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底,溪門縣人大常委會召開,正式任命陳興為溪門縣人民政府縣長,陳興頭上的‘代’字去掉,徹底扶正,這一切,不過是順理成章之事。


    開完人代會,陳興剛迴到辦公室,張海就過來了,普一進門,張海就是一臉謙恭諂媚的道喜,陳興看了對方一眼,微微點著頭,示意張海坐下,陳興心裏冷笑,最近張海跑他這裏不可謂不勤快,殷勤的來向他匯報工作,事實上,國稅係統是垂直管理部門,跟地方政府和財政局保持聯係,縣國稅局是接受市國稅局的垂直領導,而張海卻積極跑他這裏匯報工作,目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陳興對於張海這種人實是很不待見。


    王婷已經暗中提供了不少有關吳安和李中民的經濟往來,如今這些證據都在陳興手上捏著,陳興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琢磨著如何才能目的最大化,李中民畢竟是副廳級幹部,想動他沒那麽容易,陳興並沒有冒冒失失的出手,特別是這種事他還不方便借助周明方的力量,以周明方的精明和老道,哪裏會瞧不出他那是為了爭風吃醋之事。


    和張海象征性的聊了幾句,了一些安撫的話,陳興就將對方打發離開,若不是張海還有幾分利用價值,陳興根本就懶得理會。


    剛剛被扶正,陳興準備上省城一趟,老領導周明方那裏肯定是要去走動一下的,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全靠周明方的栽培和提攜,當然,張家也是他的大貴人,若不是張家人的緣故,他也不會受到周明方的注意,乃至最後被周明方重用,陳興心裏對張家不是沒感激,隻是張家對他來是深宅大院,想高攀都高攀不上,現在要緊緊跟住周明方這個貴人才是,至於他跟張家以後還會不會更深一步的交集,陳興不敢確定,張寧寧那個天之驕女不知道是否會垂青於他,陳興心裏沒太大的把握,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張寧寧對他是不反感的,甚至還帶有一絲絲的好感,但張家那種高門大戶,誰知道會不會瞧得上他這平民老百姓出身的。


    陳興到了海城免不了要迴家一趟,雖從代縣長到縣長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一步,算不得太大的驚喜,父親陳水平和母親鄒芳卻仍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對於做父母的人來,最高興的事莫不過於兒子有出息,如今陳興年紀輕輕就當上縣長了,兩老能不高興才怪,屈指算算,陳興0歲的生日都還有好幾個月才到呢,老黃家要出大官了啊,陳水平經常高興的跟妻子鄒芳嘮叨著這麽一句話,每到這時,鄒芳難免笑罵兩句,卻同樣是眉開眼笑,好在陳水平也就在家裏才會高興得忘形,出門在外,陳水平盡管也因為兒子有出息而驕傲,但還不至於口無遮攔,更不會對人擺出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這就是陳水平自身良好的教養了。


    “陳興,眼下你也是事業有成,總該考慮婚姻大事了吧,男人三十而立,你看看,你這可是直奔0歲去了,再過幾個月可就真0歲了,就算在城市,你這也算大齡未婚青年了,你看你叔伯的孩子們,比你幾歲的都早成家了,孩子都能跑了。”鄒芳拉著陳興的手坐下,“今天你別又有這事那事的急著要走,媽要跟你好好談談這事,確定一個日期,要不然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抱孫子,媽還盼著等你有孩子就退休在家專門給你帶孩子呢。”


    “媽,我這不是急著要走,是真的有事,我要到省城去拜訪一下周書記,你想想看,今天這日子,咱總得到省裏去感謝一下周書記吧,我有今天的成就,還不都是靠周書記提攜,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不能忘本不是。”陳興一臉苦笑,一聽到母親要跟他談婚姻的事,他就是準備遁走來著,沒想到被母親拉住,嘴上隻好大義凜然的有正事。


    “真的假的,你今天要去省城?”鄒芳有些狐疑,每次談結婚的事,自己這兒子總少不了有要緊事要辦,然後就匆忙離開,次數一多,鄒芳哪裏會不知道這臭子是找借口跑開了,此刻陳興這麽一,也難怪她不信。


