大喊了一聲,“李元,你死哪去了,有人來店裏鬧事沒看到嗎,還不趕緊喊兄弟們操家夥過來。”


    “來了來了,這哪個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鬧事。”前頭大廳一個坐在一台拳皇機前跟人對戰年輕人應了一聲後才磨磨蹭蹭的站了起來,同樣是染了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慢悠悠的朝陳興這邊走來,就這會的功夫,有幾個在打遊戲的年輕同樣圍攏了過來,看樣子都是一夥的。


    “誰鬧事呢,找打是嗎。”一人盯著陳興幾人,一臉不善。


    “都別亂來,我是派出所的。”鄭輝高聲道,看到有一個年輕從遊戲廳裏的角落拿了鐵棍過來,鄭輝神色一凜,這幫鎮上的混混平日裏無所事事就來這家遊戲廳玩,也可以算是這家遊戲廳看場子的,老板讓他們免費玩,有事他們也得站出來,隻有剛才那個打衛思達的,才是這家遊戲廳老板請的看店的,其他人並不是。


    鄭輝在鎮上沒少和這幫混混打照麵,知道這些人整天打架鬥毆,有時候下手也沒個輕重,此刻毫不猶豫的就亮出了身份,生怕待會一不心就衝突起來,萬一傷到陳興,那責任他也擔當不起。


    “喲,這不是鄭哥嘛。”其中一個年輕盯著鄭輝看了一眼,立刻就認了出來,鄭輝沒穿警服,他沒注意看還險些沒認出來。


    “馮風,沒你的事,一邊去。”鄭輝看到那年輕,厲聲道。


    “派出所的又怎麽了,了不起呀?你們所長和王鎮長還在後麵打牌呢,你以為我們怕你啊。”打衛思達的年輕聽到鄭輝是派出所的,挑了挑眉頭,也沒半點畏懼,他們這家遊戲廳在鎮上就沒警察敢來查,他自是知道老板的能量,而且在這遊戲廳看店,他也聽那派出所所長葉培才在遊戲機店裏也有幹股來著,也可以是老板之一,這會眼前隻是一個派出所的警察,他又怎麽會畏懼,反倒是覺得鄭輝是吃錯藥了,竟敢來店裏找茬。


    “無法無天了,一家鄉鎮遊戲機店就敢這麽猖狂,公然經營老虎機等國家明令禁止的賭博**機,你以為沒人能查得了你的店嗎。”衛思達陰沉著臉,他隻道是這年輕就是店裏的老板,早就火冒三丈,自打記事以來,他印象中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用力拍腦門來著,他這個市委辦主任被一個看著像是流氓的拍腦袋了,衛思達一想到這,尤氣得要哆嗦來著。


    “有本事你來查呀,信不信老子再拍你一腦袋瓜子。”年輕瞪了衛思達一眼。


    “你閉嘴,再亂話信不信把你拘留你幾天。”鄭輝目光從衛思達臉上掃過,看到這個市委的大主任氣得都要吐血了,鄭輝臉皮子直抽著,他其實是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但此刻借給他倆膽子也不敢笑。


    遊戲廳後的房間,負責遊戲廳收銀的一個妹蹭蹭的往後跑著,推開著葉培才等人正玩牌的那間,見幾人一下都注視過來,姑娘縮了下腦袋,趕緊又道,“葉所長,有人在前麵鬧事,還有你們所裏的警察。”


    “你啥?”葉培才愣了愣,這把剛拿了個爛牌的他,眼珠子一轉,立刻就把牌往桌上一扣,罵道,“媽了個巴子,哪個兔崽子發神經了,我去看看。”


    葉培才著話,把桌上的錢往兜裏一揣就往外走,那王富達見狀,撇了撇嘴,他今晚是爛到家了,就沒一把好牌,這會見葉培才分明是不玩了的意思了,暗罵這鳥人也是牌品不好,不過晚上他就沒贏過一把,這會也壓根不想玩了,把牌往桌上一扔,也不打了,跟著就往外走了,剩下最後兩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拿著一把好牌的男子哭笑不得的把牌往桌上扔,“這些當官真***操蛋,牌品比人品還差。”


    “他們有人品嗎?”另外一人搖著頭。


    “嘿,還真被你對了,這些***的確是沒啥人品。”最先罵的人跟著笑道。


    葉培才從房間裏出來,走過過道,從後門進入遊戲廳,贏了錢心情不錯的他走起路來也是虎虎生風,眼睛睜得滾圓,正要看看所裏哪個警員敢來遊戲廳找茬,準備好好教訓一頓來著,迎麵過去,看到正對著他的鄭輝時,葉培才眼珠子一突,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張口就喝罵道,“鄭輝,你個混蛋幹嘛來了,不是讓你去保護陳書記了嗎。”


    葉培才完,看到林玉瑜也在鄭輝身邊,葉培才眼神恍惚了一下,腦袋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的他,嘴上已經是先道,“還有你,林,你怎麽也在這,我你們倆是怎麽迴事,讓你們去保護陳書記,這是政治任務,你們當耳邊風是嗎,誰讓你們迴來的,還來這裏搗……”


    葉培才話沒完,目光最後落在陳興身上,喉結滑動著,脖子拉得老長,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公雞,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葉培才不認得衛思達這個辦公廳主任,但陳興這張臉,他是認得的,平日裏從報紙和電視上也沒少看到的,他讓鄭輝和林玉瑜兩人要記住陳興長什麽樣,就是拿了一份有陳興講話的望山晚報給兩人,上麵有陳興的彩色頭像,再清楚不過。


