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梁婧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張立行撇了撇嘴,複又拿起手機撥著陳興的電話,他就不信邪了,陳興還能一直不接電話不成。


    市長李開山的辦公室,已經五十四歲的李開山,兩鬢白發,他看起來其實並不算蒼老,隻是白發多了點,而李開山也不是一個喜歡刻意去修飾邊幅的人,市裏不少幹部,一旦有點白頭發,就去染得黑油油的,以彰顯自己的年輕,李開山卻是不屑於去幹那種事。


    不出意外,李開山可能就會在市長的任期上退居二線,廳級幹部五十八歲就得從領導崗位退下來,轉到人大政協等二線去任職,李開山知道自己基本上是沒希望再進一步了,特別是新來的書記陳興那麽年輕,誰知道這一呆會在望山市呆幾年?陳興隻要呆個三四年,這書記基本上就沒他的份了,除非他調到其他地市去,但那種可能性更。


    看著梁婧走進來,李開山盯著對方,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這個美豔的辦公室主任喲。


    “聽你剛才和張副市長去醫院了?”李開山淡然問道。


    “嗯,去看望了一下李書記。”梁婧點了點頭,神色端莊。


    “哦?”李開山笑容玩味,張立行會去看望李嚴培?打死他都不信,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省裏新任命的那位陳書記,我向人了解了一下他在南州的做事風格,他極有可能會先到望山來。”李開山臉色很開又恢複正常。


    梁婧聞言,微微一愣,抬頭看了李開山一眼,微點著頭,遲疑了一下,道,“那位陳書記如果真的提前過來了,他沒跟我們聯係的話,咱們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哪,總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在市裏找他。”


    “沒大張旗鼓的去找他,你多加留意一下,有他的消息要立刻向我匯報。”李開山深深的瞥了梁婧一眼。


    梁婧不動聲色的點頭,碰上李開山的眼神,梁婧不自覺的低了下頭,李開山那眼神隱含著什麽,梁婧隻能裝傻。


    豐山區交警大隊裏,陳興一行三人被帶了進來後,立刻就被隔開,陳興和黃江華兩個被認為是乘客的帶到一間,李勇這個開車的司機被帶到另外一間。


    李勇本來不同意,直至陳興示意後,李勇才沒鬧,裝著配合著。


    房間裏,陳興不知道這些人將他們分開的目的是什麽,不過很快,陳興就清楚了,那叫丁頭的協警來的竟然是他們這麽一間,隻聽對方道,“兩位,我相信你們都是識趣的人,進了我們這交警大隊,你們要是好好配合,我們馬上就讓你倆出去。”


    “交警都沒權抓人,何況你們這些協警,誰給你們的權力?”陳興看著對方。


    “抓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是抓人了?我們是請你們迴來喝茶,懂不?”丁頭瞪著那對眼珠子,轉頭看著一旁傻站著的一個同伴,“周海偉,我你愣著幹啥,給他們兩人倒杯水呀。”


    那叫周海偉的協警一愣,隨即走了出去。


    很快,對方真的倒了兩杯水進來,放在陳興兩人麵前。


    丁頭看著好整以暇的看著陳興和黃江華,“我們這是請你們迴來喝茶,協助調查,懂不?”


    丁頭著話,一旁的周海偉都忍不住想笑出來,這矮胖子隊長就是就喜歡睜著眼睛瞎話,講話還一套一套的。


    “那你是要我們怎麽協助調查?”陳興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


    “很簡單,隻要你們承認那人是開黑車拉客的就行了。”丁頭賊笑了起來,見陳興和黃江華兩人似乎都不感興趣,丁頭一下又湊近了過來,神秘兮兮的道,“隻要你們作證,那罰款可以分你們一點點,就當是你倆的好處費。”