    “當然是真的,我今天就是要到省城去的,這不是想著路過海城,總得迴家來看下你們嘛,媽,天地良心,這次我可沒騙你。”陳興舉著手做出一副保證的樣子,旋即又是殷勤的給母親揉著雙肩,“媽,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咱不著急哈,天上飛的咱不好找,地上兩條腿走的還愁找不到嘛,您就別擔心兒子我找不到老婆了。”


    “臭子,的什麽話呢。”鄒芳笑罵了一句,拍了下陳興無事獻殷勤的手,“你以為找老婆是揀大白菜,隨便就能找一個啊,我看你子就是不想聽我這老太婆嘮叨,就算是沒要緊事,你子也巴不得趕緊走。陳興啊,不是媽要嘮叨你,你現在真的是老大不了,結婚這事得提上日程了,我和你爸已經召開家庭會議討論過了,還通過了相關決議,今年年底前,你必須領個對象迴來,最遲明年把婚姻大事給辦了,這是我們家庭組織委員會給你下達的政治任務,你子要高度重視。”


    “媽,我能不能抗議……”陳興一臉呆滯,連家庭委員會都出來了。


    “陳興,不管你在外麵是何身份職務,在家裏,家庭委員會高於一切,所作出的決議你必須無條件執行,不容抗議。”鄒芳一本正經,眼裏盡是笑意,“這是我們家裏的黨組織,你子敢不服從組織決定嗎。”


    “好,好,我服從,不過我現在真要出去了,不然到省城又要好晚。”麵對家庭內政的高壓,陳興隻能選擇妥協…還是先遁了再。


    “好了,阿芳,你就不要強拉著他了,陳興要去拜訪周書記,那是大事,你不要耽誤了他的時間。”陳水平見妻子該的話也都了,不由笑著出來唱紅臉。


    “還是老爸英明,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有事就打我電話。”陳興逃也似的離開家,惹得陳水平和鄒芳在後麵笑著直搖頭。


    陳興出門並沒有立刻前往省城,而是約了市局副局長楊振一塊出來坐坐,兩人在固定的老茶座見麵,楊振提到了建安市市委書記張明德即將出任市委組織部長一事,笑道,“原本都聽要從省城空降一個幹部過來了,沒想到張書記會意外勝出,委實是讓人驚喜啊。”


    “可不是嘛,我都以為組織部長的人選**不離十就是上麵下來的了,誰能想到最後又會發生變化,這人事任命,當真是不到最後一刻就無法蓋棺論定。”陳興深以為然的點頭,那時候他從省委組織部得到的內部消息都已經基本宣判張明德死刑了,據第一順位的人選是江城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張明德是沒啥希望了,那時候他還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張明德,話不是的很白,但大意張明德也是明白的,暗示地方不要再抱太大希望了,張明德那時候雖然失落,依然還是感謝他來著,畢竟他也在周明方麵前幫忙提了幾句。


    “這下可好,張書記出任組織部長,我們不見得能落得什麽好處,但起碼也沒壞處。”楊振笑眯眯的著,張明德可是通過他跟陳興碰麵的,就衝這點,張明德也得賣他一個人情,楊振自然是心情大好,組織部管著官帽子,能跟張明德這位新任組織部長搞好關係那自然是不會有壞處。


    “找個時間,可以一塊去拜訪一下張書記。”陳興笑道,張明德的任命下來這也就是前兩天的事,這兩天正是忙於交接工作的時候,也不便這個時候去打擾,今天的人大常委會上,他去掉了頭上的‘代’字,張明德還特地打電話來道喜了一聲,陳興知道張明德是念著他這個人情,有這個關係擺在那,張明德坐上組織部長的位置對他來無疑是很有好處的,市裏又多了一個可以幫他話的人,這些都是寶貴的人脈關係。


    楊振點了點頭,想到陳興對吳安那件事遲遲沒有動靜,忍不住問道,“陳縣,吳安的事是不追究了還是咋的?”


    “沒那麽便宜的事。”陳興微微哼了一聲,今天他順道來找楊振,主要目的就是為了這事,轉頭看了看楊振,陳興正色道,“楊局,若是對吳安立案調查,能不能做到?”


