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甘如薺五歲。


    甘大教授甘繆與甘如薺的媽媽在蓉城離婚。


    那時候,甘繆已經是川大的副教授了,家庭還算富裕,反而雖然甘如薺的媽媽是海港城的人,但是家裏很窮。


    不過甘如薺的媽媽毅然決然帶著甘如薺到了海港城。


    就因為這個事情,當時已經在評職稱的甘繆連續五年評教授職稱失敗,直到2000年,甘繆本人在學界內已經成為了新一輩的翹楚之時,才剛剛成為教授。


    隨後,經過這麽多年,青壯派的甘繆已經成了老一輩學者代表,兩人依舊沒有見過麵。


    從九黃機場落地後,景苦與甘如薺並沒有走,而是待在機場。


    清苦了一輩子的甘如薺媽媽第一次坐飛機,並且她不想去甘繆家裏,所以在這個時間才到蓉城,而且要住在景苦那兒。


    “今年的蓉城格外的冷。”景苦搓著手:“你媽媽叫啥來著,我又忘了。”


    甘如薺翻白眼:“李隅之。”


    景苦樂嗬嗬:“幹脆叫丈母娘,那樣比較方便。”


    甘如薺踹了景苦一腳:“別亂說話,小心我揍你。”


    景苦很無奈,托尼斯塔克和小辣椒保持上下級關係多少年來著?太特麽扯淡了。


    一個典型的水鄉婉約女子從大廳走了出來,站在線外的甘如薺一眼就看到了她媽媽。


    女子穿著樸素,不過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精致感覺,大約老海港城的風格就是這樣。


    “我給你說,我媽特別討厭川省男人,你自己小心點。”甘如薺笑嗬嗬壓低聲音。


    景苦很明白那是為什麽,誰叫甘繆大教授是個負心漢呢。


    從八三年到九三年,央國經曆下海經商潮流,也經曆了外麵的文化入侵的一個過程。


    這個過程中,其他的發展速度都很慢,***速度如同閃電,很明顯,作為一個傳統女性,李隅之對於這些事情覺得惡心,甘繆大教授當年少壯,沒管好某個身體器官,犯下了在李隅之看來不可饒恕的錯誤。


    連帶著,李隅之對川省男人都很不……感冒。


    “媽!”


    李隅之也看到了甘如薺,小跑上前:“哎喲,儂加戈肋條呀用,細細小小。”


    反正景苦是聽不懂的,大約應該是說變瘦了什麽的吧,反正景苦都不記得原話是什麽了。


    景苦接過李隅之的包:“阿姨你好。”


    李隅之笑眯眯:“你就是景苦吧,聽說你們也是剛坐飛機過來的?”


    “嗯,最近有些忙。”兩母女用海港話聊得飛起,景苦反正是聽不懂的。


    上了車,李隅之表演了一把什麽叫做真正的技術,的士司機和景苦說話用的川話,李隅之一口純正的蓉城話接茬,景苦都特麽不會說蓉城話。


    這個時候景苦才想起,李隅之以前可是在蓉城生活過好幾年,自己才是正兒八經的新來乍到,人是故地重遊。


    兩母女聊著聊著,甘如薺用普通話:“媽,把爸叫過來吧,晚上一起吃飯。”


    李隅之一副母儀天下我說了算的表情:“不行,新年那一天一起吃飯是上限。”


    因愛生恨這種事情,景苦就算看了再多,也是不懂的,不好插話,不過既然甘如薺用普通話說,意思就是要讓自己聽,當然是要讓自己幫腔,景苦硬著頭皮:“阿姨,過年也就這幾天而已,甘如薺平時跟著我到處跑,甘老師也見不到她,一起吃個飯也好啊。”


    方案一,不幫腔,保證‘丈母娘’印象分。


    方案二,幫腔,保證‘老嶽丈’印象分。


    這是一道自殺題。


    最關鍵的是,甘如薺和景苦還不是情侶呢,景苦還得要被人去幫腔才能攻克她本人這道難關,衡量之下,景苦選了方案二。


    睡覺甘教授靠的近呢,而且甘教授名義上還是景苦的老師。


    進了家門,家裏麵已經很久沒有人了,迴到家景苦立刻把空調什麽的都打開了:“阿姨,條件簡陋,見諒。”