    “那我們兩人可以分多少?”陳興瞥了丁頭一眼。


    “一人給你們五百,怎麽樣,夠意思吧。”丁頭笑道。


    周海偉有點聽不下去了,將丁頭拉到一旁,道,“丁頭,這麽搞會不會出事?咱們就扣那人的駕駛證和車子,不信他不交罰款,沒必要搞得這麽複雜。”


    “去去,你懂什麽,那人不承認他是開黑車的,咱們就要做到證據確鑿,讓他百口難辯。”丁頭嘴上哼哼著,“咱們是穿製服的人,能隨便亂來嗎?我可是講道理的人。”


    周海偉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聽著那丁頭的話,周海偉除了翻白眼,真不知道什麽了,這丁頭來的時間還不算長,周海偉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發現這人不是一般的奇葩了。


    陳興看著眼前這一幕,這會他也是見識到了什麽叫比強盜行徑還無恥的行為了,誹謗,汙蔑,讓人作偽證,承諾一起分贓,這望山市的交協警今天給他上了一課,沒親眼見到,他還不信。


    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著,陳興剛才在車站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隻不過那會和丁頭一夥人對峙,也沒去接電話,也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如果是同一個人,看樣子應該是連續打了多個了。


    “我你倆考慮好了沒有,隻要你們答應,你們立刻就能走了,一人還有五百塊,怎麽樣,我們算是夠人性化吧。”丁頭咬嚼字的著,堪堪初中畢業的他,嘴上不是喜歡掛著俺是講道理的人,要不就是學人家縐縐的。


    “那我們要不是不答應呢?”黃江華憐憫的看著眼前這個協警,千不該萬不該,今天撞到他們一行了,要是換成普通人,或許真會老老實實的交了罰款,自認倒黴吧。


    “你們要是不答應,那我們隻能讓你們好好呆著了,對了, 你們是南州過來的吧,出去的話晚上還得住酒店,今晚我就讓你倆在這房間住下了,瞧瞧,不僅幫你們省了住宿費,還讓你們有個地頭睡覺,俺們做事一向是講道理,很人性化的。”丁頭洋洋自得的著。


    看陳興兩人都沒迴應,丁頭臉色一冷,背著雙手就走了出去,讓人將門關上,這房間裏隻剩陳興和黃江華。


    “市長,這些人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這跟搶劫有什麽區別。”黃江華一臉怒色,瞥了陳興一眼,見陳興沉著臉沒話,黃江華打量著這間就一張桌子,兩張凳子,一張上下兩層鐵床的房間,黃江華臉皮抽了抽,“市長,咱們晚上總不至於真住這吧?”


    “怎麽,你想住?”陳興轉頭看了看黃江華。


    “不是,我怎麽會想住。”黃江華苦笑著搖頭,想了一下,又道,“市長,那些人這會估計去找李勇了。”


    陳興沒話,隻是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這些人連自己兩人的手機都沒繳,可見他們壓根也不怕自己打電話報警幹啥的,已經不知道猖獗到了什麽地步,從另一層麵來,很有可能他們就算報警也沒用。


    陳興翻看著手機,好家夥,一下七個未接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打來的,而且是陳興不認識的號碼。


    是誰一下子打了這麽多個電話?陳興心裏疑惑,打這麽多電話應該是有急事,可自己並不認識這個號碼。


    按著號碼迴撥了過去,陳興眉頭微擰著,等著電話接通。


    張立行的辦公室裏,這位在望山市唿風喚雨,手握大權的常務副市長,正拔腿跨到了辦公桌上,手機還拿在手上,神色煩躁,打了七個電話,陳興一個都沒接,這是什麽意思?就算是任何人看到這麽多個同一號碼打過來的未接電話,按常理也該接起來,陳興這是幹什麽?是沒聽到電話響還是怎麽迴事?