    “對他立案調查倒不是不行,不過我估計局裏麵恐怕也會有不的阻力,這倒還是其次的,關鍵還是能否迅速找到其他有力的證據,光靠那強間未遂之事,實話,這很難真正將吳安繩之以法。”楊振皺起了眉頭,他跟陳興的關係越綁越緊,陳興的事他也是賣力氣去辦,主要是吳安並非普通人,對方有錢有勢,在官場裏麵也有廣泛的人脈關係,想抓他不容易,楊振對此也是感到棘手的很。


    “楊局,這點你就放心吧,你盡管去調查吳安,然後以此為由,大張旗鼓的去調查金源房地產公司,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到時候頭疼的就不是你了。”陳興狡猾的一笑。


    “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楊振咀嚼著陳興這句話的意思,“陳縣莫非有什麽妙計?”


    陳興笑了笑,他手頭握有吳安和李中民不正當經濟往來的證據,這些證據若是直接公布出去,足以在海城官場引起一場地震,但他不會傻得這樣去做,萬一要是被人注意到是他背後搞的鬼,那麽即便他背後有周明方在撐腰,在體製內都不好混下去了,吳安和李中民兩個人,毫無疑問,選擇吳安作為突破口才是最明智的選擇,而後再順藤摸瓜的查出李中民牽涉到此案,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覺得合情合理,之所以讓楊振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那是為了引起上麵的注意,同樣也是轉移楊振壓力的一種辦法。


    見到陳興笑而不語,臉上卻是有著莫名的自信,楊振也琢磨出一點味道出來,“陳縣這是有把握金源地產公司肯定有貓膩?”


    “金源地產和李中民有利益往來,楊局隻要打響那第一槍,後麵的事,楊局怕是想插手都插手不上。”陳興淡淡的笑著,他心裏對此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李中民和市長趙一萍走的很近,市長趙一萍和市委書記黃昆明這兩位海城市的黨政一把手卻是一直在暗中鬥法來著,趙一萍背後是省委副書記、江城市委書記葛建明,那是在省委常委裏麵亦是排名靠前的強勢人物,趙一萍同樣是帶著點強勢和蠻橫的性子。


    陳興那會跟在周明方身邊,對很多事情都是知之甚深,當初也就在是在海城市經營好幾年的周明方能夠敢將趙一萍亂伸手的爪子狠狠的敲迴去,但那會葛建明就要調任省城,卻也是沒跟趙一萍一般見識,還得顧慮趙一萍後麵的葛建明。


    黃昆明如今雖然也是海城市委書記,但他同周明方昔日在海城的地位是不可相提並論,且不周明方在任的幾年,一手締造了海城市經濟發展的奇跡,光憑趙一萍到來之前,周明方就在海城經營幾個年頭,這就不是黃昆明能比的,更別提周明方因為在海城取得的輝煌政績被破格任命為省委常委,那可是鐵鐵的副省級幹部,隻不過海城的政治地位終究是沒法跟省會城市江城比的,海城市委書記兼省委常委看樣子是不可能形成慣例的,起碼現在就沒有蛛絲馬跡表明黃昆明也會兼任省委常委。


    正是因為黃昆明沒兼省委常委,所以趙一萍的氣焰更是囂張了幾分,大家都是正廳,趙一萍何必怕了黃昆明呢,周明方在的時候,她都敢亂伸手,更何況是比周明方大不如的黃昆明,若是有人細心觀察的話,很容易看到這麽一個事實,海城市電視台報道市長趙一萍跟市委書記黃昆明的時間是差不多的,這裏麵可就有講究了,充分明了趙一萍如今的強勢和地位,黃昆明目前看起來是采取守勢,但若是有炮彈送到黃昆明手上,黃昆明絕對會抓住,然後給予趙一萍狠狠的一擊,所以陳興有把握事情鬧大後會引起黃昆明的注意,以黃昆明的政治嗅覺,哪裏會察覺不出這是一個好機會。