    此刻看到陳興,葉培才腦袋一片空白,這一瞬間幾乎是停止思考能力。


    “陳…陳書記。”葉培才走了過來,陳興不認得他這個人物,他卻是沒辦法直接裝沒看到就掉頭走人,要是剛剛沒吼鄭輝和林玉瑜兩個而是先看到陳興,他還可以偷偷開溜,這會卻是欲哭無淚,葉培才恨不得買塊豆腐撞死。


    “嗯?”陳興盯著葉培才,又看了看那鄭輝和林玉瑜,眉頭微蹙。


    “陳書記,我是…是大石鎮派出所所長葉培才。”葉培才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用著自己認為最燦爛的笑容著。


    “哦,剛剛有人在後麵打牌賭錢的所長就是你啊。”陳興盯著葉培才。


    “陳書記,不…不是,我是……”葉培才結巴著,想著要給自己解釋一下,最後愣是不出來,低著頭的他,眼睛往一旁掃著,他不知道剛剛是誰的那句話,迴頭被他知道,非得收拾他不可,還有鄭輝和林玉瑜這兩個家夥,葉培才看到這兩人時,氣得要吐血,讓兩人去保護陳興,晚上陳興出來鎮上,兩人竟然都沒跟他匯報一聲。


    “你一個派出所所長,治下轄區出現這種違法經營的遊戲廳,你不僅無動於衷,還在這裏賭錢,你這個所長的黨性哪去了?你的責任心哪去了?還是所長,簡直是玷汙了你的警帽。”衛思達衝著葉培才怒斥道,今天晚上,他的火氣比誰都大。


    現場靜得連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鎮上的人認識葉培才這個派出所所長的人不少,這是在大石鎮極有權勢的人,像他們這種離縣城比較遠的鄉鎮,可以是天高皇帝遠,鎮領導完全就是土皇帝,而派出所又是歸縣局和鎮裏雙重領導,葉培才這個所長在縣局有點硬靠,所以有時候也不用太買鎮裏主要領導的麵子,在這大石鎮算是威風八麵。


    此刻葉培才一副奴才相,看在圍觀的人眼裏,端的是稀奇不已,有人嘖嘖稱奇的打量著陳興一行人,有人暗地裏在笑,老百姓對這種事顯然是喜聞樂見。


    林玉瑜和鄭輝這會都沒吭聲,站在一旁,對葉培才一向頗為敬重,覺得這個所長很正派的林玉瑜,這會是徹底信了鄭輝跟他的話。


    現場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陳興等人不得不提前從遊戲廳出來,縣裏的幹部趕過來時已經是四五十分鍾後的事情,縣委書記周立家和縣長楊祥兩人都過來了,連著縣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孫建也都屁顛屁顛跟來了,衛思達電話裏的是要公安局派人來查一家遊戲廳來著,公安局的領導才是直接跟事情有關。


    幾人弄清楚是什麽事時,看著葉培才的眼光都要殺人了,特別是縣公安局局長孫建,看著葉培才的眼神已經宣告對方的政治前途‘死亡’了。


    一行人找了個地方坐下,陳興同縣裏的幹部談著鄉鎮發展的事,積極發展鄉鎮經濟,提高老百姓生活水平,豐富老百姓的精神化生活,在鄉鎮農村多多開展一些化活動,這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周立家和楊祥等人都認真記著陳興的講話,陳興昨天剛到的時候,不讓縣裏的幹部去接,也沒和縣裏的幹部打照麵,兩人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陳興碰麵,聽到陳興的談話,兩人都清楚,陳興這是看到鄉鎮遊戲廳這麽熱鬧才提到了多開展鄉鎮化活動的事,老百姓晚上有去處,去玩遊戲的人自然就少了。


    葉培才隻是遠遠的站在邊上,從聽到在遊戲廳裏大聲訓斥他的那人是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公廳主任衛思達,並且衛思達剛剛在遊戲廳裏被那看店的甩了後腦袋一巴掌後,葉培才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為了拿遊戲廳百分之二十的幹股,他是把自己的前程都賠進去了,一年一二十萬的分紅,葉培現在恨不得把以前拿的錢都扔出去,撇清關係,但他知道時光不能倒流,這世界上也沒後悔藥可以吃,如果這次沒這麽倒黴的撞到槍口上,憑他現在才三十多歲就是派出所所長,以後還能撈多少一二十萬?


    葉培才快哭了,他覺得自己隻是倒黴,有幾個當幹部的是幹淨的?偏偏他遭了秧。


    陳興沒將葉培才特別記住,今晚的事,他知道衛思達會比誰都積極的跟進此事,後續的處理,根本不用他操心,如果他此刻知道葉培才所想,陳興恐怕會覺得更加悲哀,基層幹部的素質不隻是有待提高的問題,從思想作風和價值觀等等都需要改造,這明了什麽?現在真的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中央現在不高調反腐,今後隻會更加不可收拾。


    ……


    夜色寧靜,市區的某處秘密賓館,秦鵬和梁婧暫時被看押在這裏,兩人分別在不同的房間,由專門負責審訊的一個組輪流看著,這裏,連同一個專案組的其他組的人都不知道。


    江宇笑眯眯的跟郭鵬從飯店裏出來,郭鵬是負責審訊的組成員,晚上他請對方吃飯來著,他找的借口是以前欠郭鵬一頓飯,今晚非要拉著郭鵬出來吃飯,吃完飯,兩人在飯店分開,江宇看著郭鵬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快速的攔了另一輛,緊跟著郭鵬坐的車子,一直跟到了這裏,目視著郭鵬進了這家毫不起眼的郊區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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