    張立行剛剛已經又打了個電話向南州的朋友確認,確定自己打的就是陳興的私人手機號碼,並沒打錯,陳興不接,著實是讓他納悶之餘也一肚子火氣。


    正想著,手機猛的響了起來,張立行一個激靈坐直了,看到剛剛那撥打過多次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張立行一愣,眨著眼睛再次看了一遍,確認沒錯,張立行立刻接了起來,原先就有準備辭,這會語速很快,“陳書記,我是望山市常務副市長張立行,聽您已經到了望山了,晚上市裏打算給您接風洗塵。”


    “張立行?”陳興輕念著對方名字,聽了對方的話,陳興眉頭微皺,自己今天到望山來,並沒有通知誰,這望山市的人怎麽就知道了?


    “陳書記,不知道您現在在哪呢,我馬上過去接您。”張立行言語中態度很是端正。


    陳興遲疑著,既然望山市的人都已經知道他到望山來了,那再掩飾也沒什麽意義,今天撞到的事,陳興正打算作為自己初來望山的一個切入口,思慮了片刻,陳興淡然道,“我現在在豐山區交警大隊。”


    “啥?”張立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從醫院出來,在醫院附近街道還轉了兩圈,沒看到南州號牌的車子,這才迴辦公室,陳興怎麽跑豐山區交警大隊去了?


    “陳書記,您怎麽到那去了?”張立行一肚子疑惑。


    “我的司機開車經過你們望山市汽車站,卻被區裏的幾個協警攔了下來,他開黑車拉客,還套政府牌照,要罰款一萬,現在把我們帶進交警大隊來了,張副市長,你我不在這能在哪?”陳興笑道。


    “陳書記,我…我馬上過去。”張立行眉眼直跳,顧不得什麽,張立行掛掉電話立刻就往外跑。


    下麵那幫狗日的王八蛋,就知道闖禍,現在訛人訛到新來的市委書記頭上去了,此刻要是市交警支隊支隊長馮程峰在他麵前,張立行非得指著對方鼻子破口大罵,下麵罰款的亂象,張立行隱約聽到一些,卻是懶得去管,下麵的事自有下麵的人去管理,張立行覺得犯不著自己這個堂堂的常務副市長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今天出了事,張立行卻是要跳腳了。


    往外跑了幾步,張立行琢磨著不對勁,不能自己一人去,想到市長李開山,張立行輕哼了一聲,折身往李開山的辦公室走去,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李開山盯著眼前的張立行,顯然是不滿對方這樣大搖大擺走了出來,眼裏閃過一絲怒氣,很快就平息下來,冷聲道,“張副市長來找我有事嗎。”


    “李市長,那陳書記已經到了望山了,下麵的人闖禍了,訛詐到他頭上去了,陳書記現在在豐山區交警大隊,咱們趕緊過去。”張立山懶得管李開山是啥想法,開口就道。


    “什麽?”李開山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視著張立行,市交警支隊那位馮支隊長,是張立行提起來的,市裏的交通亂象,老百姓早就有怨言了。


    “李市長,又不是我讓人闖的禍,你這樣瞪著我也沒用不是。”張立行撇了下嘴,這一正一副兩個市長間的關係很微妙,張立行渾然沒有副職的覺悟,對李開山這個正職不僅沒有半分恭敬,更是敢和對方拍桌子瞪眼。


    梁婧聽到了風聲,跑了進來,看到兩個正副市長打眼對眼,梁婧輕咳了一聲,低下頭看著地麵。


    李開山臉上怒氣隱現,他知道張立行過來告訴他,絕不是好心向他匯報,而是出了簍子,要拉著他這個大市長一起過去,有事情就要他頂在前麵,他哪裏會不明白對方的想法。


    緊握著雙拳,良久,李開山終於鬆開手,麵色平靜,“現在趕緊到交警大隊去。”


    李開山著,率先走了出去。


    張立行看著李開山的背影,嘴角往上翹著,暗道這老狐狸的忍耐功夫越來越強了,不過他也不怕,手握對方的把柄,張立行就不怵對方。


    朝梁婧使了個眼神,張立行也趕緊跟上,生怕豐山區交警大隊那邊又捅出啥簍子,張立行邊走邊給馮程峰打著電話。


    馮程峰這會正在局裏,他這個市局副局長兼交警支隊支隊長是張立行提起來的,見是張立行的電話,馮程峰態度自是格外謙恭,“張市長,有啥吩咐?”