    “就怕我打響了這第一槍,後麵會把我自己也賠了進去。”楊振心裏表示擔憂,他沒想到還會涉及到李中民,當然,這句話他並沒直出來,他猜雖然不透陳興是想引市委書記黃昆明出手,但是憑直覺,他也能感覺到一旦李中民也被曝光了出來之後,所引起的影響不是他這個副局長能夠承受的,市局老大黃平出麵,也才有資格扛一扛。


    陳興沒有話,他哪裏會看不出楊振的憂慮,不過有這種擔憂也是正常,神仙打架,鬼遭殃,楊振因為這事而被秋後算賬也是極有可能的事,即便李中民真進去了,被狠狠扇了臉麵的趙一萍也有可能惱羞成怒的遷怒到楊振身上。


    但天底下之事,總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處,這時候就是看個人的魄力和選擇了,楊振敢打出這第一槍,就算是間接得罪了趙一萍,但他有可能就此攀上了市委書記黃昆明這條線,有黃昆明庇護,趙一萍也不見得能怎麽著,這就是要在利弊之間做出選擇了,也是考較楊振魄力的時候,陳興給對方出了一個難題,但其實對楊振來,很有可能也是一個機遇,此時陳興不出聲,隻等楊振自己做出決定,他總也不能逼著對方為自己去衝鋒陷陣,不過楊振若是拒絕,毫無疑問,雙方的關係也就止步於此了。


    楊振同樣在盤算著利弊得失,看著臉上自信滿滿的陳興,楊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氣,心一橫,“那我就跟陳縣大幹一場了。”


    雙方的眼神碰了一下,隨即又都很有默契的各自移開,毫無疑問,經過這次,兩人的關係更為緊密了,楊振橫下心來賭一賭,亦是想在陳興身上投資,他看好陳興的潛力,這一次,他也著實是豁了出去,拿著自己的前途賭了進去。


    “對了,陳縣要讓那晚的兩位受害女士先來公安局報案,我這邊才能名正言順的立案。”做出了決定,盡管是一次不亞於身家性命的賭博,楊振卻也是突然輕鬆起來,敢於放手一搏總比那些做事畏畏縮縮、踟躕不前的人來得有前途。


    陳興和楊振談完,隨即動身前往江城,中午12點多,陳興堪堪趕到了江城,肚子早已餓得咕咕直叫,陳興這時候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奔明懷路而去,省委常委別墅區就在那裏,他這是打算上老領導家裏蹭飯去了,陳興在門口依然是被武警給攔了下來,正要給周明方妻子陳楠打電話,後麵傳來的一陣喇叭聲引起了陳興的注意,車窗慢慢搖了下來,坐在車後座的可不正是老領導周明方嘛,陳興憨憨的笑了笑,拉開車門竄上車後座,前麵的副駕駛座上正坐著周明方現在的秘書王能。


    王能是跟著迴來拿一份件的,拿了就離開周明方的家,臨走前不忘看了陳興一眼,對陳興能如此得周明方的恩寵,王能可是羨慕的緊。


    吃飯的時候,周明方問起了溪門的經濟狀況,如今周明方身居高位,特別是他現在的工作部門和職務決定了他很少能有機會到基層農村去走一走,偏偏周明方以前當過市委書記,而且他也是從縣市幹部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高位的,如今雖然負責組織工作,對老百姓的生計卻依然是關心不已。


    聽到陳興介紹今年溪門縣的國內生產總值在去年同期增長速度的基礎上還高了2個多半分點,周明方臉上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溪門縣國內生產總值增長一直比海城全市平均值低了好幾個百分點,海城市這些年來的gdp增速一直保持在年百分之11以上的高速增長,你們溪門縣每年也就百分之的增速左右,可是老大的拖後腿了,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去年也是百分之七吧,如今能夠再增加2個百分點,那也算是很大的進步了,爭取早日突破百分之十,我等著聽你的好消息。”


    “老書記您離開海城了,還對我們溪門的經濟發展還如此關心,我們要是不爭氣點,我以後都不敢上您這來了。”陳興笑了笑,周明方不在海城當政,還能知道溪門的經濟數據,可見對方一直沒減少對海城的關注,陳興差點就想拍胸脯立下軍令狀。