    “哪裏的話,是我打擾了才對。”


    “不打擾不打擾。”景苦突然想起了什麽:“說起來,過段時間我才是真的要打擾一下阿姨呢。”


    元旦時,茅頭文學獎開獎,地點是海港城,到時候景苦還得去海港城,應該需要幾天時間,到時候甘如薺也會一起去,住酒店明顯不合適,十有八九要住在甘如薺家。


    “她都跟我說了,是個好事情,不過我們家……才是真的簡陋。”


    讓景苦沒想到的是,李隅之這個海港城女人在蓉城親朋眾多,自己這個川人在這裏才是正兒八經的孤家寡人。


    李隅之的哥哥,甘如薺的舅舅一家人,居然也在蓉城。


    而在此之前,甘如薺從來都沒提過這一茬,李隅之接到電話,說一起出去吃飯,景苦才知道一點內幕。


    原來87年,是第二波下海經商潮,當時還在海港城做小教師的甘如薺的舅舅李明決定做生意。


    當年做生意,一般不會留在原地,都會全國各處闖蕩,李明選擇了蓉城。


    也正是因為這個,李隅之也到了蓉城。


    到了95年,甘繆出軌,李隅之提出離婚,隨後李明阻撓,勸說李隅之不要離婚,結果兄妹兩關係鬧僵,李隅之迴了海港城,李明一家待在了蓉城。


    實際上,想一想也能想明白為什麽。


    第一,李家應該是書香門第,一個人民教師妹夫,李明應該還是很滿意的。


    第二,相比起他那個教師職位,甘繆作為大學教授才是正兒八經的鐵飯碗,雖然不能暴富,但是遠比做生意的辛苦來的閑適。


    而且當年如果沒有離婚那檔子事情,甘繆當年就能評下教授職稱,從經濟方麵考慮,李明肯定不願意看著兩人離婚。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時候,你覺得這個選擇對人更好,但是別人不見得同樣這麽覺得。


    李隅之一個人帶還在在海港城清苦的生活了十八年,也沒有怨言,更不去羨慕甘繆優沃的生活。


    前些年,甘如薺外婆還在世的時候,老人經常帶著甘如薺迴蓉城,那時候當然是住在李明家,而甘繆也一直和李明有著聯係。因為這個,李隅之和哥哥也一直沒怎麽聯係。


    而從李明的角度,老人帶甘如薺到蓉城,分明就是為了讓孩子見到自己的老爹。李明滿足老人的做法,也不能攔著,隻能被迫承受妹妹的怨氣。


    搞明白這一出,景苦終於明白,甘如薺為什麽要留在蓉城了。


    原來上一輩裏麵,還有這檔子事情。


    三人同行,到了一家在紅星路上的川菜館,甘如薺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中老年男人,上前:“舅舅。”


    他就是李明,身材瘦高,不過有一定的氣場,估摸做生意不算太差勁,這種氣場起碼要自認為是成功人士,才能培養的出來。


    “薺薺,在蓉城這麽久,也不給舅舅說,就算和舅舅這個老頭子沒話說,也應該和你哥說一聲唄。”李明說話夾雜著說不清是道不明的口音,估摸是蓉城口音海港城口音各帶一點。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正在抽煙的青年,景苦打量了一下,這一位估摸和自己年齡差不多。


    甘如薺:“安哥。”


    李安微笑:“喲薺姐,這都和我一樣高了。”後來景苦了解到,李家的兄弟姐妹包括堂兄弟姐妹之間都互相稱為‘哥’‘姐’。


    李安和甘如薺打了招唿,才在李隅之麵前彎腰敬禮:“姑姑。”


    “一晃多少年沒見過,都這麽大了。”李隅之微笑。


    李安點頭:“翻年四月份我要結婚,姑姑到時候得來喲。”


    “好,來。”


    “都站在這兒幹嘛,進房間吧。”包間裏吃飯,才不算太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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