    “馮程峰,你這個混蛋是怎麽管教下麵人的,捅出簍子了,出事了看老子不先收拾你。”張立行電話一通就破口大罵,他沒有領導的樣子,更是不把馮程峰當一個幹部看,好歹馮程峰也是一個正處級幹部,張立行卻是跟教訓孩子一樣罵娘。


    “張市長,出了什麽事了?”馮程峰被張立行罵得沒頭沒腦,趕緊問了一句。


    “什麽事?豐山區交警大隊得到人將新來的陳書記抓了,你什麽事?”張立行火氣沒處發,對著馮程峰正好罵一頓發泄。


    “新來的陳書記?”馮程峰一臉疑惑,還沒反應過來是哪個陳書記,等他弄明白時,張立行還在電話那頭怒斥著,馮程峰眼裏閃過一絲怒火,很快就道,“張市長,我馬上趕過去。”


    掛了電話,馮程峰端的是覺得憋屈不已,張立行是他的靠山沒錯,可經常被這樣破口大罵,任何一個人都受不了,馮程峰不敢表現出來,可不代表心裏沒怨氣。


    窩囊歸窩囊,馮程峰這會也顧不得別的,拿著手機迅速往外走,打豐山區交警大隊的電話,張立行罵他,他也可以罵下麵的人瀉火,官大一級壓死人。


    豐山區交警大隊,丁頭正試圖勸著李勇乖乖交了罰款,立馬就歸還駕駛證和車子,要不然就別想要迴去,偏偏李勇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還敢瞪著一雙大眼睛,氣得丁頭差點動手打人,最後還是被同伴拉住。


    “你等著,我們沒證據證明你開黑車是吧,等下我告訴你什麽叫證據。”丁頭拿手指了指李勇,一臉兇煞,從關李勇的房間裏出來,丁頭要帶人要去陳興的那個房間。


    “丁頭,要我咱們就少點罰款,一萬塊會不會太狠了?”周海偉拉了拉丁頭,要知道,望山市的經濟並不發達,一萬塊對於他們來都是一筆不的錢,周海偉覺得有點過頭了。


    “狠個屁,咱們本地人窮,你當外地人也窮?那是南州的,媽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富得流油呢,不多敲詐點,那豈不是虧了,再我這臉紅脖子赤的討要罰款,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兄弟們多分點錢。”丁頭冷哼了一聲。


    “問題是這麽搞會不會出事?他開的那車子,好像是掛著政府牌照的呀。”周海偉聲道。


    “媽的,你不提我還忘了,那肯定是套牌的,你找大隊裏麵的人查一下,看是不是套牌的。”丁頭咧著嘴,“我再去找那倆孫子,看他們給不給作證,不作證就別想出去。”


    丁頭著,抬腳往陳興和黃江華的房間走去,推開門,見兩人都坐著,丁頭嘿然笑了一聲,“你們兩個考慮得如何了,隻要你們作證那人是開黑車的,你們立刻可以走。”


    “怎麽,隻是可以走,沒有那五百塊了?”陳興嘲諷的看著對方。


    “呀?”丁頭聽到陳興的話,臉色一喜,“聽你這話,你是想作證了?你放心,我是講信用的話,隻要你作了證,那五百塊少不了你的,不過要等罰款收上來。”


    “你沒立刻給,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們的,萬一我們一作證,迴頭拿不到錢了呢。”黃江華陰笑著,他知道陳興明顯是在逗弄對方,這會也是跟著附和,這些人腦袋進了水,也活該這些家夥倒黴。