    “怎麽樣,最近跟張寧寧的關係如何了,年輕人別光顧著工作嘛。”周明方半開玩笑的調侃著陳興,他對陳興和張寧寧的關係格外上心,“陳興,你都快0歲了吧,還沒家庭,這可要不得啊,組織上考察幹部,一個穩定的家庭也是很重要的,你是不是也該考慮婚姻的事情了,這個問題要重視,不然有可能影響到你的上進。”


    周明方前麵雖是開玩笑,到最後,臉色也正經起來,不管陳興和張寧寧最後會不會走到一起,陳興確實也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陳興上午才在家裏聽父母念叨了這個問題,這會又聽周明方了這事,心裏這個苦笑就別提了,關鍵是這話的人是周明方,陳興還不敢嬉皮笑臉的打岔,認真的點頭聽著。


    周明方吃完午飯有固定的半時午睡時間,這個習慣是雷打不動,陳興熟知周明方的習慣,吃完飯又多坐了一兩分鍾,便告辭離開,對他來,來周明方這裏也不需要特地表示什麽感謝,周明方一個副省級幹部不缺這麽一兩句感謝的話,他隻要腳踏實地的做好工作,不讓周明方失望,這就是迴報周明方的最好方法。


    離開省委別墅區,陳興來到了一家咖啡店,站在門口瞅了一會,陳興就看到了靠裏邊坐著正衝他招手的王能,陳興笑著走了過去。


    “陳縣,恭喜啊。”王能笑著給陳興賀喜,兩人關係不錯,王能之前也是在組織部辦公室工作,陳興給周明方當秘書時,他還不顯山露水,哪來會想到陳興離任後,幸運會降臨到他頭上,王能原本跟陳興還存了幾分較勁的心思,心他給周明方當秘書不見得也會比陳興差了,他就不信會比不上陳興,不過結果證明,周明方對陳興的賞識遠不是他所能比的,王能自然是不清楚這中間還有一層張家的關係,但看到了周明方對陳興非同尋常的恩寵,王能也沒了跟陳興比較的心思,倒是跟陳興有意結交起來。


    陳興坐下後跟王能隨意聊了起來,王能起了一些陳興不知道的事,其中就有不少陳興感興趣的,拿海城市委組織部長人選的事來,當時給陳興提供消息的也是王能,那時候王能是張明德沒希望的,至於後來為何會發生變故,這會兩人麵對麵的坐著,王能也就細了起來,這次海城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看似是風平浪靜,實則在省裏經過了一番龍爭虎鬥,周部長在和周建明的這一次較量中隱隱占了上風。


    王能到這裏,很有些解氣,他雖然沒親曆裏麵到底經過了怎樣的博弈,但跟在周明方身邊,通過自己所觀察的,也能抽絲剝繭的分析個大概,這次海城市委組織部長的人選是因為省委副書記、江城市委書記周建明插手了,周明方才憤而出手,和對方暗暗掰了次手腕,結果已經證明,周明方勝了一籌,因為最後的人選落在了出自海城的張明德身上,而不是江城市委組織部長常務副部長劉華同。


    陳興聽了之後,暗暗點頭,不難理解周明方為什麽非要出手的原因,組織部現在是周明方的地盤,你周建明還想把手伸到這裏來,未來也太不把我周明方放在眼裏,要是這次讓周建明如意了,那周明方可是赤果果的被打臉了,陳興可是隱隱清楚周明方和周建明這兩個被人稱為江海省‘雙周’的副省級幹部是麵和心不合,因為地緣政治的關係,周建明這個江城市委書記曾一直打壓海城市的崛起,起碼在周明方被任命為省委常委這一關上,周建明就暗中阻擾過,站在周建明的角度,自然是不希望江海省還有第二個城市的市委書記能夠身兼省委常委,他會暗中阻擾並不奇怪,最後是張家從中組部發了力,周明方的任命才順利通過,而雙周的梁子也就此結下。


    趙一萍從江城調任海城市市長本就是周建明走的一步棋,周明方阻止不了這個人事任命,因為江海省老大,省委書記薑民是點頭支持周建明的,周明方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而這次,周建明還想把手接著伸進來,周明方要是不狠狠的迴擊一下,他這個組織部長可就真的要讓人笑話了,但周明方最後隱勝一籌並不是周明方就能力壓周建明,這裏麵看似隻是兩人在暗中較量,其實博弈是牽涉到多方的,省長張國華就是力挺周明方的一方,而若是光就周建明和周明方兩人來,同時還是省委副書記的周建明是穩壓周明方一籌的。


    “看來這次海城市委組織部長的任命牽動了省委多位大佬的神經啊。”陳興感歎道,政治鬥爭中的刀光劍影實在是看不見摸不著,普通人根本就接觸不到這樣的消息,他們看到的隻是最後的結果,而過程,無非是領導們博弈的一場遊戲而已。


    “可不是嘛,這陣仗就跟任命市委書記一樣,哪裏像是在任命一個副廳。”王能笑著點頭附和。


    京城,張家老二張國中的辦公室桌麵上擺放著一份資料,資料是中午剛送過來的,張國中還沒來得及看,在辦公室裏睡了一會午覺才伸著懶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隨手將桌上的資料拿起來過目,張國中看得很快,基本上是一目十行,直至看到了一處地方,嘴上才略微笑了出來,“這子倒也是個花花腸子。”


    若是陳興在這裏的話,見到資料上的內容恐怕會目瞪口呆,厚厚十幾頁的件資料上寫的全是關於他的事,事無巨細,大都寫了上去,連他跟何麗和楚蓉兩個女人的關係不清不楚都寫上了,就差描述三人在一起大被同眠的混亂場麵了,就連陳興處理車禍案子的態度都在上麵有詳細提到。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調查陳興的詳細資料,張國中大致看完了,拿起桌上的座機打了個電話,不多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張總,您找我。”


    “六,這資料除了這一份還有嗎?”張國中渾不在意的將資料丟到桌上,抬頭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張總,您就放心吧,下麵的人知道分寸,這資料除了您這裏一份,再沒第二份。”中年男子笑道。


    張國中滿意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男子躬身退了出去,張國中掃了桌上的資料一眼,嘴裏嘀咕著,“這子除了花心一點,大是大非問題倒是能拎得清楚,基本上還算合格,也不知道寧寧咋就看上他了,京城這麽多青年才俊咋就沒一個看上眼呢。”


    門外又有人推門而入,這次進來的是張國中的二兒子張義,張義大大咧咧的走到沙發坐下,“爸,找我來什麽事呢。”


    “義,你覺得陳興這人怎麽樣?”張國中看了自己二兒子一眼,兩個兒子當中,張國中其實更喜歡這個二兒子,性格像他,有時候看起來不正經,嘻嘻哈哈的,但也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不喜歡搞歪門邪道,為人正派。


    “這我哪裏的清楚啊,我滿打滿算也就跟他見過三次麵吧,哪能了解清楚一個人,況且每次的話也不多。”張義微微一怔,頭跟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狐疑的看著自己父親,“爸,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做呀,怎麽會關心起他來了。”


    “去去,你爸我正經事多了去,會閑得沒事做嗎。”張國中笑罵道,父子倆嘻嘻哈哈的,有時候也沒個父子樣,“這不是寧寧這丫頭挺中意這子嘛,我這當伯伯的總得幫忙把把關吧,再張寧寧是老爺子的心肝寶貝,老爺子對她的婚姻大事哪能不關心,讓我考察考察陳興的品行,要是不合格,直接把寧寧的好感扼殺在萌芽中,這種事趕早不趕晚。”


    “那考察的結果如何了?”張義聽得八卦心大起,笑嘻嘻的湊上前來。


    “諾,桌上的資料,自己看去。”張國中努了努嘴,他沒發表評論,想聽聽自己這兒子又是什麽看法。


    張義一聽,抓起桌上的資料就翻了起來,不多時,張義就嘖嘖笑道,“哎呀,這子除了花心一點,總體還行,馬馬虎虎能及格,不過男人嘛,不風流枉少年啊,爸,你年輕的時候可也是這樣走過來的。”


    “臭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調侃你老爸。”張國中笑著作勢要打,臉上卻滿是笑意,自己這兒子就是跟他像啊,連這評價都跟他剛才的如出一轍,嘴上卻是問道,“和王正比起來,你覺得哪個更好。”