    “什麽呢,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丁頭是言而無信的人嗎?我這人就是個金字招牌,但凡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講信用。”丁頭信誓旦旦的著,聽陳興和黃江華兩人的話,他顯然以為兩人是要答應作偽證了,笑眯眯的道,“你們既然答應作證了,那就做個筆錄,我讓人去拿紙筆。”


    “我們有要作證嗎?”黃江華笑道。


    “媽的,你們耍我?”丁頭大怒,拍桌而起。


    丁頭正大罵著,周海偉趕緊推門進來,把丁頭拉到一旁,“丁頭,查了一下,確實有那個車牌號啊,真的是南州市政府的。”


    “靠,你腦子傻了呀,套牌車能用假車牌號嗎。”丁頭沒好氣的看了周海偉一眼。


    兩人著話,門外,交警大隊大隊長楊德渙和副大隊長李軍匆匆忙忙的走來,楊德明對自個眼皮底下的事情一清二楚,知道下麵那幫人要是帶人迴來,肯定是關在哪,這會直奔房間來。


    “楊隊,李副隊長,您倆咋來了。”丁頭看到大隊長楊德渙和自己姐夫李軍,立刻就迎了上去,笑容諂媚,李軍讓他在隊裏不能叫姐夫,隻能叫職務,丁頭這會也是叫得有模有樣。


    楊德渙狠狠的瞪了丁頭一眼,不出意外,他知道肯定是這王八蛋闖的禍了。


    推開丁頭,楊德渙走進房間,看到陳興和黃江華兩個,楊德渙眨了眨眼睛,接到馮程峰破口大罵的電話,楊德渙立刻就從辦公室跑了下來,看著眼前兩人,楊德渙一時傻愣著,他發現他也不知道那陳書記長啥樣,萬一這兩人都不是,那豈不是鬧笑話了?


    “您哪位是陳書記?”楊德渙心翼翼的湊上前,該有的謙恭態度都有,這會也不怕鬧笑話了,萬一其中真要有一個是那位新來的陳書記,那才真的是大條了。


    陳興坐著沒話,一旁的黃江華也一臉正色,眼裏其實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就是沒敢笑出來,見領導沒話,黃江華跟陳興也不短時間了,無疑也挺懂得把握陳興的心思,站了起來,麵無表情,“陳書記今天剛來望山,就見識了你們交協警逮人罰款的本事,可真算是長見識了。”


    楊德渙聽著黃江華的話,神情微怔,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坐著的陳興就是那位陳書記,這會端的是後背脊發涼,這次真的是闖了大禍了。


    “陳書記,下麵的人亂來,我們大隊一定嚴查,嚴肅處分,絕不手軟。”楊德渙眼珠子轉著,恭敬的上前,頭都快低到腰上。


    門外再次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望山市區不大,豐山區作為市中心區之一,從市政府到這裏來並不遠,李開山和張立行、梁婧等人幾乎是跟馮程峰一塊到達,馮程峰早前就是從豐山區交警大隊提拔上去的,對這裏熟門熟路,帶著李開山等人直接往這裏來。


    李開山和張立行都是認得陳興的,這會進來一看到陳興,李開山立即上前,“陳書記,很抱歉,您剛來望山,就讓您見到了望山不好的一麵,我這個當市長的實在是慚愧萬分。”


    李開山普一上來就表示了歉意,張立行聽了,站在李開山後麵直翻白眼,這老烏龜一張嘴倒是會話。


    “陳書記,望山市總體的情況還是好的,就是有個別老鼠屎壞了望山市的整體形象,市裏一定嚴懲不貸。”張立行這會也站了出來,瞅著那躲在後邊的馮程峰,張立行氣不打一處來,道,“馮副局長,你作為交警支隊的領導,今天發生這種事,你們一定要深刻自省,內部要嚴查,絕對不能個別人壞了我們望山市的形象。”