    “爸,您問這問題簡直是廢話嘛,兩人根本沒有可比性,陳興出身草根,王正是典型的官二代,咳咳,雖我也是**,不過我可沒跟他不一樣,那子喜歡玩陰的,我最煩那一套了。”張義撇了撇嘴,“也就我哥能跟他尿一壺去,巴不得撮合寧寧跟王正在一起,每次我看了都膩歪。”


    “臭子,哪有這樣你哥的。”張國中無奈的搖頭,他這兩兒子性格完全不一樣,都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句話一點不假,大兒子的性格,張國中實是也不喜了一點,抬頭看了張義一眼,“那你的意思是更偏向陳興了?”


    “要是在陳興和王正兩人做出選擇,我肯定支持陳興嘛。”張義點了點頭,隨即好笑道,“爸,我你今天是不是吃飽了撐著啊,咱倆討論這個有啥用,關鍵是人家張寧寧真正喜歡誰,而且還得看老太爺的態度,我們又決定不了什麽,瞎操這份心幹嘛。”


    “你懂個屁,我操心自有我操心的道理,寧寧也老大不了,該考慮婚姻大事了,老爺子最近也流露出了這樣的意思,不過老爺子疼愛寧寧,不想勉強她,寧寧的婚姻大事估計是想讓她自己做主了,寧寧又有些中意這陳興,我估摸著這事有五六分是要成了。”


    “不是吧?”張義瞪圓了眼睛,他們這些張家第三代都怕老太爺怕得要死,平日裏見了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根本不敢多話,也沒人清楚老太爺的意思,眼下聽到自己父親這麽一,張義的震驚可想而知,嘴巴竟是有些不利索起來,“這。。這陳興走了狗屎運了?”


    “陳興是不是走了狗屎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有可能要成為咱們張家的女婿了。”張國中笑了笑,“好了,那資料你看了也看了,迴頭拿去銷毀掉,跟你提個醒,萬一老爺子要是有問你陳興的事情,你可別將資料上的事都了。”


    “放心吧,我知道哪些該,哪些不該,風月之事都無傷大雅嘛,這些事就不用跟老爺子了,髒了老爺子的耳朵,再陳興這還算是意思了,更齷齪的事我都不知道見了多少了,陳興這連打鬧都算不上了。”張義嘿嘿笑道,他心裏對王正實在是很不感冒,見麵都和對方客客氣氣,有有笑的,心裏其實不恥的很,他感情上更願意支持陳興。


    “對了,爸,張家能甘心嘛,張家不是一直想跟咱們張家聯姻嘛,老太爺難道真的願意為了讓張寧寧高興而舍棄張家這麽一門親事?”張義懷疑道。


    “哼,你以為咱們張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還需要靠跟張家聯姻來維持嗎,王嚴想爭取在下次換屆中入常,這才亟不可待的想要跟咱們張家聯姻,獲取咱們張家的支持,王嚴自己打的一副如意算盤,他哪裏會猜得透老爺子的想法,在老爺子眼裏,一個張家也比不過張寧寧一個孫女寶貝啊,要我,你們這些帶把的咋就沒一個爭氣的,人家寧寧就能跟老爺子有有笑,瞧瞧你們,在老爺子麵前跟個受委屈的婆娘似的,一個個站著不敢吭聲。”張國中著著就罵了起來。


    “爸,你這是站著話不腰疼,你也不看看老太爺疼愛誰來著,對寧寧那麽寶貝,對我們都是嚴詞訓教,我們能不怕他嘛,你沒看逢年過節那些肩上起碼扛著兩顆金星的將軍們來看望老太爺,不也照樣是拘謹的很,我們這可不算丟人。”張義強烈反駁道。


    “行了,行了,去做你的事吧,別來煩我。”張國中笑著趕人,父子倆委實是一對活寶,事實上,在外頭,張國中正經的時候,連一些封疆大吏都不敢觸他的眉頭,別看張家老二不從政,但要是發起飆來,可是會地動山搖的,已經官居省長的張國華都不敢在這個二哥生氣的時候來替人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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