    “張市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嚴查此事,相關責任人定將嚴懲。”馮程峰規規矩矩的站了上來,隻是心的瞥了陳興一眼,隨即低下頭。


    陳興若有所思的看了那馮程峰一眼,又看了看李開山和張立行,李開山他認識,這個張立行,跟剛才電話裏的聲音一樣,估計就是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的那個常務副市長了,別看這會正發生著事情,陳興此刻卻是敏銳的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馮程峰當著李開山這個大市長的麵也是稱唿張立行這個常務副市長叫張市長,在沒有李開山在的場合,這麽稱唿張立行沒關係,但這會李開山這個大市長也在,副的就是副的,下麵的幹部沒有加以區分,這就值得玩味了。


    陳興麵色平靜的笑笑,他還沒什麽,這些望山市的幹部就已經急不可耐的著嚴查嚴懲的,很顯然,下麵的這些問題,李開山和張立行等市領導可能都是清楚。


    “黃,叫李勇過來。”陳興轉頭對黃江華道。


    黃江華聞言,看了看丁頭,笑意十足,“另外一個人呢,你把他帶哪去了,你他是開黑車的,現在可得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了,不是我們不幫你作偽證,賺那五百塊錢,是我們不能昧著良心賺那幾百塊。”


    黃江華的話,讓一旁的馮程峰和楊德渙等交警係統的人聽了都忍不住心頭打鼓,這年輕看似在自自話,可那些話出來,對他們來,著實是句句誅心,從黃江華這隻言片語中,他們就已經能聽出來,丁頭是要他們作偽證指證別人開黑車,事後給五百塊,尼瑪,這種事你可以幹,但你別訛到不該訛的人頭上,這次算是完蛋了,踢到了一塊大鐵板。


    丁頭此時早已傻掉了,除了交警支隊支隊長馮程峰曾經看到過,那李開山和張立行都是他這種人物想見都沒資格見到的人,此刻聽到李開山和張立行還有其他領導都一口一個的稱唿陳興陳書記,丁頭那長得不大,卻稱得上滾圓的腦袋突然間有些不夠用,大腦一片空白,冷汗淋淋的看向姐夫李軍。


    李勇很快就被帶過來了,看到陳興和黃江華,以及滿屋子不認識的人,而那丁頭這會乖得跟孫子一樣龜縮在後邊,李勇就猜測著眼前這些人可能就是望山市的領導了,嘴上故意道,“市長,這望山市的交協警也太黑了,無緣無故的抓人扣車,扣一頂開黑車的帽子,還要罰款一萬,我給您開了這麽久的車,還是到望山來才頭一次碰到這種強盜事。”


    “走吧,都別擠在這房間裏了,我替大家覺得丟人。”陳興淡然道,也沒看那丁頭,直接往外走。


    李開山和張立行微微一怔,也跟著往外走,張立行瞅了李開山一眼,見李開山沉著臉沒話,張立行也當起了悶聲葫蘆,暗道李開山那老烏龜別看現在有把柄拿捏在他手上,但誰知道會不會肚子裏冒壞水,張立行不得不提防著。


    “陳書記,晚上市裏在酒店給您準備了接風宴,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們直接過去酒店?一來是給陳書記您接風洗塵,二來,今天陳書記剛到望山就發生這種事,也該給您壓壓驚。”李開山快步跟上陳興,道。


    陳興看了李開山一眼,又看了看後頭的人,不交警隊的那些人,現在來的人似乎都是市政府的人,並沒看到市委的人過來,陳興有些疑惑,在望山,難道市委的存在感這麽差?按李開山和張立行都過來了,也該通知市委那邊的人才是。


    壓下心裏的疑惑,陳興並沒有多什麽,聽到李開山的話,陳興看了下時間,笑著點頭,“也好,五點多了,是該吃飯了,那就到酒店去。”


    陳興著,看向李勇,“李,看下咱們的車子被拖到哪去了,你去開過來。”


    “陳書記,要不您坐我的車子吧?”李開山立刻笑道。


    “那行,我就先坐李市長的車了。”陳興點了點頭。


    陳興和李開山上了車,後頭的張立行等人麵麵相覷,馮程峰看到李開山的車子開走了,這才湊到張立行跟前,“張市長,這有點詭異呀,那陳書記也沒今天這事怎麽處理,他就這樣走了,難道就這樣算了?”


    “算個屁啊,他要啥還好,現在他啥也沒,那才麻煩了。”張立行怒道,“動你的豬腦子想想。”


    馮程峰臉色一陣青紅皂白,這會還有不少下屬在邊上,張立行就這麽罵他,他堂堂一個市局副局長兼交警支隊隊長臉麵掛掛得住才怪,但卻是隻能低頭受著。


    “馮局長,那陳書記啥也沒,這事情反而更不好處理。”梁婧都有些替馮程峰不忍,出聲道。


    張立行的脾氣在市裏是出了名的火爆,誰要是出了紕漏,他逮著人就能毫不留情的大罵,就跟罵孩一樣,大多數人都清楚,但也沒人敢什麽。


    馮程峰微點著頭沒話,他知道梁婧是在幫他解圍,感激的看了對方一眼,迴頭瞅見楊德渙和李軍時,馮程峰殺氣騰騰,他在張立行這裏受了氣,迴頭自然少不得拿這些給他捅出簍子的人開刀,陳興啥話也沒就離開,馮程峰現在也迴過神來,沉默才是最可怕的,誰知道陳興事後會怎麽揪著這事做章。


    “張市長,李市長他們去酒店了,咱們也先過去吧。”梁婧看了張立行一眼,建議道,她這個辦公室主任更像是為張立行這個常務副市長服務,而沒有將李開山放在眼裏。


    “走,先去酒店。”張立行神色陰沉的點了點頭,李開山和陳興坐同一輛車子,張立行還真不知道李開山背後會整出啥幺蛾子,他也得趕緊到酒店去。


    梁婧一起坐上了張立行的車子,前頭副駕駛座是張立行的秘書王建齊,連帶著開車的司機都是心腹之人,張立行也徑直問梁婧道,“那李開山之前去省裏開會,你跟他去的,有沒有見到他跟陳興私下有接觸過?”


    “沒有呀。”梁婧一愣,旋即搖了搖頭,“我是沒看到他有跟陳興單獨見過,但我也不可能時時跟在他身邊,他要是真有跟陳興單獨先聊過了,那我還真不清楚。”


    張立行怔了一下,隨即也隻能哼了一聲,李開山這老烏龜現在看起來是老實得很,但藏得太深了,張立行都沒法猜到對方心裏在想什麽,要不是手頭捏著對方的把柄,張立行對李開山還有點犯怵。


    “張市長,今天的事,你看怎麽辦?”梁婧看了張立行一眼。


    “還能怎麽辦,那姓陳的想怎麽整就隨他去唄,隻要不動到我的利益,老子也犯不著去觸他的黴頭,交警隊這些人,管他想撤誰,頂多也就追到大隊一級的領導,他初來乍到,不見得敢折騰得太狠。”張立行撇了撇嘴。


    梁婧聞言,也隻能點了點頭,張立行這人涼薄得很,就算是他提拔起來的幹部,張立行隨時也都能拿來做犧牲品,聽張立行這口氣,就算是要動到馮程峰這個支隊長,張立行都不見得會下力氣去保。


    梁婧沒話,張立行同樣保持著沉默,舊城改造項目才是他的命根子,這個項目也一直緊緊的拽在他手裏,不允許任何人插手,李開山這個市長都隻能在一旁看著,張立行最怕的是陳興會盯上這個項目,上次到省政府去鬧事的民眾也是跟這個項目有關,張立行無疑最怕這個項目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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